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

    河水的声音在惠子耳边流淌。

    惠子伏在岸边,察觉到不同之处。

    好似在呼应着,这轻快的河水和体内冗长的脉搏。

    脉搏重重地一跳,打击在心上。

    背后有个人在注视着她。

    惠子屏住呼吸,在血液达到冰冷的手脚之前猛地回头。

    原来是幸村啊。

    他正微笑着凝视她。

    惠子松了一口气。

    河水正是轻快的,日光也很暖和。

    血液回流,暖了肢体,使其变得柔软。惠子白皙的面孔上染上了晕红。

    她朝着幸村张望,他还在那儿。

    只是脸色苍白,那头色泽秾丽而略微蜷曲的蓝发,来了点艳丽的紫,此时正柔软地搭在脖颈处。

    像是宣纸上过于昳丽的墨彩,虽然极尽人们的目光,但薄薄的纸面已经盛不住这艳色,仿佛要透纸而出,永恒地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惠子正想说些什么,忽然被这暮冬残雪般的艳色摄住了双眼。

    越走近,惠子发现幸村真是白得惊人。

    那即将融化于白雪之中,一些淡青色的血管愈发分明了。

    “幸村。”

    “嗯。”

    惠子忍不住唤他的名字。他的回应像山谷里吹来的暖风。

    “我在这里,惠子。”

    幸村微微地侧过脸,轻轻地喊道。

    惠子不由地笑起来,才刚刚感到欣喜,奇怪的离别之感便油然而生

    “我要走了,幸村。”

    幸村低下头,脖颈上一束青筋像细小的花枝散开来,隐藏在皮下,秀美的轮廓让他仿佛是一樽被花枝依附缠绕的精致容器。

    惠子的眼泪掉下来了。蓦然间,发现自己已经走了很远了。

    她听到幸村从背后叫住她:

    “惠子,回头。”

    惠子回过头,望见花海中坐着个人影。

    那是幸村吧?

    随后,日光没入山头,渐着天色昏沉,惠子听见幸村轻轻地说:“惠子,我在这里。”

    天空完全暗下来了。

    .....

    哪里有一股沉香从鼻尖扫过。

    是很好闻的味道。

    迷迷糊糊之间,惠子听到妈妈的声音。

    “惠子,该起床了。”

    “唔。”她听见自己这般无意识地回应着妈妈,接着又跌入了梦境。

    ......

    惠子掀开薄被,从榻榻米上起身。

    她看向晃动的竹帘,窗外的雨声很响。

    眼前一切都是老宅的模样,可是似乎有哪里不对。

    有人穿着月白色和服走早惠子面前。

    “幸——”

    惠子抬起头,嘴中的后半个字便隐去了。

    不是幸村,是妈妈。

    亚麻色的长发被她松松地挽在脑后,有几缕散在光洁的额头和骨架匀称的肩上。

    “——妈妈?”惠子显得有些失落。

    妈妈走过来,跪在身旁,把惠子抱在怀里,那股与沉香相似的味道盈在鼻尖。

    像是沉香,又好像不是。

    大概是衣服的熏香吧,惠子垂眼望向柔软的绸缎,上面用银线绣着兰花的样式,这和衣做工精细,用料上乘,在妈妈这个美人身上更是相得益彰。

    只是有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

    惠子抬起头,顺着妈妈莹白如玉的面庞,落到一双含愁似的秋水蕴养的眼睛,往上是淡若山黛的长眉,眉眼湿润,仿若微雨空山,柔美朦胧。

    妈妈的美和幸村完全不一样。

    “妈妈,幸村呢?”

    妈妈没有说话,抚摸着惠子的脑袋。

    “他呀,工作去了......”

    妈妈在说谁?是爸爸吧。

    惠子想问妈妈为什么不回答自己,可是妈妈紧紧抱着自己,惠子说不出来。

    怎么回事?妈妈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高大,足以把自己完全搂在怀里?

    “妈妈!妈妈!”

    惠子只听见自己稚嫩的声音——这好像是自己小时候的声音!

    惠子突然看见妈妈凑近,温柔地拨开自己鬓边的头发,伏在她耳边说道:“幸村这个人呐,根本不存在呀!”

    那声音越来越不像妈妈,尖尖细细地,磨得惠子耳朵嗡鸣。

    一种熟悉的恐慌像急症似的突发起来。

    她扯着妈妈衣服,喊道:“妈妈!!!”

    ————

    惠子惊呼一声,从梦中醒来。发觉椿子正温柔地看着她。

    “椿子,我这是——起晚了。”

    惠子从床上爬起来小声嘟囔了两句,意识到刚刚这是在做梦,很快把情绪平复到一贯的状态。

    椿子走到惠子的背后坐下,她开始给惠子梳头。

    惠子难得问了一句:“椿子,为什么你喜欢给我梳头?给瑛子梳也一样啊。”

    椿子是惠子的姐姐,而瑛子是惠子的妹妹。不过瑛子与惠子是亲姐妹,而椿子是在惠子八岁那年收养的,那时候椿子已经十四岁了。

    “嘛——”

    椿子一下一下梳着惠子的长发,听着惠子的话,动作顿了一下,侧头在惠子耳边神秘地笑道:“因为喜欢小惠子呀,椿子最喜欢小惠子了。”

    说着又开始动手,把惠子亚麻色的头发整齐地绞成辫子盘起来,是个很巧妙的鱼骨发式。

    椿子是个很有巧思的人,她抚着惠子的鬓边捋出一缕儿刘海,顺着脸侧的轮廓抚上了惠子的唇,站起来仔细端详着惠子。

    惠子偏头:“怎么了,椿子?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哦,只是觉得惠子气色很好呢。我看着也高兴。”椿子放下手,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是吗,总感觉昨晚睡得不太安稳。不过椿子看起来心情很好,气色也不错,是不是最近约会有进展了?”

    “这个吗...”椿子从背后戳惠子的脖子,“你猜~”

    惠子转头的时候,一阵温润柔软的触感突然出现在做脸侧。

    惠子不太高兴被偷袭了:“椿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用给我早安吻了。”

    椿子一点都不恼,她尖尖的下巴浮现一个小小的涡,让她笑起来格外甜蜜。

    她摸了摸惠子的头煞有其事地说“嗯,小惠子已经十七岁了,不需要早安吻了,可是椿子没有的话就活不下去了啊。”

    惠子无奈地瞪了椿子一眼,扔下椿子到楼下吃早餐去了。

    椿子留在惠子的房间里,小心地触碰自己的嘴唇,喃喃道:“可是小惠子,我说的都是真话呀......”

    她有些痴迷地抚摸着脸侧,迷恋地看向满是惠子气息的房间,随后整理好面部表情,从容地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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