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作茶皂

    裴知蓝算是来吴氏院子探望里较晚的。

    紫丹见完礼,面带忧愁,“还望裴小娘子莫怪,大娘子体病需得每日熏香,故院内香烟颇多,还望体谅。”

    “哪敢,多亏紫丹姐姐照料,还望舅母身体安康才是。”

    说着进了正屋,里头果然燃着好几支香,正袅袅生烟。

    裴知蓝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

    那头床上,躺着个人,甫一瞧过去,还以为是具枯骨垒在上面。

    瘦的惊人。

    离重阳宴不过半月罢了。

    裴知蓝收起惊色,床上的吴氏朝她招了招手。

    紫丹忙拿来一张凳子放在床榻旁。

    裴知蓝坐下,一只手便攥了上来,腕上凉意肆虐,竟是比她还寒。

    吴氏咳嗽了一声,两眼怔怔看着她。

    这眼神,让裴知蓝不由凝眉,开口:“大舅母,你可还好?”

    “让你挂心了。”吴氏连说话都有些吃力,这会儿握着裴知蓝的手似在打量她。

    这还是裴知蓝头一次与对方如今接近。

    若不是那么多证据都指向吴氏,还真难以将面前如此弱质的美妇与那下手狠毒的人联想到一起。

    但,吴氏的情形,又让她有那么些不确定。

    从吴氏院子出来,裴知蓝心情沉重。

    素锦更是小心翼翼跟在她身边,不知怎的,她觉得那侯府大娘子有些可怜。

    舒出一口气,裴知蓝打起精神来,“先去别院看看吧。”

    虽说快入冬,天气转凉,但那些送来的新鲜肉放不了多久。

    新鲜肉有猪羊鸡兔鱼这类常见的,也有鹿肉袍肉若干。

    羊肉好办,时人好羊肉,裴知蓝打算自己留一些,再送入季府一些,剩下的做成肉干放到铺子里寄卖。至于鸡鱼则一应做成腊味,能放好长一段时间。

    而她主要处理的便是那些猪肉。

    猪肉价贱,富者不肯食,贫者不解煮,裴知蓝之前都忘了这会儿的猪都是放养的方法饲养,并不进行阉割,所以肉腥难食。

    看着铺满院子的猪肉,裴知蓝指挥人,“将猪板油割出来......”

    如今花茶楼铺子里的桂花礼盒和菊花礼盒十分畅销,一盒便要二三十两银,但仍然门庭若市,供不应求。然而这是因为上京城中只她一家如此,花茶不难制,香更是有不少香铺售卖,过不了几时定会有铺席跟风制作。

    凡事都讲究一个新字。若想生意长久,推陈出新甚有必要。

    而这如今富贵人嫌弃的猪板油便有了用处。

    她打算拿来制作花皂和茶皂。

    当然,裴知蓝也不忘修书一封,将猪的阉割养殖法子写下,让人送去云州庄子里。猪肉自是骟过的好吃,她可不希望来年再收到一批这样充满腥臭味的猪。

    之后又派人去准备了大量草木灰和扇贝壳,打算开炉先做出一种应时的菊花皂。

    用草木灰和捣碎的贝壳混合做出碱水,再加入时令花汁静置。

    又命人把猪杀了剔出猪板油煮出猪油来。

    别院里的人都是这几个月采买来的,身契在她手里,平日没什么事,端的轻松,这回主家来,便让他们起锅烧灶忙碌起来。

    那一水的东西送入别院,看得他们眼花缭乱。

    裴知蓝不过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冷,素锦忙生了个暖炉放她怀里,“娘子可别冻着了。”

    这些日子眼见着娘子身子好起来,可不能病了。

    裴知蓝抱着暖炉,将院子里的几个小子分成四组,每组两人。

    猪油凝在锅里,经水熬煮,逐渐变得乳白,带着油香味的热气自锅灶下缓缓升起,引得院中众人伸长了脖子往锅里瞅。

    好香!

    一百多头猪的板油,足足熬煮了十几锅。

    猪油放置一旁,这个天气,不一会儿就能凝固。

    剩下来的便是金灿灿的猪油渣,眼见不少人都抹着嘴边口水,裴知蓝笑了笑,“拿去分了吧。”

    又让人取来盐和糖,沾盐可吃,沾糖也可吃。

    一时间,院中全是清脆的咔吧声。

    素锦取了一盘过来,裴知蓝吃了两块,还剩下好几盘,“倒是可以包成油炸饺子,带给外祖母吃。”

    若是直接带猪油渣回去,冷了便不够香脆,复热也失去了原先的味道,不如直接包入饺子里,到时候下锅一煮便好。

    材料准备完毕,剩下的就是搅拌的任务。

    猪油和碱水搅拌需要至少一个时辰,裴知蓝分好的四组人负责轮流搅拌,直到两者完全融合,

    才装入竹子做成的模具中。

    这些竹筒是她原本用来做曲水流觞用的,不过这个还是个想法,如今倒是先拿来制香皂了。

    趁着皂液定型前,让人封入熏制后的花瓣、茶叶或是整颗的花朵,分成三种花茶皂。

    如此只待放置一个月便好。

    这一批皂满打满算不过几百块,只是尝试,若是可行,等庄子那儿按照她新定的法子养的猪出栏,便能大批制作了。

    大户人家看不上猪油,而猪油制作的香皂却不同,一来猪的腥臊味早被碱水中和,二来搭配有花茶增香,如此两样就已能去除所有腥膻味,还有三来她打算将此与和花茶两相捆绑出售,想来立马就能在上京占有一席之地。

    想到吴管事来的信,除花庄与缴租外还说了今年秋月雨水少,怕是会影响来年收成。倒是给裴知蓝提了个醒,上京虽地处中原腹地,却是濒临北地,据她之前看过的风情志中记载,上京冬日年年积雪,大寒,路多冻死者,就连汴河都有可能冻结。

    上京因有汴河而贸易繁荣物资丰富,若是汴河结冰,水路断......

