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满钵满

    一场中秋家宴下来,众人都没了兴致。

    裴知蓝被素锦扶着回了自己院子,素锦看她面色不好,忙让人煎了药给她服下。

    原本还想去查查那小丫头的事情,倒是被两个表兄打了岔。

    调整一夜,翌日,裴知蓝病不见好,未免季太夫人忧心,便没往外头说,只在自己院中休憩。

    “娘子,你上次买的香料还剩下不少,要继续制香吗?”

    裴知蓝穿着单衣坐在榻前算账,素锦则理着昨日家宴收到的东西,因着那一场事端,后头两个舅舅都着人来送了不少东西。

    就连季太夫人都私下里送了一箱子东西来,裴知蓝让人一样样记下来,把它们做到账里。

    她不过来这时空走一遭,到头,这些都不会带走。

    至于素锦提到的香料,裴知蓝是拿来制香用的,时人好风雅,无非焚香点茶挂画观花。如今花茶楼已步上轨道,挂画花茶皆有,就差一味香了。

    花是按时序来的,香自然不能差了。

    裴知蓝便想着按照古方加入花香改良。

    今日熏的便是裴知蓝自己制的桂花香,整个屋子都有淡淡香气萦绕。

    但裴知蓝又怕这香夺了原本的花香味,故花茶楼目前还没有将香摆上。

    等花季过了,倒是能销售花香,想来生意不会差的,到时候再装成桂花礼盒,里头摆桂花熏茶一包、桂花香一支、桂花干一束、桂花扇面一副。

    这头主仆各有事情忙着,那头已送来上个月花茶楼账务。

    盈利了整整五千两银子,当然这是算上了那些大批量订单的。虽说她前期投入远超过五千,光楼里用的那些银器琉璃玻璃器皿就要花不少钱。尤那玻璃器皿最为贵价,如今烧制玻璃的技术欠缺,京中只能烧制琉璃,玻璃制具俱得从外邦购买。

    不管是琉璃还是玻璃都贵的很。

    好在裴知蓝空间就有不少玻璃器皿,她拿了一些出来充作是外邦购买的,左右在她认知里这个不值钱。

    再加上移植鲜花和造景的费用,没有个万把银子下不来,还有这两间铺席,也是好位子,上京这样的铺席怎么也要几千两银子了。

    好在这回报也是够高的,自荷花下季以后,荷花茶销量如快马奔腾供不应求。裴知蓝有先见之明,不等荷花凋谢便预先收购了一批荷花熏制,当时是因为花庄刚改种花,并未来得及种荷花,只能从别人手上购买,她是舍得下本钱的,便多买了些,如今倒是避免了她荷花茶供货不足的局面。

    裴知蓝不免感慨,有钱人赚钱,实在是方便。怪不得当年父亲能攒下如此多的家业来。

    裴知蓝算了算,下个月开始,花茶楼便能正式盈利了,刨除人工费和花茶成本,每个月光茶楼这边就有稳定一千两银子以上的收益。茶楼带动花茶销量,那些大酒楼还有各种达官贵人府邸一次能买上上百两银子的订单,一个月下来,五六千两是保守估计,一年怎么也有稳定的六万营收。至于顶级的云茶诸如雪团一类,又有单独的销量单子,是直接从裴知蓝田庄走的,有十万两之多,加起来裴知蓝一年稳定能拿到十六万两,比单卖云州茶赚得多一半。

    裴知蓝盘算着花茶销量应该还会逐步增加,尤其等那梅花的季节到了。

    梅花可是最适合烹茶的。

    看来还得再买些庄子种花。

    到时候再将剩下的那间铺席开出来,正好一个在城西两个在城东,只要标着自家花茶楼的标识,再让茶博士们言语中提上一提城西的铺席,不愁销量。

    “咦,娘子,这里怎么还有一箱书。”素锦整理着便发现有个硕大的箱子,是两个小子搬来的,她还以为是什么瓶子摆件,打开一看,里头竟然是满满的书册。

    裴知蓝放下笔,随手拣了一本,“上京风物志。”

    似乎是之前裴知蓝提过想找的书,“是小舅让人送来的吧。”

    素锦找了两个丫头过来询问,那丫头道:“好像是大郎君旁边的松风让人搬来的。”

    “嗯?”裴知蓝翻书的手顿了顿,竟是大表兄。

    或许是小舅父和他说的吧。

    裴知蓝看着这箱书,心中倒有了计较。

    她让素锦过来,嘱咐了她几句。

    素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既是赠礼,自然要回礼,若是两个舅父送的,那回礼也方便准备,左不过是舅母喜欢的云锦云绸解忧,但若是大表兄,之前刚来季府时已送过了茶,这次还是送茶,就显得有那么些不走心了。

    至于花茶,开的花茶楼也以女眷居多,和冷面大表兄实在不相配。

    一时之间,倒也定不下来如何回礼。

    -

    不过几日,松风就将近一个月来季府采买香料的记录给季阡递了上去,一共两张纸,一张是公中采买,一张是各方人员私底下采买。

    公中查的快,大厨房、季太夫人的小厨房以及侯府大娘子吴氏那里各采买了一批。大厨房都是拿来用作菜品里头使,季太夫人那儿则是吃的补品里头要搁一些,侯府大娘子身体不好每日都要熏香才能入睡,这都是定例了。

    没什么奇特的。

    另一张写着私底下采买,季阡手指在琴荷院的名称上停下不动。

    松风在下首,发现自家郎君的面色有些差。

    季阡手指摩梭几下,冷不防脑海中又出现那抹细软的白以及垂发之下纯良柔软的双眼,胸中闪烁的火热在拿到名单之后被浇灭的一干二净。

    松风自小就跟着季阡,知道季阡但凡出现这种表情,便是生气了。

    且还气得不轻。

    可他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好好的,郎君怎么就生了大气呢。

    好不容易没有公务缠身,能在府中休养。

    难道说是昨日那个娴娘子闯入书房的事惹得郎君心情不好?

