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做了一个梦。
浩瀚无边的海底,幼年的人鱼公主摆动着柔软的尾巴游来游去,却无意间被一簇水草缠绕。
公主拔不出尾巴反而被磨掉了好几块鳞片,又疼又急哇得一声大哭出来。
一条灰不拉叽的小人鱼从水草后面的石洞里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哭泣的公主。
气泡和珍珠散落在她的周围,水中折射的日光将她整个人温柔的包裹在明亮如薄纱的光影中。
她长得可真好看,小人鱼心想。
公主哭累了,瞪大眼看见小人鱼的脸,顿时惊叫一声:“你是谁?”
小人鱼往石洞里缩了缩,小声道:“我是一条蛇。”
公主:“你骗人,你有鱼鳞,明明就是人鱼。”
小人鱼憋着气:“我不是!我这么丑,怎么可能是人鱼!”
公主把他拖出来,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摸着下巴:“确实有点丑。”
小人鱼恼羞成怒,就要往洞里钻,被公主拽住尾巴。
“好啦好啦,我逗你的,虽然现在是有点丑,但等成年蜕化鳞片就可以变漂亮了。”
小人鱼眼巴巴的回头:“真的吗?他们都说我长得比黑水蛇还丑,这辈子都不会变漂亮了。你是不是在骗我?”
“本公主从不骗人,你和我回王宫,我保证,十年后,你一定会变漂亮的。”
“……那好吧。”
“哇,我们家阿佘刚过成年日就收到这么多礼物啊。”绝色少女笑嘻嘻的撩起美貌少年散落在身后的长发,“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
少年把怀里的一堆礼物扔进礁石间,不屑道:“阿佘才不喜欢他们,一个个的,连公主你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那阿佘喜欢什么样的?”
“阿佘就喜欢公主这样的,阿佘要和公主永远在一起!”
阿佘。
桑晚睁开眼,记忆回笼,胸腔中泛起浓重的痛意。
那是人鱼九公主的记忆,是她的痛和怨,不甘和愤怒。
她翻身而起,却被一股力量拽住狠狠跌了回去。
这熟悉的被束缚的感觉。
她低头看去,果然,她的双手双脚皆被精铁而制的锁环圈住,拖着长长的锁链被重重缠绕在床头床脚,又深入地板下。
“刚醒就动作幅度这么大,会伤到自己的。”
靴底不紧不慢踏在红木地板上,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挑开重叠旖旎的纱幔,递进来一杯水。
桑晚盯着那指节上的枪茧,仿佛又听到了那一声枪响回荡在耳边。
怒火在她的胸腔中燃烧,她抬手,打翻他手中的水杯。
“滚!”
她的声音虚弱却带着戾气。
“小鱼,你变了好多。”帘子被彻底撩开,露出裴亦松俊美的面容。
桑晚却无法忍受的移开了目光,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扑上去掐死他。
裴亦松却仿佛感受不到她的抗拒和排斥,毫不客气的捏起她的下巴,看进她冰冷仇恨的目光中。
“以前的你,从来不会对我说滚。”
桑晚冷笑:“你杀了阿佘,若非我此时受制于人,早已取你项上人头。你最好离我远点,否则……”
“否则什么?”裴亦松也沉下眸光,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扯动铁链哗啦哗啦的响。
桑晚始料不及,没等找回平衡,就被压下来的男人握住后颈,用力的亲了下去。
裴亦松亲得很凶,仿佛要把她吃掉一般,滚烫的呼吸中夹杂着长久的想念和失而复得的庆幸。她在他手下猛烈的挣扎,锁链被摇动得急促,最后还是被无情的镇压。
混乱中,桑晚感觉到他在脱她的衣服,她震惊的睁大眼,努力拉开两人的距离,微微气喘:“……你要干什么?”
裴亦松扯掉她身上最后一件单衣,低沉的声音滚在她耳边:“你说呢。”
桑晚遮挡住自己的身体,向后蹭着退去:“裴亦松!你混蛋!”
有金色光芒折射,裴亦松的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吊坠,眼神微沉:“你脖子上的是什么东西?”
