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礼表兄

    何氏这次出来,还怕管不住莹娘,往常莹娘出来事情最多,一会儿这个不如意一会儿那个不好的,难弄的很,要不是大嫂身体不好,她才懒得管这个侄女。没想到这次出来,莹娘一路上都没找事,只跟在裴娘后头,裴娘拿起一样东西转头问莹娘,换来一阵嘲讽,但是嘴上是这么说,手上却是从丫头那里接过钱袋子,巴巴的给裴娘拿的东西付了钱。

    “真是大惊小怪,你买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好吃,都说了不好吃,你尝尝就知道了。”

    “难看的要死,你喜欢就买回去。”

    “什么叫浪费钱,这么便宜,你买回去放着就放着呗。”

    “我不差钱。”

    “买——”

    .......

    何氏眼睁睁看着裴娘身旁的素锦手上东西越来越多,到后来脖子上都挂了两串垂下来,赶紧让自己这边的人接了过去。

    她不是白日做梦吧,她这个难搞的大侄女给裴娘买了这么多东西?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几人逛了一上午也累了,中午,大部分酒楼是不开张的,这里离裴知蓝的花茶楼不远,干脆就去了茶楼喝茶。

    自家人,专门留了一个包厢。

    刚进来,就被茶博士引去了二楼。

    何氏知道裴知蓝开了个花茶楼,可没人告诉她是开了这样一个花茶楼啊。

    这是在花堆里造了个楼吧。

    “这桂花飘的,比大相国寺还好看。大相国寺是多......裴娘这里是,是.......”

    “是雅!”季莹在一旁幽幽出声。

    何氏一拍掌,“没错,雅致!”

    包厢里,裴知蓝摘了帷幕,将旁边的窗户一开,桂花纷纷扬扬,众人一时间皆被庭院里的桂花雨吸引,金灿灿的花瓣从枝丫缓缓飘落,堆积在地上形成浅浅一片,光影交错,似金盘低悬似月影飘摇。

    裴知蓝设的十二花神包厢,特意对应了楼下院子同月花神种类的最佳位置。打个比方,这个月是桂花,那桂花花神包厢中的窗户打开,就是观赏桂花的最佳视角点。

    这也被裴知蓝当噱头摆了出去,以至于如今上京内许多小娘子都以能订到当月花神包厢为荣。

    裴知蓝给自家人和特殊情况留下的这个备用包厢则是看全局景色最佳的一个,季莹一进来便看得目不转睛。

    “小舅母以后带人来都可以报侯府的名号,是特意给自家人留的包厢。”

    何氏刚才进来看了,二楼的包厢都是要预定的,价格贵不贵不说,时间都排到三个月以后了,她这是走了外甥女后门啊。

    之前只以为裴娘不过是小打小闹,没想到这生意做起来不仅有模有样的,甚至做出了名头来。

    难为她小孩子家家,能打通这么多关节,还有如此多巧思。

    季莹被这落花迷了眼,不等她回神,就有茶博士送来一盘花馔。

    上头一盘酥炸桂花,再配上她们落座就沏好的桂花茶,桂花雨里品桂花,当真如季莹所说的那样,是面面俱到又不失雅意趣味。

    何氏从花茶楼里出来时还意犹未尽,回去和季江湖吹嘘了一番,季江湖只当她夸张,“裴娘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左右我和大哥护得住她,再不济,还有阡郎。”

    何氏懒得和他争,越看裴知蓝越喜欢,见季江湖提到季阡,不免感慨起来,“要是羽郎再大些,裴娘该和羽郎更相配些,阡郎到底年纪大了些。”

    季江湖已经揣摩到自家母亲的意思,笑道:“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处,不过五岁罢了,年纪大才懂疼人。”

    疼人?

    何氏撇了撇嘴,要是换个人她可能还信了,这可是阡郎,从小冷着一张脸的阡郎,外头她娘家人碰到这个侄子都怕得要死,怎么可能懂得疼人。

    何氏一想到娇娇柔柔的裴娘未来要是嫁给这样一个冷面郎君,这面貌上倒是相配了,一个貌美一个俊朗,但这性子上,裴娘是极端庄守礼的小娘子,而阡郎呢一看就是不懂哄人的脾气,两个都不是会主动类型,若成了夫妻到底还是裴娘吃亏。再说了,再往深说去,那体格子也不匹配啊,裴娘虽不是瘦小的那类,但到底身子不好,每日汤药不落的,阡郎又生得格外高大......

    此事暂且不提,裴知蓝原本去大相国寺就是想着能不能买到些可以当回礼给大表兄的东西,然而逛了一圈,只买了一堆小吃玩意儿,大部分都是女娘喜好的,似乎逛着逛着就把这位大表兄忘在脑后了。

    回来好一阵长吁短叹。

    素锦见状提议:“娘子绣艺不错,要不给大郎君绣个香囊吧,刚好还能装上娘子自制的新香。”

    娘子身体不好,很少外出,私底下会绣些花样打发时间,娘子又是个耐得住性子的,长此以往倒是将针线绣艺磨炼得精湛似神仙。

    “香囊不妥。”裴知蓝摇了摇头,香囊到底是私密了些,不过香倒是可以。

    裴知蓝想了想,单给一个人送也不妥当。这回去大相国寺,季莹给她买了不少东西,大包小包的都有满满一车拉回来,也得给她送一份。想了想,稳妥起见还是侯府上下全送一份为好。

