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万有些挑剔地看了看不怎么平整的路面，刚下过雨不久的道路上随处可见小水洼，主路尚且如此，看来这里的城建很一般。
很无聊的一次参观，诺万几次想和杜理慈或者自己的哥哥联系，但又几次的反应过来自己在进入小镇前，智脑就已经被收走了。
想到这里，诺万就不禁觉得好笑，孤身一人来到琼恩海盗团的真正的大本营，自己也算是很有胆量。
诺万是光明正大地以联邦官方访客的身份来拜访琼恩海盗团基地的，目的当然就是主席希望这星际的第三海盗团能接受被联邦收编。
就在一小时前，自己还在微微感叹琼恩海盗团基地的先进，已经不逊色联邦的二级太空基地了，做为在联邦和帝国的“夹缝”中生存的他们，这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成就。
然而在他说明来意后，还没等团长瑞德.琼恩发话，他的妹妹——贝卡.琼恩——就先一步发出邀请说道：
“诺万小哥不如来参观一下我们的小镇后，我们再来讨论？”
琼恩小镇？诺万没想到，居然能够得到进入琼恩小镇的邀请，这可真是......
叫人有些心里发毛。
很多人都猜测过琼恩海盗的模样，有人说那是披着小镇皮子的核武工厂，也有人说那里在进行最为畸形的生物研究。
而在诺万的想象中，琼恩小镇也许只是海盗团成员想重新体验“脚踏实地”的一个落脚点，没传言的那么玄乎。
但无论哪种想象，都不会是他眼前看到的这副光景。
这里和任何的普通“小镇”一样，路上有普通的行人，有普通的店铺，硬要说特殊，可能就只是每个人都在热情地和贝卡女士打着招呼，以及好奇地打量他这个陌生面孔几眼。
不过也就只是打量几眼而已。
诺万注意到了一个人，红发金瞳，和他见过的资料照片一模一样，那位副团长头上正骑着个小孩，在商铺的外墙上挂着装饰物。
“你们海盗团高层都是如此地亲民吗？”诺万看见芬尼安.琼恩往这边看了一眼，看来也是注意到了他们，在把小孩放下后，他迈着矫健的步伐想二人走来。
“贝卡！咦......你是哥哥还是弟弟？”很是直接了当的问法，看来自己的资料也是人手一份。
嗯，没办法，这是有能力的人的苦恼。
“本来是我哥的，但他有其他的任务。”诺万轻飘飘地开口，他和他的哥哥安尼万是双胞胎，在一起的时候熟人能通过举止分辨他们。
但没有做对比的人时，尤其还是面对这种不熟——何止不熟，双方只是看过对方资料的关系吧——的人，还真有点难以区分二人。
“哦——”芬尼安.琼恩拖长着语调，露出一个让人不舒服的笑，“那就是诺万小哥了。我以为你们既然是被称为双子星，应该是形影不离才对。”
“你可以别笑得这么恶心吗？”诺万从来没有“忍耐”这个优点，哪怕是在对方的大本营，哪怕自己是孤军深入，他的脾气却从不会收敛分毫。
然而就在他以为这句话会激怒他，或者说他好歹会变个脸色的时候，芬尼安.琼恩却只是摸了摸下巴，认真思索道：
“反应怎么这么大，难道是我学得不像吗？”
诺万皱眉，这人在说些什么啊？但还不等他开口问到，就被贝卡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芬尼安，你带诺万小哥参观下我们的小镇，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贝卡女士留下这一句后，潇洒离去，把诺万扔给了她的侄子，明显表示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将是诺万和芬尼安.莫里斯的独处。
然而诺万只想跟着一起走，他大概已经知道了贝卡女士的意图了，在这个小镇的生活的人们平凡而安乐，也证明了琼恩海盗团的最终追求只是偏安一隅，不会接受收编。
都已经这么明确了，他没必要继续留着了啊，还是说贝卡女士觉得自己有点蠢，得要多待一会才能发现她的用心？
一时间，诺万心中闪过很多，但表面上，他还是没有让自己的情绪外泄，可以地让自己表现得没那么的敏锐，装傻充愣道：“那就请副团长带我闲逛一圈了。”
但这位副团长不知道也是装的还是怎么的，他点点头，开始一边带路一边介绍小镇，俨然当了真。
诺万心想，完了，真傻子。
路过一家店铺卖投屏设备的店铺，居然正在放着帝国的频道。
本来诺万就只是微微惊讶，他没有想过要停下来仔细看看的想法，毕竟他是联邦人，对帝国的事情不是那么的感兴趣。
但芬尼安.琼恩主动地停下了脚步，诺万也只能跟着驻足，看向店里最大的屏幕。
“近日，奥罗拉.莫里斯公主殿下正式从监护人约伦德.莫里斯陛下中接过了碧翠斯星的所有权，这颗可探测宇宙间，现价值最高的行星，目前......”