桑晚低头,把东西攥入掌心:“什么也不是。”
裴亦松冷笑一声,语气欠揍:“既然什么也不是,那便丢了吧。”
他握住桑晚的小臂将她拉进怀中,摘掉她脖子上的吊坠甩到地上,砸得地板发出很重的声响。
桑晚被他困在怀里,只想用锁链勒死他,可她连手都没等抬起来就被男人再度吻住。帘幔重重落下,遮住春光无限,只有挡不住的细碎□□隐隐约约的传出来。
床脚并着沉重的铁链有节奏的摇晃,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渐歇,有雪白手臂探出,黑色镣铐衬出纤细雪白的腕子。
细长的手指挣扎探出,好像试图抓住什么,却被身后的力量毫不留情的拖回去,只在床单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褶皱。
锁链再度晃动起来,帘幔内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热,好热。
桑晚陷在水深火热中,雪白的肌肤上被汗水打出一层水光。
她望着男人悬在上方分外惹眼性感的锁骨,气不打一处来,她费力抬起身子,主动揽住男人的脖颈,感受到对方因为兴奋而加重的呼吸,眼神微暗。
下一秒,狠狠咬上他的肩头。
裴亦松低喘一声,随即加大动作,桑晚蹙眉隐忍,死也不松口,试图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他任她发泄,埋头干正事。
最后,桑晚累得松了口,浑身发软除了喘气什么也做不了。
裴亦松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叹息:“小鱼,外面很危险,只有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桑晚感受了一下自己浑身酸软的身体,对他说的屁话一个字也不信。
她一定要逃走。
……
皇宫。
轩辕离将金色吊坠握在手中,目光悠长复杂。
“这是哪来的?”
“回陛下,是裴元帅府邸的仆人们打扫时发现的,应当是那个名为桑晚的女子所有。”
“桑晚?”轩辕离拧眉,怎么会是她?
“陛下莫急,吊坠的主人已经查到了,此时正在殿外等候。”
轩辕离眸中带上几分急切的欣喜:“快,把人请进来。”
人被请进来。
青年穿着板正的黑色制服,面孔有些苍白憔悴,却依旧是难得一见的俊美清冷。
他俯身行礼:“雪殇军顾清平,拜见陛下。”
轩辕离声调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顾清平,居然是你?”
他拿着吊坠的手开始发抖,越来越严重。
顾清平不解皱眉:“陛下,您怎么了?”
轩辕离像是被烫到般尖声开口:“快去,快去找监察官,让他停手!!!”
身边人领命而去。
顾清平迷惑的站在原地,看着轩辕离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举起手中的那个金色吊坠。
他神情一变,这不是他送给桑晚的定情信物吗?怎么会在陛下手里?
而且他那副表情是怎么回事?
“好孩子,你都长这么大了。快让父皇看看。”
顾清平悚然后退,躲开了轩辕离伸过来的手。
“陛下,您怕是认错人了,我是地族孤儿,无父无母。”他凌然开口。
轩辕离急切道:“不是的,当年皇宫内乱,阿霏怀着你被地族叛军劫持带走,后来朕找回了阿霏的尸首,这么多年朕一直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早就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
顾清平还是不能相信,他居然是雪族陛下的孩子?
那他这么多年受的苦算什么?从小到大,他因无父无母饱受欺凌,在军中也像个皮球被踢来踢去,哪里最受苦受累他就要被派到哪里去。
雪殇军组建以后,他有无数次几乎死在战场上,他拼尽全力的活着,现在却告诉他,他本该不用承受这一切。
他因身份低贱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只得被迫让给他人。
现在却说,他原本的身份应该凌驾所有人之上。
那他的成全和退让算什么?
是一场笑话吗?
顾清平哑着嗓子:“我的母亲是谁?”
轩辕离:“你的母亲,叫金霏。”
金霏?所以,他是金家的人。
桑晚和金家有仇,他却是金家的人。
命运可真是和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顾清平消化完所有事实,垂下眼睛,面上神情平静,看不出一点波澜。
他突然跪下,重重叩头:“陛下,不,父皇,儿臣终于可以认祖归宗,边境已定,儿臣愿回归王城,在您膝下尽孝。”
轩辕离连连点头:“好好好,你先起来。”
“这么多年你受苦了,父皇一定补偿你,三日后,父皇要为你风风光光的办一场回归典礼,让雪族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身份。你不是什么地族将军,而是我雪族唯一的王子!”
顾清平:“谢父皇。”
桑晚,等我,我很快就来接你。
“小鱼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裴亦松用指尖滑过桑晚光滑的脸庞,轻声说。
桑晚冷着脸自顾自吃着碗里的东西。
“还有这个汤,很是滋补,这样小鱼今天晚上做到后面就不会哭着晕过去了。”
桑晚:“……”
变态!不要脸!
有仆人递来请柬,裴亦松漫不经心的翻开,讶异的挑眉。
“回归典礼?陛下找回了王子,都这么多年了居然真的还活着。”
“元帅,您看请柬上指名道姓让您一定前去,还要带上桑晚小姐,这是陛下的意思吗?这会不会是一场鸿门宴啊?”
听到自己的名字,桑晚从碗里抬起头。
裴亦松:“既然请柬上写了,那小鱼就和我一起去吧。不必担心,就算天王老子来抢人,我也护得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