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容昭处理好门那边的事,转身过来牵住她的手朝房间的方向走。

    “是。”他并没有否认,但也并没有额外的解释,比如说他身上的伤,比如说戚贵妃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以及“药”是什么。

    卫映鸾记得原著中的交代,只提及了戚贵妃这个人,并未说明其最终的结局,她以为容昭长大以后,不会放过戚贵妃与她的青梅竹马,毕竟是他们把他送入了暗阁那个鬼地方。

    但是看现在这个样子,容昭并没有杀戚贵妃。

    而卫映鸾想起方才女人形容枯槁,像极了一种她前世新闻上见过的一种人——瘾君子。

    这种想法让她整个人不寒而栗。

    比杀了她还可怕的是什么,是毁去她所有的希望,沦为任人摆布的傀儡,成为药物的奴隶。

    卫映鸾想下意识抽回被容昭握住的手,但却完全抽不出来。

    容昭牵着她,语气依旧温柔:“怎么了?”

    卫映鸾的声音,不自觉地发抖:“你...会把我变成那个样子吗?”

    容昭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半晌轻笑出声:“不会。”

    卫映鸾并未因此放松,依旧有些警惕地看着容昭。

    容昭看她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连死都不怕,却怕这个?”

    卫映鸾不与他对视,努力平静地道:“这不一样,死了一了百了,但这样却是生不如死。”

    以容昭的性格,若是想要强行留她在自己身边,未必干不出来这样的事。

    容昭沉默。

    他的手依旧未松开,拉着卫映鸾朝前走去,将她送回了房间。

    卫映鸾机械似的被他放在床上,却见容昭轻轻单膝蹲下,将她的鞋袜褪去。

    “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卫映鸾以为他也要躺上来,却没想到容昭只是扶着她躺下,便坐在了她床边。轻拍她的肩膀。

    卫映鸾哪里在这样的境况下睡得着,闭上眼睛全都是方才那女人可怖的模样。

    “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卫映鸾睁开眼睛放弃般地问他。

    容昭手未停,依旧在轻拍他的肩膀。

    “戚贵妃,算是我的生母。当年被太后迫害,从宫中逃出,她有个青梅竹马情夫做接应,所以带着我过了几年漂泊的生活。”容昭的声音很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卫映鸾躺着朝他看去,发现他脸上依旧挂着笑。

    “只是我身体孱弱,她不喜欢我,所以一直觉得我是个累赘,所以四岁那年,他们二人将我送入暗阁,自那以后我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们。”

    “生而不养,有违天道,所以我从暗阁中正式或许可以自由行动的权限后,便第一件事就杀了戚贵妃的那个情夫。”

    “至于为什么不杀了戚贵妃...”容昭笑的很轻松,“自然是因为她是母亲了,如此轻易的死去,难以报答她四年的养育之恩,当然要让她好好的活着。”

    卫映鸾心中涌起了无数惊涛骇浪。

    她没有说,她其实知道容昭的生母并不是戚贵妃,而是当今太后,知道这个前提之后,再听容昭话中的那个“母亲”,便是另一种意味了。

    “那...你身上的伤呢?”卫映鸾问出了那个她唯一不解的事。

    容昭低头看去。

    白衣染血,身上有指甲抓出来的抓痕,也有剪刀之类的东西刺出来的轻伤。

    容昭满不在乎地笑:“自然是母亲的教训,母亲总想着乱跑,我只能以药物将她困住,否则怕她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时,坏了我的事。如此不孝子,当然要受些惩罚。”

    卫映鸾仔细地看着他的表情,想从中看出几分不自然,但容昭颇为潇洒坦荡的姿态,却完全看不出来在说谎。

    “听完了原因,还不睡吗?”容昭低头,温柔得拍着她。

    卫映鸾叹了口气,老实说道:“有些睡不着。”

