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身

    谢岚意心情不佳,面对望舒那张可怜的漂亮脸蛋,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他自讨了没趣,不忿地上下打量迎面行来的青年。

    一个面色像鬼,白惨惨的活脱脱一只招魂小鬼。

    一个比竹竿还瘦,风一吹就要倒,肉体凡胎,气息浑浊。

    都没他好!

    望舒骄傲了。

    魔域魅魔足有万千之数,老魔君只选中了他,这便意味他有着过人之处,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阿猫阿狗都可以与他相较的。右护法要有右护法的气度,无论魔君喜欢谁,带谁回来,到最后都只能是他为魔君诞育继任者。

    如孔雀开屏一般,他连头发丝都肉眼可见地嘚瑟起来。

    谢瓒深感莫名。

    魔族都这般喜怒无常么?方才分明一脸妒色……是妒色罢?

    喻星洲见怪不怪,面不改色地上前同他行礼:“右护法。”

    他态度实在太好,犹记得那日在水牢中将人往死里折腾,再看到这张脸,望舒顿时有些心虚,但更多的是不满他过于云淡风轻。

    谢岚意停住脚步:“望舒。”

    他咽下到嘴边的阴阳怪气,乐颠颠地小跑过去:“殿下?”

    “替我招待贵客,”谢岚意盯着他的眼睛,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你会让我满意的,对吗?”

    不待望舒回应,她的视线滑向喻星洲:“你,跟我来。”

    她雷厉风行,三言两语间安排好众人,望舒还有许多话要同她说,现下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最讨厌的喻星洲同谢岚意并肩离去。

    于是回转过脑袋看向谢瓒时,眼神哀怨至极。

    谢瓒吓了一跳,小心开口:“怎、怎么了?”

    虽然早前在飞舟上时已经知晓谢岚意堕魔的前情,也做好要在魔域暂住一段时日的准备,但乍然被一只魔直愣愣地看着,他止不住心慌。

    望舒轻咳一声,摆起了架势:“没什么,要怎么称呼你?”

    “在下谢瓒,是阿意的表哥,叨扰了。”谢瓒这才想起还未问好,赶忙整衣同他行礼。

    “表哥啊!”望舒两眼放光,当场表演了一个由阴转晴。

    在魔域,管他表的堂的还是认养的,只要以兄弟姐妹相称,那就当真要做一辈子的家人,谢瓒是谢岚意的表哥,可不就是他的大舅子。

    这下谢瓒怎么看都顺眼至极了。

    什么骨瘦如柴、凡夫俗子,谢岚意惊才绝艳,大舅子能是平庸之辈吗!

    望舒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殷殷勤勤地将人往里请。

    “魔殿西边的暖阁还空着,马上就可以收拾出来,如果缺了什么,尽管来找我。”

    谢瓒:“……都、都好,劳烦了。”

    堂堂魔域右护法翻脸比翻书还快,他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也不知道阿意那边如何了。

    他低头叹了口气。

    在无罪之地的这半年里,他断断续续做过一场梦,梦中谢家满门被屠,他与父亲被当众处刑,挖出漆黑的胸骨,以坐实谢家混入魔种的无稽之谈。

    而一切的起因,是沧澜仙宗的覆灭。

    阿意逃亡了十年,终于手刃百里牧遥,为死去的所有人复仇。

    可修仙界因为这十年的动荡根基尽毁,众多仙门与世家在百里牧遥的教唆下加入屠魔之行,魔族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的软包子,两相争斗,死伤惨重。

    到最后四大仙门只剩下两座,八大世家除了底蕴最为深厚的宋、梁两家,其余皆是元气大伤,被覆灭的小仙门和修仙家族更是数不胜数。

    到头来,竟是朝元剑宗获利最多,不仅取代昔日沧澜仙宗的地位,还因夺取诸多天材地宝而硬生生砸出一个飞升的剑圣。

    如果这个梦到这里就结束的话,他会选择率先与百里牧遥同归于尽。

    可在那些灰败的画面中,渐渐有了一抹青绿。

    他亲手葬了谢岚意,在她坟头种下一株梨树;他奔走于风雨中,为在这场灭魔行动中流离失所的人们撑起一片屋檐;他横剑挡下剑圣飞升的最后一道雷劫,青丝成雪时,一字一顿地问那位大能:“您会泽披众生,让上天降下甘霖,洗去这十年来流淌的污血吗?”

    他是真正的正道魁首。

    在谢岚意与百里牧遥双双身死之后,他横空出世,仅凭一柄陈旧的剑与筑基修为,为凡界十六州、仙门乃至魔域,指明了将行的路。

    那血雨腥风的十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呢?

    无人知晓。

    但总好过悄无声息地死了。

    就说嘛,谢家从不养闲人。

    谢瓒微微笑起来,魔域遥远的天际黑云沉沉,偶有一线金光从云层中倾泄。

    他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阿意没有死,如果能与喻星洲同道,兴许这天下,将不再被百里牧遥和朝元剑宗随意把玩。

    但……

    谢瓒显然把很多事情想得太过美好了。

    首先,同道是不可能同道的。

    寝殿的大门甫一合上,谢岚意便换了脸色,她掐起喻星洲的脖子,从大门到里间,这一路横流的魔息撞碎了屏风、撕碎了帷幔,他有伤在身,重重砸进床榻时,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面色顿时惨如金纸。

    谢岚意没有半分手软,鲜血洒在她的衣襟与脸颊,那张秾艳的脸愈发鬼气森森。

    她收紧手指,勾着唇,另一手从他胸膛伤处慢悠悠地划至腰间,在他惊惧的目光中,猛地扯开腰带。

    好不容易夺回来的玉佩砸在他的手背上,痛得他闷哼出声。

    谢岚意抚摸着他结实的小腹,再往下,便被他惊喘着按住了手。

    “你做什么?”

    他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换来谢岚意的嗤笑。

    “验身啊。”她大发慈悲地松开手指,而后一屁股坐在他腰间,用全身的重量压着他,不让他动弹分毫。

    她慢条斯理握住他的手按在身侧,阴恻恻道:“我很好奇,全身上下干净得只剩下一块玉佩的你,到底从哪里变出一张剑意精纯的卷轴?是我的魔兵疏漏了,还是你太会瞒天过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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