第 27 章

    “报!”

    高举羽书的兵士,大步流星地往殿门口赶来,随之而来的是他的心急如焚的声音,传过一座座无人宫殿。

    “陛下!黔东遇袭!军情急报!”

    一身玄色朝服的林帝端坐在圈椅上,从石兴手中接来羽书,神情却不及报信兵士焦急的一半。

    “退下吧。”

    林帝挥手指示他退下,随后又从椅上站起,走了几步停下回头对石安说:”孤以为这场祸事能晚些呢。”

    “陛下,如今该拿个主意才是啊。”石安弓起身子,谨慎言语。

    林帝冷呵一声,抬起头对着外面四方天地,颇具无奈之意,“还能有什么主意,无非是打是和。”

    石安点头应和,又开口:“陛下,即便如此,大祁人实在是厚颜无耻,依老奴看理应杀光,斩草定要除根。”说完他眼眸中的情绪翻滚起来,难以遮掩。

    林帝笑而不语,这几月来暗卫的密信如同柳絮满天飞一般,他手上的信早就昭示今日,大祁人又在试探而已。

    “你派人出使大祁询问黔东出现的军队怎么回事,另外明日早朝毕留住高将军。”

    自他登基以来大祁不断骚扰边陲,现下黔东也要遭罪,既如此那只好把计划提前些。

    花几上饲养报岁兰在冬日开出娇嫩粉红的花儿,林帝却不观花,侧过头看它的叶子,上手把玩无意说了句:“若是大祁答复模糊不清,那便告知黔东驻军除尽即可。”

    石安偷瞄他一眼,立刻垂下眼皮,“是。”

    背后不知出了多少汗,他自林帝幼时便跟随林帝,从未见过他今日这般淡漠神情,恍惚间回到林帝初登太子之位时。

    黔东遇袭的消息林琰次日上朝得知,他忧心忡忡,无论哪位将军前去最后的结果不一定好多少,早年间他有幸去过黔东。

    风景秀丽,山水相依,是个滋养万物的宝地。

    他还没来得及夸赞几句,黔东将领就与他戏言,“殿下,这里可不比延京,衣袖要收紧点。”

    起初他不知道为何,直到他去如厕有不少蚊虫趴在他身上啃咬,那滋味奇痒无比。

    导致他现在尤其怕虫子爬到身上。

    偏偏云大将军当众臣的面主动请缨,林琰挪动身体刚要出言制止,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帝发话,“云爱卿,孤知道就会有你,不过这次不用你去了。”

    林帝话音刚落,骠骑将军高丰高大的身躯出现在众人中间,他握紧拳头,声音嘹亮:“臣愿前去!”

    “好,那孤就等高将军回来喝庆功酒了!”林帝挥起衣袖暗示石安退朝。

    林琰步态平稳往宫门走去,路上隔着几人他瞧见云父在前头走,本想挤过人群上前同云父讲几句贴己话。

    可云父却是越走越快,像是家中有急事。他眼见人的背影越来越小,追赶不上,也就不再撵了,放缓步伐在后面走。

    身后传来一句:“殿下,留步。”

    闻言,林琰停下脚步与人对视,“不知高将军有何事?”

    “殿下,末将有些话要说。”

    眼前的高将军不像大殿上高声,连带眼神都都有些躲闪。

    林琰以为是自己和云家的关系让他犯难,于是轻笑一声,“高将军,不必在意,云大将军的性子你应该是知道的,今日只要陛下选出有能力的将士,无论是谁前往,他都会赞许。”

    高将军听完却摇头,眉头紧锁,“殿下呀,您真的没有听到任何传言吗?”

    “什么传言?”

