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祝好把做好的排骨端出来放在餐桌上,刚要把西红柿和鸡蛋下到锅里,就听到门口传出动静。

    她从厨房抻脖向外张望,看到程述开门进屋,脸色阴沉得跟抹了层锅灰似的,甚至没理会围着他撒娇的白眼狼,换了鞋径直走进卫生间,不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祝好仿佛能想象到他一个人蹲在花洒下面抱着腿痛哭的场景,莫名开始担忧起来。正思考有什么安慰的话,就看到他从卫生间里出来,坐在餐桌旁边擦着滴水的头发边摁手机。

    她拎着锅铲,小心翼翼地从厨房里探出脑袋:“老大,你还好吗?”

    程述斜乜她一眼:“不太好。”

    果然,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祝好一脸“我懂”的表情,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安慰道:“没事的,往好处想,起码能少奋斗二十年。”

    程述莫名其妙:“你说什么呢?”

    完了,受到打击后人都不聪明了。

    祝好扯了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一脸严肃:“陈太是不是欺负你了?”

    这回他终于听明白了,无奈道:“欺负我?谁能欺负我?就是陪着她们喝了几杯酒而已。”

    “没别的了?”

    他反问:“你还想有什么别的?”

    祝好撇了撇嘴:“那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她们把我手机藏起来了,非要我喝完酒才还给我。”

    故事的走向居然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祝好还有些失望:“那你为什么要洗澡?”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啊?包厢里都是烟味,我不喜欢。”

    程述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突然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皱起眉头:“怎么一股焦味?”

    祝好猛地反应过来,赶紧冲进厨房打开锅盖,发现番茄炒蛋已经变成了一锅焦黑色的不明物体。

    还没来得及销毁证据,就听到身后传来幽幽一声:“这就是你说的吃不死我?”

    她讪讪笑道:“只是个意外,我这不是太关心你,不小心给忘了吗?”

    “算了,指望不上你,我来吧。”

    程述叹了口气,从祝好手里接过锅铲,把锅里的焦炭倒进垃圾桶,重新拿了几枚鸡蛋磕进碗里递给她:“加点盐用筷子搅拌均匀。”

    祝好边用筷子把鸡蛋搅拌成蛋液,边看着他熟练地把两个番茄洗干净切成丁,好奇问道:“你会做饭?”

    程述头也不抬地阴阳她:“反正吃不死你。”

    说完接过她手里的碗:“你先去盛饭吧。”

    他的动作还挺利索,没多久就把剩下的菜做好了端到餐桌上,而且卖相看起来还不错。

    祝好夹了块沾满番茄汁的鸡蛋放进嘴里,意外地还挺好吃,忍不住嘀咕:“既然会做菜,平时怎么都吃泡面?”

    “一个人住,没心思做。”

    他夹起排骨咬了一口,祝好满脸期待看着他:“怎么样,我手艺还行吧?”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不难吃。”

    这句话在他那儿已经等同于明面上的夸奖了。

    吃了两口,他突然问:“是谁教你做饭的?”

    祝好没多想,老老实实回答:“我爸,他做饭可是大厨级别的。”

    “你之前说你爸是警察?”

    祝好愣住了,随后敷衍地“嗯”了一声。

    程述低头吃饭,漫不经心道:“真奇怪,你记得你爸是警察,怎么不记得自己家在哪儿啊?”

    祝好夹菜的动作一滞,猛地抬眼看着他,心脏砰砰直跳。

    系统说过,秦聿风和温珣虽然有了自己的意识,但还保留着一些初始设定,因此暂时不会对她产生怀疑,也能坦然接受她的存在。

    可是程述呢?

    按照游戏原本的剧情,他或许只是第一起案子中某个无关紧要的角色,可自己却阴差阳错跟他产生了某些交集,还住到了他家的阁楼里。

    这一切看起顺理成章,有迹可循,然而他这个看似随意的问题突然让祝好心生警觉。

    他那么聪明,真的会相信她那些胡诌的话吗?

    如果他不相信她,又为什么会把她留在身边当助手?

    一时间,祝好的脑袋里警铃大作,实在摸不透眼前这个人到底藏着什么心思。

    看她不动筷,程述抬头问:“怎么不吃了?”

    她干咳一声,以掩饰刚才的失神,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怎么,你这是反悔了,想把我赶出去?”

    程述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就随便问问,想不起来就算了。反正阁楼空着也是浪费,你想住就住着,不想住随时可以搬走。”

    祝好不着痕迹地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却没在他脸上看到任何表情,仿佛刚才那句话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只是怀疑一旦生根,就会肆意生长,现在的程述对她来说无异于一个定时炸弹。

    这个人实在太难琢磨了,不行,她一定要努力获得更多积分,等换取到足够的钱之后立刻搬走,不能再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呆下去了。

    心里装着事,饭都不香了。

    潦草地扒了两口饭后,祝好清了清嗓,岔开话题:“对了,我今天逛超市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

    她把螃蟹的事跟他说了,又问:“你不是找人问了玉貔貅的事吗?怎么样了?”

    程述点点头:“下午刚收到消息,有人说曾在一家玉器行见过。”

    又催促道:“先吃饭,吃完我们出去一趟。”

    祝好一脸戒备:“不会又要打架吧?要不要先跟秦警官报备一下?”

