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咬着能量药剂的瓶嘴，远程指点叶青山说些什么话能够激到何伟铭紧绷的神经。为了再推一把火，她甚至主动点开了与范千桑的聊天窗口，借由叶青山最近转组似乎快要升职的话题，兜兜转转绕到了林语莲身上。

    她早就通过套话以及范千桑对她的“百依百顺”听到了不少范千桑单方面对移翠院内部的指责和迁怒。知晓叶青山这样一位优秀的人才搭上了何伟铭的路以后，嫉妒到心头火起的范千桑再也没有用移翠院实权来嘲讽叶青山的方式，因此没少在凌霄面前痛骂何伟铭做事极端，没有人性。

    范千桑多少知道些内部消息，清楚林语莲曾是刘应水的得力助手，并且是江云章的生母。只是再多的往事都成了过往云烟，他便除了最基础的关系网之外不曾得知何伟铭与林语莲之间的权利斗争与能力差别。

    “青山说每次提及林语莲，何副院长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他们不会是有什么矛盾吧，也许我应该叮嘱青山在上司面前注意言行？”

    凌霄面无表情在对话窗口中打上了这些文字，顺便切回屏幕告诉叶青山随便怎么说，每天提一次林语莲就好。务必要让何伟铭能够时时刻刻回忆起曾经压在自己身上的一座无法跨越的大山。

    范千桑的回复很快就显示在了屏幕上。

    “我只知道林语莲女士为移翠院的研究做出了很多贡献。”范千桑自然不可能告诉凌霄实际的关系网，“她和何副院长似乎是同一批加入的移翠院，也许是有些过往恩怨？”

    虽然范千桑在句末打上了问号，但他的内心已经有了相应的判断。

    “能和林语莲女士这样优秀的人才共同研究，何副院长当初一定受益良多吧。”凌霄微微勾起了嘴角，范千桑这个嗅觉敏锐的家伙可不会错过自己话中的关键。尤其是这个家伙对嫉妒的情绪更是了如指掌，可没有少仗着现在的人设心直口快，在凌霄面前大骂某个不能指名道姓的副院长道貌岸然。

    而且由于几乎已经搁置了调查凌霄的任务，范千桑又被派遣去了别的工作。负面情绪大量堆积下他甚至还给冯舞清和刘应水两人编排了虚假身份，对着凌霄吐槽自己自私自利两面三刀的同事，和只会下命令不顾别人死活的上司。

    “我想也是。”范千桑果然感应到了其中的关键信号，串联起了何伟铭平日里一些连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行为细节。因为同样的事情如果放在他的身上，他只会疯狂嫉妒林语莲的才华和行动能力，包括林语莲创造出江云章的决心。

    只不过他话语里仍然保持着冷静，还有心思讽刺何伟铭一句：“不过对比下来肯定就显得何副院长的功绩有些不够看了。”

    凌霄淡定地加上了一把火：“确实。毕竟林语莲女士的研究论文和相关资料都成为了十分重要的成就，促成了不少研究的发展。就算是青山，到现在都还没能拿到观看林语莲女士研究的全部权限。”

    她猜测通讯器另一边的范千桑脸上可能已经笑开花了。

    因为最近心情不好的范千桑终于找到了完美的理由去恶心一番何伟铭。

    正在兴头上的范千桑甚至都懒得找什么妥当的消失借口，直接告诉凌霄一句自己要回去工作改天再聊，几乎是立即抛开聊天界面，兴致勃勃去找何伟铭的麻烦了。

    引得范千桑动手的凌霄深藏功与名，大致推算了一下范千桑与何伟铭之间的口头战斗力差别。确定了范千桑的全方位碾压之后，认为自己已经可以作壁上观，就等着何伟铭亲自走进自己为他构筑的墨水区陷阱里了。

    被凌霄安排了任务的叶青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心二用提前完成了自己的所有工作，随后装作正在认真检查的模样，一直兢兢业业为凌霄汇报着何伟铭的动态。

    “一个我不认识的纯绿移翠院医生敲门过来找副院长了，路过我的时候好像还瞪了我一眼，我也没有招惹过他啊，我都不认识这个人。”

    叶青山疑惑地打字。由于害怕自己漏过什么细节，所以将自己观察到的信息一股脑全部告诉了凌霄。

    “他好像和副院长认识，上来勾肩搭背说了几句话，副院长差点没把他给摔出去。气冲冲扯着他去旁边的办公室了。”

