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萦绕辰星无垠梦境如过眼星火掠过,顷刻之间坠落而下,来到了人间。

    额头微微点地的今朝掀起眼眸,来人颀长身影映入那双泛着难以言喻恐惧之意的眼眸中,只稍一瞬,四目相撞。眸光再次相汇时,她僵直的背脊被夹杂着凉意的春风拂过,惊得她狠狠地打了道寒颤,紧随其后徐来的却是一道暖和的微风。

    与梦境中的慵懒恣意的目光不同,眼前的陆砚辞眸光深处蕴含的,是今朝都看不懂的温柔。

    她眨了眨眼眸,还以为是看错了。

    一闭一睁,男子眸底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淡薄的浅笑令今朝陷入迷茫,她开始后怕,救他的那一遭,是否真的做错了。

    第一道梦穿破天际成为了现实。

    那么,梦中梦呢?

    今朝禁不住打了道颤。

    如今围观百姓纷纷,抗旨不尊乃是重罪,今朝沉沉地呼了口气,抬手接过犹如千金重的圣旨。

    圣旨被接过,叶公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他也没有想到王爷会亲自前来郡主府,神情中的笑意也深了几分,“王爷,时候不早,如若没有其他的事情,咱家就先回宫向皇上复命了。”

    陆砚辞颔首,凝着今朝的视线偏了半分过去,“劳烦叶公公今日跑一趟。”

    “王爷说笑了,能够替王爷跑这趟,是咱家的荣幸。”叶公公微弯的身板又往下压了半分,带着跟来的侍卫和宦官们匆匆离去。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今朝回想起入宫后的场景,心中的疑团渐渐消散开。

    怪不得— —

    怪不得入宫后太后会寻她过去,不久后皇后又寻她前往景和宫,言语中都提及了她的婚事,分明是早已经知道皇帝有意将她许配给陆砚辞,而眼前眸光温和的男子,显然也是早已经知道此事,是以才会赶来。

    可是,今朝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答应。

    如果陆砚辞不愿意,皇上是不会强迫他,左思右想,唯一的岔子也就是她那日‘举手之劳’的相救,如今看来倒是成了多此一举。

    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陆砚辞知道她和陆珩的事情。

    思忖未尽,男子修长宽大的掌心出现今朝的眼前,她抬首看去,期间眼皮子抖了两抖,恍惚间,似乎看到了男子微抿的薄唇,夹杂着些许她看不懂的神色。

    今朝悄悄地呼了口气,指尖搭上他的掌心借势而起,身影站直的瞬间她收回了手,不自在地开口:“多谢王爷。”

    少女双手润如上好的羊脂玉,微凉柔荑搭上掌心的刹那间,徐徐递入心间的是阵阵温暖,陆砚辞瞳孔微沉,被覆在娇嫩手指下的指节颤了颤,今朝收回手时他心中掠过些许挽留之意,更多的是庆幸。

    庆幸只是这一瞬间,还不至于让他过于失态。

    陆砚辞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负在身后,无意识地握了握,顺着她的客气道:“郡主有礼了。”

    被突如其来的赐婚砸得晕头转向的温氏回过神来,视线一来一回巡视着两人,略见女儿神色中的后怕时她沉默了几息,嘴角扬起道浅浅的弧度,对陆砚辞道:“王爷,若是没有急事,可移步正院稍坐片刻。”

    随着叶公公的离开,郡主府外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好奇心重者甚至都快要走到郡主府门前来了。

    “夫人客气了。”陆砚辞温声道,余光瞥见今朝微微绷起的下颌,看上去并不是很想让他进去小坐片刻的样子,沉吟少顷,笑道:“小婿今日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小婿?

    别说是温氏,就连低头数着板砖凸起之处的今朝都猛地抬起了头,惊诧地盯着陆砚辞看。

    不说其他的,他如今未免进入状态过快了些。

    温氏到底经历过大风大浪,很快就反应过来,嘴角的笑容真切了许多,“如此我就不多留王爷了。”她边说目光边扫向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女儿,唤了她的郡主名讳,“嘉宁刚刚从宫中出来,许是累着了,还请王爷多多担待。”

    陆砚辞接触到今朝的视线,‘嗯’了道。

    望着翻身上马扬鞭离去的背影,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开,今朝挺直的身影踉跄了下,要不是娘亲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怕是要跌向他人。

    温氏紧握着女儿的双手,领着她踏过郡主府门槛,回眸示意丫鬟将门扉合上。

    郡主府大门被门外侍卫关拢,寂静的院落中回荡着吱哑声,直到门扉合上,院落恢复了静谧。

    温氏遣散伺候身侧的众人,关紧了卧阁门扉,这才看向桌案前稍显失去魂魄没了精神的女儿,道:“如此失态,也不怕有心之人告到宫中参你一笔。”

