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月光

    “想说的,昨日夜里已经都说了。”赵寒雁伸手抚平江竟遥衣襟上的褶皱,她道:“爹娘他们不懂,你该怎么考就怎么考,不要因为他们的话分神。”

    江竟遥伸手握住赵寒雁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唇边亲了一口,模样暧昧又虔诚。

    “娘子,我会给你挣个举人夫人回来的。”

    赵寒雁微微颔首,她顺势拉下江竟遥的脑袋,主动亲上江竟遥。

    日头正盛,赵寒雁站在树下看着江竟遥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江竟遥走的这几日,赵家人一切如常。

    戏班子照常奔波于醉香楼和尚食坊表演,观众比平常更多了。

    赵寒雁的已经开始着手写新剧本了,目前的故事大家很喜欢,但再喜欢也总需要一些新鲜的故事换换口味。

    她坐在酒楼二楼,看着戏台的表演,突然觉得庆幸。从一开始的一贫如洗,到如今的满座观众,她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只是她的戏班子总窝在酒楼的小戏台表演也不是长久之计。

    她很感谢郑维泽愿意提供戏台给她们表演,但木偶戏始终是独立的表演,不能一直依仗酒楼的宾客。

    即使目前她的戏班子与郑维泽的酒楼算是互惠互利,可现在想要看戏的观众必须要进酒楼消费,醉香楼和尚食坊的酒菜价格并不算低,若是想要日日看戏,就需日日来酒楼用饭,这对于许多人来说并不实惠。

    还是需要有自己的戏楼啊。

    五日后,江竟遥回来了。

    赵寒雁提前跟身边的人嘱咐过,江竟遥回来之后不准追问他乡试的情况,更不能问他能不能考中举人。

    除非江竟遥自己想说。

    江竟遥回来后,大家都很默契,对他参加乡试一事不闻不问。他原本还怕应付不了别人的追问,因此在返程的路上想了好几种说法,却没想到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东西并无用武之地。

    他们只当江竟遥是出了一趟远门,如今他回来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让江竟遥感到一阵轻松。他知道,定然是赵寒雁提前嘱咐过,赵寒雁的熨帖让他心神摇曳,心中对她的爱意又多了一些。

    等待放榜的日子总是难熬了一些。赵寒雁似乎也知道江竟遥的想法,便主动让他帮忙做事,好分散他的注意力。

    “爹娘的屋子前几日漏雨了,趁着今日天气不错,我们修一修。”赵寒雁已经备好了瓦片和泥浆,堆在院子里。

    “好。”江竟遥满口应下,随后便搬了梯子过来,准备爬上房顶。

    “哎哎哎,”赵寒雁转身拿草帽的功夫,就看见江竟遥站在梯子上往上爬,她连忙叫住江竟遥:“你干嘛呀?”

    “我修房顶呀娘子,”江竟遥有些困惑。

    赵寒雁噗嗤一笑,她戴好了草帽,又去拉江竟遥下来:“我来,你在下面帮忙就行。”

    “你来?”江竟遥立刻拒绝:“娘子,房顶危险,我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子涉险。”

    “更何况,你还是我娘子。”

    “女子又如何?”赵寒雁伸手戳了戳江竟遥的手臂,道:“你读书确实可以,但修屋顶这事你不一定做的比我好。”

    毕竟,赵寒雁在现代也曾帮着云富村的村民修屋顶,她有经验,又拥有现代防水的知识。

    江竟遥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赵寒雁伸手堵住了嘴巴,她认真道:“相信我。”

    赵寒雁的脸上写满了自信,她站在阳光里,仿佛在发光,脸上是自信的笑容,眼神中掩饰不住的跃跃欲试。

    江竟遥只好同意,他叹了口气道:“那你一定要当心。”

    “嗯嗯。”赵寒雁点点头,随后动作迅速地顺着梯子爬上了房顶,身姿矫捷。

    江竟遥看得目瞪口呆。

    “别愣着了,”赵寒雁从房顶上探出头道:“把瓦片递给我。”

    “哦、哦,来了。”回过神的江竟遥连忙帮忙。

    两人配合着把屋顶的碎瓦片换了,赵寒雁还在瓦片下面压了一层防水的木板。

    晚上,赵寒雁摊在床上,今日忙了一天,腰酸背痛。

    江竟遥沐浴之后,见赵寒雁乌发还湿着,便取来干净的布巾给她擦头发。

    “要入秋了,你这头发不擦干会生病的。”江竟遥坐在床边,把赵寒雁的脑袋挪到自己腿上的布巾上,双手托着布巾的两端,轻轻地给赵寒雁擦拭。

    江竟遥的动作很温柔,偶尔还会用指节给赵寒雁按摩头皮,赵寒雁被按得舒服极了,满足地喟叹:“夫君真贤惠。”

    江竟遥有些不高兴,手上的动作也停下来了。

    赵寒雁等了片刻,不见江竟遥动作,忍不住睁开眼睛,与江竟遥低垂的目光对上。

    “怎么了?”赵寒雁不解地问道:“是累了吗?”