    叶青山满头雾水，但还是按照凌霄的叮嘱，关注着何伟铭的一举一动。由于办公室的其余人员也被这不小的动静吸引，好奇另一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因此叶青山摘下自己眼镜的动作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有人砸了杯子。听声音是陶瓷，可能是副院长平时用来喝咖啡的杯子。他们应该是吵起来了。”

    叶青山的同事们被碎裂声吓了一跳，听着另一边传来的动静，基本都没有了继续工作的心情。只有他本人还在实时为凌霄讲解当下的情况。殊不知一脸自己满脸认真打字的模样被同事们当做了一心工作专心致志，还被旁人在不知情的时候夸赞了几句。

    “听不太清楚两个人最终说了些什么，最后那个不认识的移翠院人笑眯眯地离开了办公室，临走的时候好像是故意路过我的电脑，又瞪了我一眼。吓得我差点还以为他发现了我在打字。”

    “副院长倒是隔了一会儿才气冲冲地走出办公室，一言不发坐回自己的位置去看墨水五区资料了。他瞥了几眼等着听八卦的同事，好像也瞪了我一眼。”

    叶青山依旧是完全摸不着头脑的状态。只隐隐觉得自己的上司和刚才来到办公室的陌生人同事大概是都不喜欢自己。但他对此心态良好，因为他从来都不在意和自己无关的人员对自己究竟是何种看法。

    凌霄觉得火候已到，于是嘱咐叶青山赶紧撤离战场：“你后面按部就班研究就好，不用刻意去强调林语莲的存在了。”

    叶青山立刻爽快地答应了这件事情，同时还没有忘记凌霄的安全问题：“好的。不过凌霄你在墨水区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林云章体质特殊不用担心血兽的问题，但是你……”

    凌霄及时打断了他的唠唠叨叨，用江云光和江冥蝉两人的武力值保证了自己的安全性，才终于从一大段长文字的攻击中解放。

    刚才江冥蝉告诉江云光他们又轻松解决了一批前来袭击的人，何伟铭应该清楚若是决定下来就需要立即动身了。凌霄关上通讯器，笑着告诉了江云光自己刚才得到的成果：“何伟铭已经重新回去查看墨水五区的地图，我想我们很快就能得到好消息了。”

    江云光点了点头，同样分享了自己得到的好消息：“姐姐已经彻底控制了涤墨教的危险分子，并且用证据让母亲亲自抓捕了江非莫。刀赤城的混乱一结束，想必舞清那边也很快就就要行动了。”

    她打从心底感到疑惑：“他们到底从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江非莫能够动摇刀赤城的根基？当初他便是我母亲的手下败将，过了这么多年，他的实力也依旧不会发生太大变化。”

    “他们恐怕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过刀赤城元气大伤之类的事情。只要证明江非莫的背叛，大概就能证明江云章的可疑了吧。”凌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连血亲都能够为了城主之位和利益背叛，更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呢？他们大概是希望江家经由江非莫开始自查。江云章与移翠院之间有着无法割舍的紧密关系，再加上他的血脉问题，想必便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一旦失去江家的信任，想要如何处理江云章就简单得多了。

    “我们可不是分不清黑白的人。江非莫过错都没有怪到江冥蝉身上，他们怎么会觉得我们会去怀疑江云章？”江云光虽然清楚这个推论十分符合逻辑，但依旧萌生出了一种匪夷所思之感。感觉自己家人之间的情谊和人品被旁人小看了。

    “大概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把江云章当做是一个单独的个体吧。在他们眼里，江云章永远都只是好用的实验品。”凌霄很清楚何伟铭与刘应水都理解不了江家人之间的感情。因为这两人最开始便无法理解林语莲对江云章产生的母爱，认为林语莲这样一位优秀的实验人才对实验品产生感情是一件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们推己及人，只以为江非绝是收了林语莲什么无法拒绝的好处才勉强接受了江云章这个定时炸弹。二十多年以来还觉得江家人做戏倒是做了全套，竟然还真装出了江云章是江家一份子的可笑戏码。

    因此何伟铭从来没有觉得江云光与江冥蝉动身前往墨水区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江非莫的儿子能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只会和他父亲一样派不上用场。江云光大概是年级尚小不记得江云章被收养的事实，只要将证据摆在她面前，聪明人都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那他们还真是可笑。”江云光直视前方，脸上挂着冰冷的神情。每当她怒火中烧，安静克制着自己表情的时刻，凌霄从能在她的脸上找到江云天与江非绝的影子。

    越是情绪激动，越是冷静。

    “也是时候该清理一波移翠院的废物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