    容昭拍着她肩膀的手顿了顿,轻笑道:“那我给你哼点曲子吧。母亲从前给我哼过几首,我印象不深了,勉强听听。”

    卫映鸾倒是有些意外。

    她没有想到,容昭这样的人,还能会哼曲子。

    刚这么想之后,卫映鸾便听到了一声温和而舒缓的歌声。

    没有歌词,真的只是哼曲,容昭的声音很是温柔悦耳,曲调和缓,与他这个人的本性大相径庭。

    卫映鸾忽然整个人放松了下来,眼皮开始发沉。

    许久没有这样入睡过了。

    自从穿越过来,她经常做噩梦,也经常早醒,少有如此安心的时刻。

    为什么呢?明明容昭是她最应该防备的人,却似乎无论如何都无法真的提起劲头去害怕他。

    或许是因为容昭从未对她食言过吧。容昭虽然行事狠辣,但在她这里,确实帮了她很多,他所做的承诺,也都做到了。

    这般想着,卫映鸾竟这样在一边轻拍,一边哼曲的容昭的哄睡下,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一夜无梦。

    ————

    卫映鸾醒来之后,发现屋里已经只剩了她一个人。

    她的外衣被脱掉,只剩身上的亵衣亵裤,屋内火炉烧的旺盛,暖烘烘的,她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一点也不觉得冷。

    卫映鸾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身上。

    锦缎衣袖从小臂上滑落,小腿肚也露了出来,若她没记错,自己睡前是穿着衣服的,这里没有别人,那就只有可能是容昭在她睡着之后帮她脱了衣服。

    她检查了下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痕迹。

    容昭当真只是给她脱了衣服,盖好被子,烧好暖炉,就这么离开了。

    卫映鸾虽然庆幸自己没有被做什么,但心中还是不免犯嘀咕,不过无论是他真的不行还是别的原因,有一点可以确信,那就是容昭当真不会碰她了。

    容昭说她可以以应微的身份自由活动,卫映鸾便起身化妆易了容。

    她先是到燕王府门前,依旧是昨日那样子,守卫森严,而上官衡则不知在宫中如何。

    卫映鸾想要救他,却又无从下手。

    涉及皇帝对亲王起疑心,她如今能从哪里下手呢?

    如今她对上官衡的态度,已经变了不少。刚穿越来时,她甚是看不起这个宠妾灭妻,对卫酒又后知后觉的爱上的行为的。

    但是,她初创业到现在,如果没有一开始上官衡的支持,她甚至都是无法起步的。

    无论他与卫酒的感情是非对错,对于她卫映鸾而言,上官衡是帮过她的。

    如今做了他名义上的妻子,虽不说愿意荣辱与共,但能做的,她还是想要试试。

    可是容昭那条路必然是走不通的。

    卫映鸾正发愁之际,看见了门口一个没有预料到会看见的人。

    “齐三郎?”她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齐和风回头,卫映鸾如今是男装应微的模样,二人曾经在合作之前有过几面之缘。

    卫映鸾问:“郎君在这里做什么?”

    齐和风想到此人是燕王妃的表兄,便也不意外会在这里遇见他:“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与燕王妃见上一面。”

    卫映鸾笑:“如今这个关节上,也就您这样的人还会与燕王府接触了。”

    齐和风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半晌后问:“应郎君可有办法见到燕王妃?”

    “抱歉,我也见不到。”卫映鸾斟酌着措辞,“不过,有什么话,郎君可以与我说,我虽见不到,但或许能传信给娘娘。”

    齐和风似乎在沉下心思考,片刻后,他点了点头。

    “随我来。”

    卫映鸾在背后跟着齐和风,视线一路审视他,试图看出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二人一路来到了一间酒楼包厢。

    “此处是我齐家产业,不会有人窃听,可以安心说话。”齐和风道。

    应微不说话,似乎是在等齐和风开口。

    “其实,那日燕王殿下在宫中时,我也在场。”齐和风停顿了很久之后,才开口道。

    卫映鸾打断他:“恕我无礼,郎君身无官职,如何入得皇宫,甚至面见陛下?”