哦，碧翠斯，这么多年了还在帝国皇室的手里？不可思议，帝国军部那些个神经病居然忍下来了？到现在都还让它的所有权流落在外？
诺万看着屏幕里正接过所有权证书的那位公主殿下，确实是与传说中奥歌契.莫里斯的形象一模一样。
浅色的发色与瞳色，甚至是《奥歌契颂典》中的记录的“少时顽劣”都对得上号。
可惜了，在联邦，她可能还会有除了“宣传大使”以外其他的路。
但她在帝国的话，多半会被像配种一样与某个贵族的公子或者某个年轻有为的无复杂背景的军官联姻。
哦不对，她好像是B级的哨兵，母亲还是个平民，估计在那些个看重哨响评级的军人和看重血统的贵族眼里，价值会大打折扣。
这样看，这位公主殿下的地位颇为尴尬啊。
诺万想了想，开口出声，却不是谈论奥罗拉.莫里斯：“你们这里不会禁止浏览帝国或者联邦的信息吗？”
“不会，我们还专门花钱做了虚拟基站，随时可以上两边的星网。”芬尼安轻笑着说到，言语间满是不在乎。
诺万侧目，看见芬尼安.琼恩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神情专注。
这则报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诺万继续看着屏幕，此刻画面切了旁观人员的一个特写，应该能够很清楚地看见那些在场人员脸上精彩纷呈。
有几个诺万认识的军部的熟面孔，但都没有表现出什么负面情绪，反而都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心情甚好。
搞不懂，但这是帝国的他们自己的事情，和联邦关系不大，诺万选择继续自己和芬尼安.琼恩先前的话题：
“不害怕吗？”不害怕小镇的人看见了外面的世界后萌生出离开这里。甚至是背叛这里的想法吗？
“有什么好怕的，这里是我们的小镇，是我们的家，我们怎么会害怕家人？”芬尼安.琼恩很是理所当然地说到，又是那一套老掉牙的理论。
诺万缓缓说道：“家族是虚假的，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不应该局限于血脉相连——”
然而芬尼安.琼恩并不愿意和诺万进一步地说下去，他打断了诺万：“联邦和帝国走了两个极端，在我们看来，在中间刚刚好。”
“副团长要是这么想我们的话，我想我得到了我的答案了。”如果说之前看到这个小镇的真实情况的时候，诺万只是推测的话，那么他现在就是很清楚地得到了答案。
芬尼安.琼恩的眼睛这才从屏幕上移开，他看似心不在焉，但语气却是格外的认真：“你的答案不应该是我来给出，而是你自己来寻找。”
诺万只是回了一个淡淡的笑，在接下来的参观和返航的过程中，他都没有再提及自己的目的。
联邦官方的飞船。
“副司长去哪里了？”诺万问向一个路过的工作人员，得到对方目前的位置后，抬脚向图书室走去。
图书室内，诺万没有费太多的功夫，就找到了正抓耳挠腮的杜理慈，诺万站在他的面前，出声调侃道：
“太勤奋了吧副司长。”
联邦军事部，对虫族特别行动司，副司长杜理慈从书山中抬起头，看起来学得有些崩溃。“星际通用语为什么这么难？”
诺万笑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没什么语言天赋？”
他的本意只是揶揄一番，但没想到这人当了真，耷拉着脑袋，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又要开始了，诺万心里想到。
“我要是有我朋友的天赋就好了，区区一门语言，根本不在话下啊，为什么我不是天才呢？”
诺万想起眼前这人的评级，各项指标远超S级的标准，哨向部那边都正准备单独为他制定一个“SS”的评级，就这，他还说着自己“不是天才”。
这让诺万很是好奇，能被杜理慈承认的那人究竟是有着多变态的天赋，才会让杜理慈这种人都心服口服，念念不忘。
嗯，念念不忘。
“只是可惜——”
诺万接过他的话，点头附和，替他说出了那段他重复了无数次的话：
“只是可惜，天妒英才，如果何颂没有死的话，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天才。”
诺万拿起放在杜理慈手边的摆件，里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完美地保存着一张照片。
照片里，格外年轻的一男一女正对着镜头比着奇怪的手势，杜理慈说，那叫“比耶”，是开心的时候会做出来的动作。
诺万看着照片里那个笑得一脸开心潇洒的，被杜理慈称作“何颂”的人，心里想到——
真的会有那么的天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