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行家宴

    裴知蓝安静吃着自己面前的几道水晶脍,季太夫人让人布了不少菜到她碗里,生怕她饿着。对于长辈的疼爱,裴知蓝向来是不会拒绝的。

    季阡余光瞥到,就见小姑娘小口小口吃着碗里堆成山的菜,欺霜赛雪的面颊一鼓一鼓的,瞧着乖巧无比,眼神只专注于自己面前的一亩三分地,半分都没有看向他。

    倒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饭至中途,又端了不少时新果子和各色蔬菜。

    裴知蓝不太爱食羊肉,只略微尝了尝,倒是这些果子是她爱吃的,只是大多散在各处,放在她面前的就这么一两盘。

    正看着别处的果子发呆,一盘果子被放在了她面前。

    季阡这一举动,四周一片寂静。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向来沉默寡言的大郎君还会照顾小女娘的喜好?

    季太夫人一愣,随即笑开了口,“你表妹是爱吃这些果子。”季阡拿的果子是他那边的,送去的时候正要经过她,他们在的地方又是桌子主位,一举一动倒都被人看在眼里。

    裴知蓝被眼前突然多出来的果子弄的也是愣了愣,视线不由看向始作俑者。却见那人只是端端正正的坐在原位上,面上神色清清冷冷的,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想来是表兄关切表妹........毕竟上次碰到,他还嘱咐了只当没看见过他。

    侯府大娘子吴氏见状笑道,“都没注意裴娘爱吃果子,把我这盘也给她送去。”

    一番话倒是把季阡的行为岔开了去。

    如今裴知蓝受季太夫人的宠爱,季阔海与季江湖又十分喜爱她,众人自是草随风动,纷纷让丫头将果子往裴知蓝那头放。

    裴知蓝能吃到各色果子倒是开心,只是被弄的有些脸红,好似代替季阡成为了宴会焦点似的。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季阡却是喝了一口酒冷着脸一言不发了。

    季莹在一旁哼了一声,对自家兄长的行为颇有些无语,何时见过他对哪个女娘假以辞色,怕是一肚子坏水。

    梅月娴坐在季莹身边,还以为她是生气了,拉了拉她的袖子想安慰她,“今日是表兄回来的日子,可别惹大家不快了。”

    梅月娴不说还好,说了,季莹反而来了气,什么叫别惹大家不快,她不过冷哼一声罢了,什么都没说,怎么好像弄的她平白生事似的。这个表姐平日里总是问兄长的事情,也不见得有多关心她,季莹把袖子狠狠从梅月娴手里抽了回来。

    这一弄,就把放在桌上的银盘扫了下去。

    一阵动静,倒是将裴知蓝解了围,众人目光全去了季莹那里。

    那银盘上的汤水洒到了梅月娴身上,被众人看着,她面色一红,汤汁顺着裙子低落,很是不雅,她羞怯难当。

    吴姨母连忙叫了人过来,自上次裴知蓝被茶水洒到,何氏就有了准备,忙命人拿来一件斗篷罩在梅月娴身上让她去一旁耳房换衣。

    这都什么事啊,何氏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对季莹存了气,两次家宴都是她惹出来的祸事。

    上次裴娘倒还好,人家小娘子心善,并不记仇,这次这个娴娘子人也还行,关键是她那个娘却不是个好应付。

    算了,左右做出这事的是大嫂,也是大嫂那边的亲戚,让她自己处理去吧,她是懒得管了。

    宴闭,季太夫人留了几个小娘子说话,季阡和季阔海则去书房谈事。

    “娴娘今日受了委屈,一会儿送些东西去她院子里。”季太夫人先是嘱咐人送东西去吴姨母的院子,另一旁又仔细看裴知蓝的脸色,摸了摸她的手,对她道:“今日见了你大表兄,他虽面相冷淡些,但对自家人全无二话,你若有什么外头的难处大可找他替你办了。”

    自家外祖母这意思,想来是知道她要在外头做生意,这在上京做买卖,没个靠山可不行。季家虽是侯府,但如今爵位并不怎么被看重,往往无实权,虽说季阔海手中有部分的兵权,但那到底和生意不怎么相干,都不如季阡在宫中任职来的有头有脸,别人得看他脸色。

    裴知蓝知道外祖母是为她好,只应下,但心底是没真想去找这位大表兄帮忙的,左右一些手续罢了,花些钱自能办下,没得劳烦别人。

    一场宴席下来,太夫人也累了,众人并不多留。

    “今日倒是没想到阡郎会留意裴娘爱吃果子的事......”季太夫人靠在榻上,下方她的陪房宁婆婆笑道:“大郎君向来与家中娘子没什么接触,这次能注意到裴小娘子,可见他心中还是关照家中姊妹的。”

    “可怜他这个年纪在宫中任职,不得不冷着脸,不然下头的人哪肯听他的话。”

    “是这个理。”

    -

    家宴翌日,琴荷院收到了一盒玉石,说是从交趾那里买来的,叫猫儿眼睛,光焰动灼犹如活物,价值百两黄金。

    当然,值多少钱裴知蓝并不知道,只觉得里头的石头实在好看。

    裴知蓝拿了一块出来比了比,素锦在一旁道:“做成戒指一定很好看。”