    齐和风沉默片刻,最终从怀中拿出一块金牌放在了卫映鸾面前。

    “事到如今,我已决心不隐瞒,只是多余的我不能透露。”齐和风只是将金牌拿出来看了看,便又收了回去。

    卫映鸾盯着他,没有说话。

    齐和风与他的视线对上,他能看出对方明显并非友好的眼神,坦率道:“其实第一次见面之时,我便对阁下印象不好,说起来我的直觉一直很准,感觉到像敌人的,往往都是敌人。”

    第一次见面时,那时候的应微是容昭易容成的。

    “只是如今,没有别的办法,若是上官衡有难...她大约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目前唯一能信的,只有你。”

    以至于将如此重要的东西都露于人前?

    卫映鸾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她早已经知道齐和风的底牌,如今对方却主动将这个展露在她面前,原因还是为了她。

    “倒是没有看出来,齐三郎竞对燕王妃存了这样的心思。”她冷淡道。

    齐和风坦荡地抬起头:“我承认,我于燕王妃有爱慕之情,但不过是我但方面的心思,与她无关,相信阁下也不会将此事外传,平白毁人声誉。”

    卫映鸾轻笑:“自然是不会,好了这些风流韵事我不感兴趣,不如郎君说说,关于燕王殿下的事。”

    ————

    卫映鸾从酒楼出来后,便直奔大理寺而去。

    齐和风告诉她,目前陛下苦无证据,无法定上官衡的罪。便寻了由头将燕王府的门客以聚众闹事的名义受检大理寺。

    但是有皇帝的授意,拿到证据屈打成招,也都是迟早的事。

    齐和风的意思是,若要救人,首先要打通大理寺这里的关系。

    卫映鸾回想起在酒楼时,齐和风从匣子里拿出了那一盒银票,足有三万两。

    齐家不愧是财大气粗,卫映鸾苦心经营这许久,都也只是堪堪赚到这个钱,而齐和风私自拿出这么一笔钱,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是最终,卫映鸾依旧没有收下那笔钱,也没有给齐和风什么答复,就这么离开了酒楼。

    若要说为什么,卫映鸾只想遵循内心的声音。

    恨就是恨,不能掺杂其他的东西,有些仇怨,并不是这样简单就可以抵消的。

    她并不想因此,而失去报复他的立场。

    更何况,卫映鸾不觉得,一点金钱就可以解决这样的问题。

    上官襄已经起了疑心,皇帝燕王反目是迟早的事,最重要的是,如何在当下,保住上官衡。

    卫映鸾站在大理寺前,始终徘徊不前。

    事态紧急,容不得她迟疑,但是真的到了这一步,她真的有必要为了上官衡做到这一步吗?

    人都是有私心的,若这一步迈出去,她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或许会让她苦心经营的一切付之一炬。

    但若不救,因为她的到来而引起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或许真的会让上官衡这样一个年轻的性命就这样终结在这里。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了解上官衡,本性不是个坏人,甚至颇有自己的原则,才会导致了他和卫酒错过许多...

    卫映鸾闭了闭眼,走到大理寺门口的石狮子处,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铜钱。

    崭新的铜钱,一面空白,一面篆书。

    “卫酒,我占了你的身体,夺了你的人生,我本就欠你的。若你还有愿望,那就透过这个钱币告诉我吧,上官衡,救,还是不救。”

    她独自呢喃语毕,将钱币朝着空中抛起,再伸手接住。

    卫映鸾闭着眼睛,感受着周围的风声,静悄悄的,没有人任何人的回应,她缓缓的将钱币露出,篆书面朝上。

    深吸了一口气。卫映鸾似是轻松了不少,她缓缓走上前去,拿起门口的状告之鼓,用力地敲了下去。

    “咚——咚——咚——-”

    震彻了整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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