    裴知蓝又将缴足单子拿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些粮食若她一人吃,自是这辈子都吃不完,但若是汴河冻结......其他还好,城中总有富余,但粮食却是等不到来年开春解冻。

    “素锦,找人去城里卖炭的铺席问问......”

    剩下的猪肉,裴知蓝让两个厨娘负责腌制,做成腊肉,又单独取了一只整猪分了,今日帮工的都有份。

    猪肉味腥,需提前浸泡去血水,再多次反复清洗,好在别院厨房备了不少香料,裴知蓝这边让厨娘准备卤料,那头又想着冬日需要的东西,得采买一些备着才行。

    不知不觉,天色已暗。

    “娘子,天凉了,我们还是块些回府吧。”

    裴知蓝站在风口,一阵风来,身体摇摇欲坠。

    也是奇了怪了,一远离侯府,身子就变差许多。

    上了车才发现来了月事。还好车上备有月事带,一路紧赶慢赶,在月上中天前回了侯府。

    今日在别院里呆的时间有些久了,裴知蓝脸上没什么血色,裹着一身兔绒袄,素锦还给她备了一件素色斗篷,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吹了冷风,裴知蓝一下马车就感觉头晕的不行,忍不住靠向一旁。

    素锦那头正背身让人开偏门,裴知蓝身后的两个小丫头更是没反应过来。

    眼见着裴知蓝就要摔倒,一阵马匹嘶鸣,雪松香味入鼻。

    “裴娘。”

    裴知蓝还未看清来人,便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

    素锦一回头,吓得面色发白。

    大郎君不知何时来的,他怀里抱着自家娘子。

    两人皆面色发白,裴知蓝是难受的,季阡却是沉着脸。

    “去请御医来。”松风刚下马,离府还有数十米,郎君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纵马飞奔而去。

    这里虽说不是闹市区,但自家郎君是个重规矩的人,绝不会在街道上纵快马而行。松风还以为是碰到了大事,忙不停拿了牌子追上来,结果就听到让他拿牌子去请御医。

    一看,郎君怀里抱着的不是裴娘子还能是谁,赶紧领命而去。

    男人抱着人大步入府,素锦小跑跟在身后,直到进了琴荷院,男人沉声道:“你就是这样照顾娘子的?”隐隐含有一丝怒意。

    话说出口,季阡身子顿了顿,不过须臾已进了正屋。

    素锦瑟瑟发抖。

    到了熟悉的庭院,怀中女娘似有所感,微显挣扎。

    掀开眼帘,榻前,一个高大身影笼罩在她上头,阴影之下冷面肃然。

    有那么一瞬间,裴知蓝以为自己又入了梦。

    自上次梦到大表兄后,她已许久未曾做梦。

    腹中搅动难忍,拉回片刻思绪。

    “大表兄。”

    见人已惨白成那般模样,还要来给他行万福,季阡面色冷沉。

    瑟缩在一旁的素锦见状,赶忙来扶着裴知蓝。

    素锦原是个小儿心性,跟了裴知蓝后,倒是长进不少,可这会儿被身后煞神吓着了,免不了又回到笨手笨脚的状态。

    才要扶着裴知蓝回榻上,却是一个没站稳,连带着病中没甚力气的裴知蓝跟着往下掉。

    还是裴知蓝反手拉了一把素锦她才不至于跌倒。

    季阡将人捞起,另一只手隔着衣袖扯开素锦,亲自将裴知蓝放入榻上盖了被子。

    灼热的触感让特殊期的裴知蓝忍不住往热源贴去。

    才下马车的晕眩到突然碰到大表兄的惊吓,以及刚才素锦的一惊一乍,让原本就虚弱的裴知蓝彻底陷入昏沉。

    哪怕她极力想保持镇定,却也是力不从心,唯有两只不受束缚的手从被子里钻出来挥舞了一下,似想要驱赶些许遐思。

    季阡只看到床上的小女娘面庞发白,双手挥动仿佛惊吓不已的模样,赶紧上前握住她的双手,怕她伤到自己。

    一个冷一个热。

    冷的那个忍不住就往热的那个身上钻。

    然而女娘冰冰凉的身躯让季阡冷静下来,他将作乱的两只手托住,又将人放回床榻,弯腰坐在榻沿,转头问素锦:“娘子到底是怎么了?”

    小娘子投怀送抱,季阡一只手隔着锦被将人推回榻上,不敢用力,只用指头轻轻按着,面色却是愈加冷冽,整个人如开了刃的刀锋,便是连屋外守门的小丫头都战战兢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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