    季阡将两张单子放到一旁的香炉之中烧掉,晦暗不明的神色在缭绕的香雾之中渐渐低沉可怖。

    -

    这几日,裴知蓝又忙碌了起来。

    明面上,她是在为花茶楼选购花庄。暗地里则让一些人去查侯府旧年之事。

    不过花庄,裴知蓝也是真想买,这花茶的销路眼见着已经打开,货供不应求。可惜上京的田庄左右是买不到的,不是买不起,是没有空出来的位置。在上京买庄子,那无异于从皇亲国戚手下夺肉。裴知蓝能守住这几间铺席和花庄还是靠了侯府的关系,哪有那个本事买到上京田庄。便是父亲母亲留下来的那个,也是因为年份早作为母亲陪嫁由侯府买下的。

    若她只是孤女一个,别说开花茶楼了,怕是早被人寻着错处谋夺了铺席田庄。

    花团锦绣之下现实残酷。

    裴知蓝既享受了人家的庇护,自然也要投桃报李。

    -

    正逢大相国寺开放,何氏特意约了裴知蓝一道赏桂。

    何氏不是厚此薄彼的人,带了裴知蓝,也没忘了其他各房的人,至于梅月娴因为吴姨母的原因婉拒了邀约。

    季莹和裴知蓝同坐一车,何氏带着季恬季露,季月年纪还小,就没有带出来。

    大相国寺是上京一处极为热闹的瓦市,可容纳万人。

    里头按照卖的物品划分了区域,大三门上皆是珍禽奇兽,售卖宠物,二三门则是各类时果腊脯,近佛殿处则有笔墨销售,两边还摆满了绣作头面,大殿之后更有香药文玩,简直像是个百货市场。

    里头有好几棵桂花树,金秋之时,远远就能闻到飘逸桂香。

    裴知蓝带着帷帽看什么都新奇,季莹在一旁冷哼,“真是没见识,大相国寺每月开放五次,你怎么像和没来过似的。”

    “我的确没来过,看着好新奇。”裴知蓝对季莹的冷嘲热讽毫不在意,她是真的没来过,被这万人集市惊到了。感慨这个时空的小商品经济可真发达啊。

    季莹话出口其实已有些后悔,但她从来是这样的性子,也学不会低头道歉。

    今日出门,裴知蓝早早就到了她院子里,给她梳了发髻,配了发饰。她面上虽看不出来,但实际上已是喜欢上这个表姐。可她说话向来如此,已成了习惯。

    季莹的性子,她自己多少也知道,这些年围在身边的人又有几个是真心对自己的。

    要是换做梅月娴,怕是这会儿已经冷过脸去。

    这位裴表姐倒是好性子,被她顶了这么一句也不见恼意,眼中新奇更不似作假。

    季莹看着她走到摊位边上,拿起一盒玉龙膏看了看,又轻声细语询问对方该怎么用,一阵清风刮来,吹开的帷帽下露出一截红润润的脸庞,只是脸颊过于消瘦,一看便带有病中之气。

    季莹猛然想起这位表姐身子先天不足,大部分时候都在家中养病,想来是鲜少逛过这样的瓦市,不由暗恼刚才话语过于生硬,可一时也拉不下脸来,只给了身旁丫头一个眼神。

    那丫头会意,上前一步赶到裴知蓝身旁,二话不说就将摊位上的东西尽数买下。

    那摊位是城中李家香膏铺的,摆了各类香膏,什么玉龙膏、杏仁膏、羊髓膏琳琅满目,裴知蓝没用过这个时空的面膏,只是瞧着新奇,万没想到从刚才就一直不语的季莹会一口气买下整个摊位的香膏。

    眼看着丫头付了银子,根本来不及阻止便已钱货两讫。

    端的是豪气十足,也像极了个冤大头。

    季莹是不会主动低头的性子,虽吩咐了丫头付钱,但人是一直看着风景并不和裴知蓝搭话。

    裴知蓝在一个卖果子的摊位上看到糖人,又见季莹刚才似扭过头来多看了一眼,便直接拉起季莹的手走过去。

    季莹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就被人喂了一口糖。

    隔着帷幕,便看到一双闪着光的眼睛,季莹下意识嚼了两口。

    有点好吃诶。

    但说出口的却是:“你干嘛——唔......”

    裴知蓝压了压唇角,没忽略季莹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彩,将糖人塞她手里,自己又去挑了两个讨巧的图案,给后头的季恬季露一人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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