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惘上

    前田开始搓手,即使是一团白光的脸,惠子也能从动作上发觉前田的紧绷,似乎这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惠子有不祥的预感。

    果然,前田停下动作,语气尽量镇定,但还是不免带上哀意:“很抱歉,我其实就是来告诉您这件事的,您的男友幸村精市,在三天前,发现溺亡在清水寺旁的清水潭里。您可以稍后去认领他的遗体。”

    “轰隆!”一声巨响刺于耳中,把所有人都震了一跳,突然就开始下雨了。

    紧接着店内失去了光源,只有玻璃窗外的闪电映亮了两人的面孔。

    大雨撞击在窗上,极力的想冲进室内。

    店员打开了电筒,安抚着客户,黑暗中四处是窃窃私语。

    “因为台风‘鸢尾’袭击,神奈川进入黄色预警……不要担心,只是因为打雷跳了电闸……很快就会好……”

    嗡嗡声蚕食着惠子的理智,她僵硬地转头,望向窗外在雨中四散而慌乱的行人。

    “……你在说什么?”

    惠子低哑的声仿若幽魂,她盯着黯淡的窗,竟然能在玻璃的反射的映像中看清前田的脸。

    与之前相见时前田多了很多皱纹,原来庄重、严肃的样貌变得圆滑松弛,中年人的老态毕显无疑。

    这是前田吗?他似乎不是这样轻浮的人,能说出这样轻浮的话。

    他的气质大变了,可是脸上的沉重和不忍是那样真实,让人感到恐慌的真实。

    前田开口了,雨势更加凶猛了,无声的光影在二人脸上摇曳。

    惠子和他的交谈,连同杂音,一同被雨声所湮没。

    ——————

    雨一直没有停,前田已经离开了。

    惠子甚至没有察觉前田的离开,她等的那个人,好像不会再出现了。

    幸村,幸村。

    她还没有喊过他阿市呢。

    她还没有好好亲吻过他的眼睛。

    她还没有告诉他……自己有多害怕失去他。

    惠子感到熟悉的空茫感袭来。

    那种强烈的虚浮像潮水似地托举着她。

    她不相信,她在怀疑。

    这是否又是一个噩梦,就像,刚开始那样。

    坐在花丛中和她道别的幸村,在老宅抱着自己呓语的母亲。

    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梦里那样离奇又真实。

    弦不存在,崎二田没有结婚,没有家暴,没有使女学生跳楼,没有出卖自己的儿子,更没有□□黑鸦太太。

    他只是个偷车惯犯,混迹街头的醉汉。

    从前田那里了解到,惠子和崎二田之前没有任何接触,可惠子是在半年前因早凛——那个跳楼的女学生而了解到这个人,后来因为长坂青叶的邀请,惠子和幸村介入到抓出崎二田背后人的事件中,但是事态急转直下,崎二田的儿子弦设计父亲□□黑鸦太太,并致使黑鸦太太跳楼,从而激起了惠子的报复心。在找出崎二田曾经的犯罪证据后,惠子遇到欲对自己下手的弦,在争斗过程中惠子“失手”杀了弦,然后幸村等人赶到现场,把她送往医院,姐姐椿子处理了后事。

    然而住院期间,惠子发现自己出现了奇怪的视力障碍——看不清人脸,全是像前田那样,面部像被掏空了,塞入了一团白光。再后来,惠子根据幸村留下的讯息前往医院太平间寻找弦的尸体,遇到了能看到别人“死的颜色”的怪异少女见崎鸣,二人在“D-01”内搜索各自想找的尸体,然而所有冰柜里都空无一物。

    接着惠子回到病房,思索了一会儿便入睡了。

    其后住院的几天,幸村则每天都会过来陪着惠子,说说话,告诉惠子有关弦和崎二田的事,直到惠子快入睡时才离开。

    异常发生在惠子记忆中“最后一次”见到幸村的那个晚上,那天幸村离开时,惠子把《门》这本书给他。

    幸村犹豫了一下,接过书时把一条手链戴到惠子手腕上,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有些不舍。

    惠子总不会不通世故到认为幸村是迷恋那条手链,他好像想说什么,然而最终只是在病床前陪着她,那双美丽温柔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惠子在那种极其放松的情况下很快入睡了。

    这是唯一一次惠子在幸村走之前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之后,就是惠子突然得知自己要出院了,自己去办理出院手续,一直到和前田谈起弦不存在这个问题时,惠子才想起幸村。

    并且惠子逐渐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和所处的境地完全变化了,据前田所说,自己的男友幸村在一个月前就失踪了,惠子本人委托了警方搜寻,而半个月前自己和妹妹前往清水寺时遭遇车祸,随后自己住院。

    出院后就得知幸村......

    惠子检查了自己所带的物品,前田说的话可以和手机上的消息记录对应起来,她一个月内陆陆续续打过不少电话给警局,然而每一次都是失望告终——这是从惠子翻找出的日记本上记录的——事实上,惠子在十五岁之前确实有记日记的习惯,不过离开神奈川后就没有这个习惯了。

    但,日记本很厚,记录了近三年来的事情和感想,字迹,口吻,都是和惠子本人一样的,最重要的是,惠子发现日记里记录的幸村出现的时间是一年前,因为在清水寺参拜时偶遇才重新走到一起。

    而惠子和幸村事实上是在半年前西山画馆中相遇的。

    虽然地点不同,但是发展却大同小异,日记里的“惠子”详细地描写了那天和幸村相遇时欣喜,快乐与羞涩,感动和愧疚心酸的心情,

    所有的心里路程都和惠子和幸村在画馆相遇时一模一样。

    如果经历的人不是自己,惠子还会质疑其真实性,但无可奈何的,无论哪一点都像是惠子本人的痕迹。

    惠子开始相信这就是自己,也许是一个平行的自己?

    可有些事为什么完全不一样,幸村怎么会.......

    一想到幸村的死,惠子就无法保持冷静。

    她想她该寻求一些帮助。

    在这个世界已经出家了的东川树司,在清水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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