    因是新香,下头人还没学会,是以这些香都是裴知蓝一人调制。

    不过两三天,就制出几十支香来,既是秋日,便选了桂花香。

    季太夫人是第一个收到的,爱的不行,裴知蓝还特意为她绣了一个香囊,里头装了桂花干,当即就挂在了身上。

    香是裴知蓝挨个送去各房的,这香是她手作,不好经别人的手,所以也由她自己亲自送去。

    到了大表兄所在的书月院,松风在外头,远远就瞧见裴娘子带着素锦过来。

    松风看了眼里头关着的书房,心里已经在想拒绝的说辞。

    娴娘子是表妹,这个裴娘子也是表妹,都是表妹,肯定都不能放进去。

    裴知蓝见到松风,笑了笑示意,“前几日多谢你送书来,近日城中桂多,特制了桂花香来感谢表兄,还得劳烦通报一声。”

    “娘子,真是不巧了,这会儿郎君处理公务呢,里头乱的很,没甚下脚的地方,恐脏了娘子衣裳。不如娘子把东西给我,我送去里头。”

    裴知蓝本就只是来送礼的,见不见得到人自是无甚所谓,闻言反倒松了口气,让素锦把装香的盒子拿过来,“公务要紧,那便不打扰了,烦请你帮忙将这个送给表兄,是我一片心意,多谢他上次帮我找书。”

    松风愣了愣,先前还以为这书是个托词,这会儿再提,倒是回想起来,还真有这么回事。是前些日子郎君亲自吩咐他从书房里搬了一箱书送去琴荷院,他那日忙的很,便让几个小子抬了送去。

    所以裴小娘子还是真为此事来道谢的。

    松风的手正要碰到那盒子,书房门嘎吱一声突然开了。

    裴知蓝和松风齐齐转头,便见一脸冷意的季阡大步从书房而来,不过几步路,一息已到了面前,大手一抓,就将那香盒抓进手里。

    动作快的让人看不清。

    松风只感觉到自己指尖差点碰到的盒子瞬间没了踪影。

    不是还生气吗......松风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自家郎君道:“既来了,里头坐下吃盏茶再走。”

    “表兄,那我就不打扰......”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裴知蓝话还未说完,就看到这位大表兄不知为何冷了神色下来。

    她自然知道这位大表兄不喜自己,让她喝杯茶再走,大约也是客气话罢了。

    “松风,看茶。”

    然而裴知蓝这头还未想明白,那头季阡人已经往书房走了。

    松风脑袋一缩,郎君怪怪的,上一个表妹话都不说一句就让人走,这个表妹人家想走,反倒不让人走,还要请进来吃茶。

    但是他能怎么办呢,他只能去煮茶。天晓得郎君院子里就没这些东西。

    从院门到书房不过几步路的功夫,季阡走到书房门口停了脚步,他今日穿的一身青绿色长衫,腰间系着条暖黄色腰带,未束冠,长发只用一根金簪插着,秋日影倒下来,若是不看他的脸,倒似态度安闲,端的是玉树临风的背影。

    然而他立在那,回过了身,一双冷眼看来,裴知蓝堪堪回过神,人已不自觉跟着他的脚步入了书月院。

    等进了院子站到书房前了,裴知蓝才暗自懊恼,怎么就进来了。

    也不知这位表兄会不会觉得她说要走却又没走,是不是存了别样心思。

    见面前女娘视线飘忽,先还只是在他背脊上,后来又不知为何看向了他的眼。

    她今日未施朱粉,一张小脸全是病里带出的白,瞧着颇有些可怜兮兮的模样。想起她日日不落的汤药,一阵秋风卷起落叶,眉头不由皱了起来,道:“进来。”

    裴知蓝收回视线,心道果然如此,表兄不耐烦了。

    见女娘迈步,乖觉进屋,这才缓了神色,只是他向来冷脸,这情绪前后差距变化,轻易让人看不出来,见裴知蓝后头还跟着个冒冒失失的小丫头,抬了抬下巴对着素锦道:“把炉子起了。”

    素锦不明白,这好端端的秋日里生炉子作甚,又觑到大郎君冷冰冰的视线,不敢反驳,忙去外头找松风要炉子了。

    裴知蓝看素锦怕的不行的样子,有心为她说话,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左右也就生个炉子,又想着素锦大约更不愿呆在屋子里便由着她去了。

    小娘子坐得端正,便更显得那皆白皙脖颈纤细,季阡将视线挪开,刚好松风送来了茶,今日不点茶,特选了花茶,他亲手替裴知蓝沏了一杯放到她面前。

    松风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大郎君可是连官家来了,都喝不到一杯亲手倒茶的性格.......

    这会儿竟为一个小娘子沏茶。

    好似连侯爷都没喝到过郎君倒的茶。

    裴知蓝自是不知其中明细,只以为是待客之道。

    两人都是安静的性子,一坐下,连带着整个书房都沉默下来。

    裴知蓝心里想的是,喝完这杯茶便能告辞了,便没主动开口。

    谁想一口茶下肚,抬头时,书房门半掩,松风站在门口处,正拉着素锦说话。

    一时间,书房里只剩她和大表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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