    高将军观他反应,知道他定是没了解,“不过是些潘家和云家的陈年旧事……”

    “什么?!”林琰匆忙打断他的话,本来这事已经按下不发,不过短短几个月连民间都有传言。

    “殿下,您别急,听我说。刚才陛下留我,说了原由,我同殿下说是想着让您劝说云大将军切莫冲动。”

    高丰的善意提醒并没有带来什么改变,次日上朝,以刘太尉为首的大臣纷纷递折子游说林帝彻查此事,以证云大将军清白,更有甚者状告云父有通敌叛国之嫌。

    一时间朝臣争论不休。

    林帝被他们吵嚷的头疼,斜睨石安一眼。

    “诸位大人!稍安勿躁。”

    周丞相抢先一步站在众人中央,直言:“陛下,云大将军为大洲立下汗马功劳,老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他绝无通敌叛国之事啊!”

    “丞相所言属实,但臣认为此事应该彻查,不仅是给黎明百姓一个交代,更是还云大将军一个清白,还望陛下三思。”

    刘太尉此时站出无疑是将云府众人牵扯其中,林琰在心中反复演练,他握紧拳头,拿出连夜收集的证据。

    “陛下,臣这有潘家与云家的往来书信,足以证明云大将军他品性。臣以为通敌叛国之罪本不存在,但为让世人心服口服,云大将军的事还是要查,但也不能任由有心之人冤枉他。”

    “这……陛下。”

    刘太尉被林琰一句话气得噎在喉咙里,眼巴巴望着林帝。

    “好了,孤知道云大将军的为人,石安可让大家看看信上内容,再者要还大将军清白,那就只好委屈大将军了。石安代为监督,大将军出了何事孤绝不轻饶!”

    “是,奴遵旨。”

    信件在每人脸前扫过,一些蠢蠢欲动之人选择闭口不言。

    本以为此事暂告一段落,身居高位的林帝无意扫视到云大将军,发现他从刚才开始一直张沉默不语,想来还是要问问他,于是开口:“大将军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云父被点后,低着头弯下身子上前回答:“老臣与潘家确有一段过往,如书信所示,但通敌叛国之罪老臣不认,臣相信清者自清。”

    “好,无他事今日到此吧。”

    大殿内人各自散去,云父抬眼望向远处的天,昏暗云层里透过一道光亮,他轻叹一声,“为臣者难。”

    云父被囚的消息不出一个时辰传到云沅耳中,她得知消息脑上一沉,半晌说不出话来,还是香儿及时扶住她,才让她有了稳定心神的空隙。

    她指甲狠狠扎进手心,握出痕迹来方强迫自己清醒,“快,找几个人打听老爷所犯何事,快去!”

    人还没得及出去又有小斯跑来,“不好了,有羽林军前去云府搜查。”

    云沅的心被再次揪起,她捂紧胸口,脑海中不断猜想父亲所犯何事,她去了要用什么名义保全云府。

    小斯见人半天没有动作,着急道:“夫人,我听外头传说是因为城西潘家的旧事,而且带头人手底下正好有一个是跟潘家沾亲带故的,您快想想办法吧!”

    “快!给我备马!你们不必跟来。”云沅顾不得冬日寒风凛冽,催促马儿飞奔,终于在羽林军堵门时赶到。

    领头的吴统领带着众人在云府门前,个个手持兵刃,身披盔甲,英姿飒爽,好不威风。

    云沅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展开双臂死死挡住,厉声呵斥:“放肆!你带的这群人是要搜查还是要抄家?”

    吴统领看清来的人是她,立马握拳行礼,“末将见过仁王妃,我等是奉陛下命前来搜查,并非抄家。”

    “那陛下没指派其他人吗?”云沅来的路上猜到一件事,依当今陛下的手段,若父亲真犯死罪,云府绝不会是今天这番光景。

    所以一切皆有机会,至于面前吴统领客气的态度,所以陛下绝不会只派他,定有监督之人。

    “派了,只是石公公他要稍等片刻。”

    “好,那就等石公公来。”云沅顾不得自己未带保暖的大氅,站在冷风中和吴统领僵持不下,鼻头被冻得泛起红色。

    吴统领不忍她受冻于此,特意对她好言劝说:“仁王妃,您不如先进去,石公公到了我们自会进去。”

