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这几日裴母知道阮卿要去武安伯孙子满月宴后,对之前做好的几套衣服怎么看怎么不满意,拉着阮卿重新去定了一套,付了成倍的银两加了急,这才顺利在满月宴前拿到衣服。

    满月宴那天已经近十二月了,早上下了一场雪,阮卿早早起来灌了杯浓茶醒了神,除却前些日子送来的衣服外,侍女又捧来一兔绒斗篷。

    阮卿正坐在镜前描眉,雾蒙蒙的微微过眼尾,衬得人温柔极了。

    她目光落在侍女捧着的斗篷上,露出一个有些疑惑的神情:“这是哪来的?”

    “裴将军刚刚送来的,说外头雪刚停,晚些要化雪,冷得很,小姐身子骨弱,穿厚些好。”侍女如是道,和裴一远的原话比起来一个字都没少。

    屋内的侍女闻言都低低笑起来,直说裴将军这么个打仗五大三粗的人知道心疼人了。

    阮卿原本没觉得有什么,但是侍女这么一笑,就有点不好意思,耳根烧着红,撇开视线忙道:“放那里便是。”然后匆匆搁下手中黛石,外头一丝寒气顺着窗户缝溜进来,阮卿正要说话便被凉气激着打了个喷嚏。

    血色反着面上有些红,阮卿低低咳了几声,道:“去煮碗姜汤来,今日小孩子满月宴,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是。”侍女将斗篷放在手边,领命去了。

    阮卿挑出一根白玉梅花簪子插在发间,挂上一对水滴状的冰种玉石耳坠,端得是一个画中走出来的玉人。

    旁边侍女看着吃吃笑起,连声说自家小姐光彩照人呢。

    阮卿被燥得面热,喝了姜汤之后连忙系上斗篷便出去了,彼时裴一远早早等在府门口,外头停着马车,赶马的就是上次望月说和裴一远一起出去喝酒的那个车夫。

    她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裴一远正要说话,就见阮卿视线落在那车夫身上。

    那车夫细皮嫩肉的,说起来也算半个小白脸,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他默默感受了一下自己衣服下的薄肌,深觉还是自己比较有竞争力,有脸有钱有功勋。

    甚好。

    他跟着阮卿上了车,临了进去前忽然凑到车夫脸上,警告似地一指。

    车夫懵了,不知道自家将军忽然犯什么病。

    车厢里熏着银炭,有些热,阮卿将轩冕支起半掌宽通通风,解下披风,面上有些潮红。

    热的。

    裴一远一进来就看见阮卿发红的脸,他皱了皱眉,凑上去将手背贴在阮卿脸上。

    阮卿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被冷风吹得有些僵的脸上忽然侵上来一个温热的肌肤,她解披风的动作骤然一停。

    “你脸怎么这么红?”

    “五百两。”

    两道话音同时落下。

    裴一远簌的一愣,想起阮卿说的这是哪件事——

    “再莫名其妙动手动脚,五百两。”

    “金子。”

    他手骤然收回来,迫于五百两金子的权威。

    阮卿凉凉移开视线,将披风折在腿上放好,“说事。”

    裴一远清清嗓子,老老实实在旁边坐好,端端正正地挺起腰,“我以为你发烧了。”

    “你若是不提,我大概是不会发烧的。”

    在骂他乌鸦嘴呢。

    裴一远默默闭嘴,他老早就习惯了阮卿说话夹枪带棒的,认识自己心意之后只觉得可爱。

    虽然……

    他没认识自己心意之前也觉得挺好玩就是了。

    阮卿不知道他最近在琢磨什么东西,只觉得当初的怀远将军最近看着呆呆傻傻的。

    为自己一时脑热提的合作深觉后悔。

    “你什么时候回边疆?”阮卿问。

    一年前裴一远大破匈奴,割地赔款好一阵折腾,这才让匈奴消停了数月,裴一远也得了空返京,眼下一年过去,匈奴元气休整,近日隐隐不安稳,在边上几个国界模糊的地带摩擦不断,传进京城也是朝廷中吵了数日也没吵出个结果。

    左□□吵个不停。

    裴一远“啊”了一声,说到这事将才的情绪也沉了下去,眼色深沉:“暂时不知,朝中右相为首不支持武力,陛下没表态,但我感觉他也不倾向打,说不定,会嫁女。”

    说实话,有一瞬间阮卿是想笑的。

    战胜国嫁女,真是古往今来第一朝了,写进史书都要被后人骂上几个来回,皇陵被刨出来都要先啐几口唾沫。

    “荒谬。”阮卿如是说。

    裴一远指节错落响起,他舌尖抵着犬牙,面目冷冷:“若真有那一天,就是皇上不允,我也是要打马回边疆的。”他道,“将士们在那般环境下拼杀,无非就是为了身后的家人,若是连个弱女子都保不住,真是对不住枉死的兄弟们。”

    况且……

    有句话裴一远没说。

    皇帝近日的想法越发难猜,他虽是佳丽三千,但是子嗣却不丰,只有两个公主,一个早早已经嫁了人,一个尚在襁褓,若是嫁女和亲,恐怕就是从京中贵女挑,而慧安郡主阮卿,就是最好的人选了。

    这是他如何都不可能允许的场面。

    他不知道皇帝当时封阮卿郡主身份是不是料到了今日这一茬,但若是真的有这么一天,他定然先去阮家下了聘,然后带着将士们再将那该死的蛮子打上百十个来回。

    阮卿轻轻一笑,凉而柔的手心覆在他手背,他的手有些糙,和自己浑然不同,“担心我?”