    今朝闻言微抬眼眸,抿唇不语。

    她心思乱得很,能够强撑着走到院中已经是不易。

    “如果不是熠王所愿,宫中的贵人们也断不会替他做主赐婚。”不过今日之事温氏也觉得诡异,要不是早有准备,也不会端得如此平静,“你们今日入宫,到底是什么缘故。”

    “今日入宫的事情和他无关。”今朝知道娘亲的想法,不过贵人们宣她们入宫为的可不是陆砚辞,“是颖妃娘娘要为四皇子择妃。”

    温氏不紧不慢摩挲着茶盏的五指停下,眼眸稍显错愕下一瞬又觉得情理之中,呷了口入口回甘的清茶,娓娓道来:“今日宣你入宫应该就只是想见见你,想来是多日前就已经将你和熠王的事情定下。”

    四皇子陆珩和熠王年龄相差无几,熠王定下了亲事,颖妃定是会为四皇子着急,召众位贵女入宫想来也是想赶紧替四皇子定下亲事。

    是以,宫中要给今朝和熠王指婚,往前推测定然是十多日前就已经拟好了旨意,宫中不说是贵人,怕是贴身伺候的姑姑们,想必都要比她们早知晓。

    耳畔萦绕着娘亲不疾不徐的分析话语,今朝愈发的沉默。倘若她和陆珩没有这一层关系,她会信,如今她却不信。

    陆珩没有点头,颖妃娘娘也不会替他择妃,更别提这个决定还是他前往邬镇时就已经定下的。

    除非— —

    她和陆砚辞的亲事早在春日宴前就已经定下。

    可如此一来也说不通。

    要是陆珩早已经知晓这道赐婚旨意,提前怎么会连个小小的风声都不给到她。

    想到陆砚辞,今朝神色怔了下,又想起他今日温润如玉的眸色,和梦中的模样全然两幅样子,半分也不相干,说不清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唯独有一件事非常的明确。

    今日起,她与陆珩,也终归是桥归桥,路归路。

    赐婚旨意短短半日内传遍京都,不论男女老少,无一人不知晓,就是林中歇息的耕作人,也被人叫住言说了此事。不出一日,与京都相隔甚远的邬镇,也开始在酒肆中流传开来。

    百里加急不分昼夜策马而来的暗卫跃身下马,随手将缰绳扔给看守马厩的马夫,快步流星拾阶而上,紧急赶入院中,一路入内都有人给他指路。

    莲池中的丽莲尚未绽开,池中却荡有阵阵清香。

    位于莲池正中央的凉亭处三两人临池而座,亭中伺候的琵琶女娇容甚艳,眉眼眼波泛着柔媚望向主位上的男子,男子眼眸神色淡淡,听他人言说。

    暗卫还未踏上通往凉亭的小桥就被同僚拦住,同僚摇了摇头,道:“殿下有命,任何人不得入内。”

    “嘉……”暗卫抿唇,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转言道:“京中密碟,颖妃娘娘差人送来的。”

    同僚沉默了会儿,扬手寻人前来,低语了几句后,那人往凉亭深处走去。

    不过几息,贴身伺候在主子身边的侍卫长生走前来,摊开手。

    暗卫从怀中掏出密碟递了上去,眼珠子转了半圈,附耳低语道:“王爷入宫请旨赐婚其与嘉宁郡主,昨日赐婚圣旨已经送到了郡主府上。”

    长生查看着密碟的动作滞住,和得知赐婚消息风尘仆仆赶来的卫明相视一眼,都看清彼此眸光中的不解和惊诧。

    如今他们俩也摸不准主子到底是何想法,为何告知颖妃娘娘亲事由其一手做主,可如今传来的到底还是嘉宁郡主的事情。

    长生不再多言,快步向亭中去。

    他跪在凉亭外,高举着手中的密碟,道:“主子,颖妃娘娘差人送来信件。”

    静坐在主位上的男子神情淡漠,示意他带上前。

    封死的密碟还未被人拆开过,陆珩漫不经心地拆着密碟,眼神示意众人继续谈论。

    密碟中的话语不过三两句。

    宋家宋初澄,本宫甚是喜欢。如你离去前所言,本宫已经将此事禀告你父皇,你抵达京都当日,赐婚圣旨便会送到宋家。

    陆珩合上密碟,递给长生,不语。

    于他而言,宋初澄也好,李初澄也罢,都是一样。众皇子的正妃母家,左右都不会差到哪儿去。

    长生接过密碟,眸光扫过在场的几位大人,众人都非常识趣地和彼此交谈着,就是眼眸余光都不曾偏过一寸,他还是着意压低了嗓音,道:“主子,皇上给嘉宁郡主赐了婚。”

    话音落下,男子手心微忪,虚握的茶盏陡然砸向地面。

    清脆的声响令众人止住了声,就连奏着琵琶的琵琶女也停下了拨弄的动作,众人不明所以地看向主位上的男子,清楚地看见了他眼中荡起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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