    “多些统领好意,不过这点风我还是受得住的。”说完云沅深吸口气,不断揉搓自己放在腹部的双手,盼望石公公的到来。

    等了一刻钟后石安来了,还带着林琰来了。

    “阿沅,你……”话没说完林琰解下大氅给她披好,转头同石安说:“劳烦石公公前去书房搜查即可。”

    石安并未表态,吴统领抢先回答:“殿下,万万不可,陛下命我等前来是要将全府搜查一遍,以还大将军清白。”

    石安被吴统领这么一说,有些难办,“殿下这……”

    “本王说的还不清楚吗?若是出了任何事本王一人承担!”

    吴统领更是直言:“殿下,您不能这么做。”

    紧要关头,云沅拉住林琰的衣袖,使了眼神告知他勿要冲动。

    “吴统领秉公执法,我和殿下自然不敢阻拦,但要查我父,自然是我父院中的书房最值得一查,可其他院中你们还是不要叨扰为好。”

    “不行。”

    “够了!吴统领你怎么一根筋呢!殿下,老奴这就带人光查书房。”

    石安本以为吴统领会卖自己面子,谁知他直接拔出剑,“殿下,今日末将若是不能完成殿下交于我的命令,我便只好得罪了!”

    “好啊,吴青阳,那本王成全你。”林琰见他提剑,瞬间来了兴致,正要同他比划比划,石安挡在二人中间。

    “诶诶,殿下,您要是伤了我回去如何向陛下交代啊?”

    石安的苦苦哀求仍未阻止二人,林琰一把推开石安,朝吴青阳出拳。

    见状吴青阳扔掉长剑,躲开他这一拳,转换身位后,同林琰打得有来有回。

    林琰招招逼人,吴青阳本就收着劲,被他逼得无奈放开出招,却不想林琰一个飞跃踩踏他的臂膀,翻身来到背后踹他膝窝一脚。

    “呃。”吴青阳吃痛一声,单膝跪在地上,眼神里的屈辱不甘溢于言表,他抓起地上长剑反手一挥。

    身后林琰右胸前被划出一道口子,鲜红的血缓缓淌下。

    石安大声喊着:“吴青阳,你疯了吗?”又来到林琰面前细观伤口是否严重。

    云沅用手帕先为他摁住,一时间难过极了,“对不起,阿琰。”

    “没事的。”

    吴青阳见了血逐渐清醒过来,跪倒在地:“殿下,末将该死。”

    “算了,吴统领现在可以光查书房了吧?”林琰捂住胸口,叮嘱云沅让她待会儿为自己遮掩。

    “可以可以,走。”

    石安在旁监督,他们没一会儿就把书房搜查一遍,但未找到相关证据。

    吴青阳汗颜,这下没搜出东西,还把人得罪了。

    云沅毫不客气请他出去,“那就请吧,吴统领。”

    “好好,末将告退。”

    吴青阳走后,石安向二人赔罪,“殿下,此人是老奴所推荐,老奴本以为他为人正直,可没想到却是一根筋,还望殿下切勿怪罪。”

    “不会,还望石公公在御前替他辩解几句,勿让这样的人越来越少。”

    替他止血上药时,云沅越想越不对,明明林琰有机会直接将人摁倒在地,却是放任他抓剑,而且剑的位置刚刚好。

    “阿琰你?”云沅手上为他缠好绷带,抬头问他。

    林琰直视她的眼睛点点头,“我若是不伤,今日云府上下岂能安定,更何况全府搜查,难免有石安照看不到的地方,到时候云府再难洗涮冤屈。”

    “可今日他再划深些呢?你这是在拿命博啊。”

    “阿沅,我有把握的。”林琰为她抹去眼眶的泪水,在不自觉中也红了眼睛,他把人搂在怀中用力安抚。

    说实话,经此一遭,他很担心自己不能实现当初对云沅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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