    裴一远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莫怕,太后不会允的,即便是真有那么一天。”她笑容清浅,眼底却阴冷,“换个皇帝不就是了。”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若换做以前,裴一远定是要反驳的,今日他却是安安静静的,良久从喉口冒出一个“嗯”字。

    “扑哧”

    阮卿弯眸一笑。

    她手腕一转,柔软的手指便水一般插|进他的指缝里。

    裴一远只来得及环住阮卿的腰稳住她的身形,嘴唇上便落下一个柔软灼热的吻。

    和以前阮卿主动时一触即分的吻不同,他清楚感觉到齿缝上滑落一个柔软的东西。

    阮卿杏眼弯弯,秋水一般,退后了半寸分开了这个吻。

    不待她反应,将才还呆呆傻傻的人忽然翻卷上来,火一般包裹住她,嘴唇重新吻上,牙关也被撬开。

    虽是她主动的,但过于侵略疯狂的进攻不免让她有些难捱,从鼻腔发出一点闷哼声,想推拒,手却被人禁锢住。

    她腰瞬间软了,直到感受到某处的不安,她眼睛忽地瞪大,牙关一咬,咬住裴一远侵入的舌尖。

    “嘶……”

    裴一远吃痛,却硬是忍着没松开。

    “停……”阮卿含糊着后仰起脖子,吻一路从嘴角落到敏感隐秘的脖子。

    她思绪被强硬的吻弄得有些模糊,没想到裴一远会这么疯。

    “嘶,你想在车上?”阮卿扯着他的头发,将人从颈窝处拉开。

    这话点醒了裴一远,他眼底发红,最后在衣服遮掩的白嫩的皮肉上狠狠落下一个牙印,这才将人松开。

    阮卿浑身软着倒在他的臂弯里,抽着气骂他:“疯子。”

    “嗯。”裴一远心情颇好扬唇一下,仔仔细细清理着她嘴角被弄乱的口脂。

    他确实有点疯,从阮卿舌尖主动伸出来的时候就发疯了。

    “被人看出来我就把你送到净身房。”她拢了拢衣襟,没什么攻击力地说着威胁的话。

    裴一远笑着将阮卿的骂声尽数收下,敷衍着说知道了,然后凑到耳边落下一个亲吻,“阮小姐今天好主动。”

    阮卿凉凉睁开眼。

    下一秒。

    刚在还软玉在怀的裴将军就被赶出去,顶着寒风骑着马。

    车夫吃吃笑,对上裴一远那张木着的死人脸:“再笑你的聘礼没了。”

    车夫:“……”

    ——

    马车停在武安伯府门前。

    彼时武安伯府门庭若市,扯着红绸布在薄雪上喜庆得很,管家站在门口满脸喜色地问着每一个人好。

    马车将停。

    门童一看到打马的裴一远的脸,高声喊道:“怀远将军裴衡将军到——”

    “慧安郡主阮令仪小姐到——”

    裴一远翻身下马,伸出手接阮卿下车。

    阮卿眼色都没分一个,拎着裙摆走下马凳,耳根还泛着红。

    噗。

    “再笑打断你的腿。”

    裴一远噤声了。

    车夫将邀请函和礼物一同递上。

    管家喜笑颜开地接过,高声道:“怀远将军玉如意一对——”

    “慧安郡主紫檀佛珠一串——”

    说完他低声道谢:“替小少爷谢过慧安郡主了。”

    阮卿弯眉一笑:“无事。”

    说完二人便进去了。

    武安伯孙的满月宴与之前太后的赏花宴不同,分了男女,二人进了二门便要分开了,裴一远走前不放心,低声嘱咐道:“注意安全,不要乱吃东西……”

    阮卿眸色淡淡,好像在说你看我像傻子吗。

    裴一远摸摸鼻尖,目送着阮卿进了女宾席。

    阮卿刚去没几步,就见到一个有些面熟的人。

    那人眼睛一亮:“阮小姐。”

    “马二小姐。”阮卿抿唇一笑。

    是上次太后赏花宴前说了话的那马小姐,人不错,就是缺根筋。

    “我上次派人送去的布匹,你家下人非说你不在,好可惜没送过去,现在那花样都过时了,再送也不适合小姐这般气质了。”

    阮卿柔声笑道:“实在抱歉,我近日都在裴府,家中小厮不敢随意收,我替他向你道歉。”

    马二小姐一愣。

    周遭支起耳朵偷听的贵女心碎了一地。

    最近京城都说那风华绝代为人和善的阮小姐和骁勇善战的裴将军两人暗生情愫,他们还以为是街头百姓编着玩,毕竟裴将军的确是当下招婿的热门人选,长得好看功勋卓越,各家都念着这裴将军呢。

    结果居然是真的!

    阮卿不动声色地觑了眼四周的神色,轻声一笑。

    她无意遮掩这些事,对她而言并不算坏事,总比一些人乱七八糟编排自己来得好。

    “我先进去见夫人了,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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