    素锦去何氏那里领的,说是这东西宝贵,每个小娘子都分到了一枚,是压箱底的东西,让她们都收好了。

    素锦没想到打开来,盒子里装了这么多。

    这是季太夫人特意吩咐何氏给的,那匣子里的其余猫儿眼是季阡单独孝敬她老人家的,得了一整盒,全给了裴知蓝。

    何氏知道内情,也不眼红,回来还叹了一声,“若是你不和我说过你那姐夫给了钱的事,我怕这会儿都嫉妒的不行了。”

    季江湖喝了口茶,他最是知道自己娘子的性情,虽爱财但也取之有道,不过嘴上说说,这些年管事手里可是干干净净的,便笑道,“这东西是那交趾国来的,一颗据说值百金,给恬娘留着当嫁妆吧。”

    这头各房得了赏,那都是脸上带笑的。

    季府是侯府,除了季阔海承爵外,季阡自己比父亲更为出色,早年领兵打仗,又和当今官家一同长大,视为心腹,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被提为殿前都指挥使,掌管整支禁军,实权在握,连带着侯府其余人也鸡犬升天。

    季江湖倒是靠着自己考上的官,但后来能升上户部侍郎,自然有大房的助力。

    至于二房,那是真真切切得了大房荫蔽的,虽说分了府,但其实不过是开了一扇门在两府之间,平日里也有走动,当然,这个走动多是二房扒着大房,就说这次赏赐,二房也拿了不少,露娘和月娘也一人得了一个猫儿眼,不过是品相稍差些罢了。

    然而作为出钱方的大房此刻却是吵翻了天。

    “凭什么要把我的猫儿眼给表姐?”季莹趴在床上,哭得好不伤心,她原打算这次赴宴带去给几个相交的小娘子开眼的。而且就是给的什么人她都愿意,就是不想给梅月娴。这次的事情要不是她,她怎么会被骂。

    侯府大娘子吴氏站在床边叹了口气,“莹娘,昨日你做错了,合该给娴娘赔礼才对。”

    “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是她扯着我袖子,才会弄洒了盘子...... 你到底是我娘还是她娘!”

    吴氏听季莹这么说,心中一痛,积弱的身体摇摇欲坠。

    季阔海进来就听到这么一句,“好,我竟不知你在家是如此和你娘说话的,当真是全无教养,给我滚去佛堂忏悔。”

    季阔海一来,任凭季莹如何哭喊也没有用了。

    季阔海扶着吴氏坐下,给她揉了揉额头,“夫人可还好?”

    吴氏摇了摇头,下意识退了半步,“我没事,莹娘还小,性子难免骄纵了些。”

    季阔海冷笑,并未注意,只道:“娘子莫要再说,让她去佛堂磨磨性子也好,上次是裴娘,这次是娴娘,但凡不如她意了,就闹,如此做派,实在不是侯府娘子该有的礼节。”

    何氏听说季莹被侯爷罚去了佛堂,叹了一声,“这莹娘是该好好教育一下了,嫂嫂身子弱顾及不到,还好兄长没纵着莹娘。”

    季江湖在一旁悠哉悠哉,“等阡郎娶了妻,莹娘自有她嫂子看管。”

    提及此,何氏心头一跳,阡郎可是上京炙手可热的郎君,说是一句生杀大权在握都不过分,如今这年岁,本早该定下亲事,奈何他十四岁上了战场,回来后官家坐稳了位置就提了他到殿前司都指挥使的位置,忙成了个陀螺,成天不着家,自己又是个有主意的,拖到今年也没个信儿。何氏原本以为大嫂吴氏把自家妹妹接来长住是想亲上加亲,正好娴娘的年纪也合适。

    就季阡这个位置,也实在不需要靠女方家的助力了,选个小门小户倒还更好拿捏些。

    故她管着家,对吴姨母一家也格外客气。

    说不定以后就是亲上加亲。

    但是如今婆母将裴娘接回来......

    何氏想到那天季太夫人将季阡和裴娘一边一个放着,难道说......

    想至此,何氏又酸了起来,“这大房也是好命,阡郎如此才学能力,婆母还想把裴娘嫁给阡郎,这可真是如虎添翼。”

    这两个是一个有权一个有钱。

    若是她的羽郎年纪大些,也能配给裴娘了。

    季江湖一眼就看出自己娘子在想什么,笑道:“你忘了,知蓝她身上还有孝期呢。”

    何氏冷静下来,“也是,三年一过,阡郎都二十四了吧,裴娘今年十六,过三年就是十九......”

    ......

    被何氏惦记的裴知蓝这会儿正在规划花铺呢,单花茶过于单调了,她还想在铺席里放上花酒花馔,酒是禁榷物品,得从官办的酒店买来,太过麻烦,只能作罢,花馔却是可行的。

    花馔花茶都是风雅之物,正符合时下青睐雅趣的审美。

新书推荐: 就这个大女人爽[快穿] 在逆天改命剧本里和魔尊he了(皎月引) 是谁吻醒了我的阴阳眼 古今月明 国师今天也在装神弄鬼 烂泥扶上墙 白杨刀 舔狗炮灰说他要拯救我 [网王]致未来的你们 叶罗丽:你的一生,本就应烟花一般煊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