    “......只是贤惠吗?”江竟遥有些落寞地开口,“你知道的,我不是因为贤惠才会这样......”

    江竟遥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突然胡言乱语,也许是因为等待放榜内心焦躁不安,也许是因为赵寒雁对他虽然小意温柔但他们的关系始终停滞不前,也许是因为看到了赵寒雁更多的一面让他产生了自卑的心理,他迫切地需要来自赵寒雁的肯定和坚定的需要。

    赵寒雁有些莫名,也不知道江竟遥想说什么,她转念一想,三天后便是放榜的日子,江竟遥也许在担心成绩。

    赵寒雁坐起身来,散开的长发披了满身,发间的水已经被江竟遥擦得半干。

    此刻两人穿着里衣相对而坐,赵寒雁抬手抚上江竟遥紧皱的眉头,轻揉他的眉心:“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用怕,我在这里。”

    她的声音温柔澄澈,宛如山间溪水,静静地注入江竟遥的心间,抚平了他的焦躁。

    “娘子,我......”江竟遥欲言又止,他想问问赵寒雁对他究竟是什么感情,又怕得到回答不是自己想要的。赵寒雁太耀眼了,她像天边的月光,温柔地照在他身上,却碰不到也摸不着。

    好声好气的安慰没能让江竟遥放松下来,赵寒雁只能换个方式,她半是抱怨半是试探道:“今日修房顶好累,肩膀也痛,腰也痛,唉......”

    闻言,江竟遥顾不得纠结那些勾勾绕绕,连忙道:“娘子,你躺下吧,我给你按一按。”

    赵寒雁顺势趴在枕头上,一边享受江竟遥的按摩,一边暗自感叹江竟遥怎么这么好骗啊。

    江竟遥的手很大,他做惯了农活,力气很大。

    起先他还收着力气,怕自己太用力会弄疼了赵寒雁,但赵寒雁却让他用力。

    “这里这里,往上,再往上。”赵寒雁开口引导江竟遥哪里用力。

    可惜江竟遥总是找不到位置,无奈,赵寒雁只好牵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后颈:“就是这里,你用力一点。”

    “好的娘子。”江竟遥从善如流,将手放在赵寒雁的颈后,顺着皮肉的走向按摩起来。

    赵寒雁的脖颈纤细修长,江竟遥不敢用力,生怕自己伤到赵寒雁。

    “没事的,夫君。”赵寒雁动了动肩胛骨,后背上的肌肉随着她的动作动了动。

    她知道原主身体羸弱,穿来之后就开始有意识地锻炼。如今这具身体只是看着瘦弱,实际上早就被赵寒雁练出了肌肉。

    江竟遥这才放心地按摩起来。

    即使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也能感受到掌心下的皮肤细腻。赵寒雁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随着江竟遥的贴近,那香气愈发浓郁,萦绕在江竟遥的鼻尖。

    他忍不住放轻了呼吸,静静地感受此刻的静谧。

    按了一会儿脖颈后背,赵寒雁又指挥江竟遥帮她按摩腰。

    于是,江竟遥的手在赵寒雁的引导下,握上了她的细腰。

    他已经熟练地把握好力度,赵寒雁弯了一整天的腰被他按得舒舒服服,她本人也舒服地眯起眼睛。

    只剩下心猿意马的江竟遥。

    赵寒雁的腰虽然看着纤细,但江竟遥一按上去,就能感受到掌心下蓬勃的肌肉。他用了些力气,舒缓赵寒雁的疲惫。

    江竟遥不再开口,赵寒雁便也不说话,一室安静。

    良久,江竟遥听到一阵均匀的呼吸声,他低下头去,只见赵寒雁抱着枕头睡得正香。

    赵寒雁的眼下一片青黑,江竟遥知道,那是因为她总在夜里写剧本的缘故。他看过赵寒雁的那些手稿,她的字写得越来越漂亮,介于行书和楷书之间,不似行书那般粗犷,也不似楷书那般娟秀,倒是别有一番潇洒自得。

    他知道,赵寒雁一直都很努力。白日里要陪着阿月她们去酒楼表演,要抽空去找李木匠做木偶,要去找刘婶给木偶做衣裳,还要忙家中的事务,只有晚上的时间是属于她的,她趁着晚上写剧本、画木偶的衣裳和造型。

    有时江竟遥也觉得奇怪,为何赵寒雁要如此拼命,可他一看到赵寒雁写满野心的眼睛便知道了,她的世界并非只有赵家这一方天地,云福村困不住她,她要飞向更高的天空。

    而他能做的,便是努力追上她的脚步,争取站在她的身后,成为她的后盾。

    江竟遥下床吹灭了烛火,而后又小心地将赵寒雁调整到一个适合入睡的姿势。

    月光照进房间,洒下一室静谧。

    一个吻如蹁跹的蝴蝶轻轻地落在赵寒雁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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