    程述回:“不会,玉石行当都是文化人,就算没文化也会装作很有文化的样子,一般只动口不动手。”

    *

    玉器行开在一条幽暗的巷子里,门头没有招牌,只有门边挂着一块实木的小牌匾,上书“琼琚阁”三字。

    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哪户人家的大门,根本不像是卖玉石的。

    店铺面积不算大,古香古色的中式装修,三个玻璃柜台里摆着一些玉石饰品,都是些手镯、吊坠之类的,柜台后是一排木架子,陈列着形态各异的玉石摆件。

    老板是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留着一撮山羊胡,穿件白色的中式褂子,鼻梁上架着老花镜,果然是一派文化人的打扮。

    看到有人推门,他从柜台后起身,笑着对率先走进店里的程述打了个招呼:“帅哥,买玉吗?”

    程述报以淡淡一笑,说了句“随便看看”,给祝好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在店里到处转转,找找那只玉貔貅的身影。

    祝好会意点头,视线逐一扫过玻璃柜台和架子上的玉石摆件,却一无所获。

    也不奇怪,饶是她对玉石没什么研究,也知道一般的店铺不会将价格昂贵的东西随意摆放。

    老板看他们不像是正经来买玉的客人,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保持着面上的客套:“两位有什么需求可以跟我说,我给您介绍介绍。”

    程述从口袋里掏出证件照放在柜台上:“警察查案。老板,我想跟您打听一下,您最近是不是收过一只和田玉雕刻的貔貅摆件?”

    他问的不是“有没有”,而是“是不是”,弦外之音就是笃定了那只貔貅在老板手里。

    老板微微吃了一惊,接过他的证件看了一眼,旋即又换上一副笑脸,不置可否:“警察同志,有什么问题吗?”

    程述道:“那个摆件跟我们正在调查的一件案子有关,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老板脸色有些难看,犹豫片刻,点了点头,把店铺大门给锁上了。说了句“稍等”,转身进了身后的一扇暗门。

    过了一会儿,他抱着一只做工精致的木盒从里面走出来,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在柜台上。

    打开盒子,里面的绸缎垫布上躺着一只通透的白色玉貔貅,色泽温润,做工精细,果然就是吕宏远家柜子上的那只。

    程述把玉貔貅拿在手里翻看,老板紧张得眼神不敢离开一秒钟,生怕他不小心把这个这个宝贝给摔了。等程述终于把貔貅放回盒子里,他才松了口气。

    “这只貔貅是不是两三天前,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女人卖给你的?”

    老板不明所以,抿了抿嘴应了声是。

    程述又从手机里找到叶怡然的照片递给他:“是她吗?”

    老板取下鼻梁上的老花镜,接过手机端详,点了点头:“没错,是她。”

    祝好插了句话:“她有没有说自己为什么要出手这只玉貔貅?”

    “她说她家里人生了重病,急需用钱,就想把这只貔貅给卖了。”

    程述话锋一转,突然问道:“那你说说看,这只貔貅怎么样?”

    聊到了自己的专业,老板全然没了刚才的紧张,侃侃而谈:“我们看和田玉摆件,主要讲究四个点:新、奇、绝、优。新就是工艺上的创新,奇是指选材和构思,绝是玉石的品质要好,优是指工艺水平高。”

    “这只貔貅由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气如白虹,色如截脂,细腻温润,经过能工巧匠的俏色巧雕,才能栩栩如生,我当时对它是一见钟情,觉得无论如何都要将它收入囊中。”

    程述问:“这只玉貔貅市价多少?”

    老板回答:“现在和田玉价格很好,就这只貔貅,至少也是中六。”

    祝好好奇:“中六是什么?”

    “抱歉,这是我们的行话,说顺嘴了。”老板竖起一个手掌,“大概是这个数吧。”

    这回祝好明白了,这是五十万,比程述当时估的价格高出了一倍还要多。

    程述又问:“那她开价多少?”

    老板抬起眼镜揉了揉眼角,欲言又止:“她犹豫了很久,最后问我十万行不行。我一听就知道这姑娘不太懂行,虽然急着出手,但价格也不至于那么低,所以我多给了她五万,就当是行善积德了。”

    五十万的东西十五万买下,转手还能净赚三十五万,比起“行善积德”,更像是“趁火打劫”。

    程述笑了笑:“您就不担心这是件赃物?”

    老板脸色略微一变,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不能吧?我看那个女人穿着打扮都像是有钱人,看起来真的很着急,也没跟我绷价,我觉得她或许真的是家里遇到了什么事需要花钱,才忍痛出手的。”

    说完还是不禁担忧起来:“警察同志,这不会真的是赃物吧?她犯的是什么事儿?我是良好市民,正经买卖,绝对没有违法犯罪啊。”

    程述合上装貔貅的木盒子,一本正经道:“放心吧,我们会调查清楚,不会冤枉任何一位良好市民的。”

    老板眼睛死死盯着他手里的木盒,生怕这五十万就这么被他给端走了,又不敢伸手阻拦,急得两眼通红。

    抱着“戴罪立功”的心态,他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她还问我认不认识收古玩字画的人,我推荐了一位朋友给她,至于他们有没有联系我就不知道了。警察同志,这只貔貅不会真的是赃物吧?我真的不知情啊,但这东西确实是真金白银买下来的,我、我……”

    看他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程述也没再逗他:“不是赃物,但是是证物。晚点儿我会让我同事过来取证,等案子结束后一定会完璧归赵的,您放心。”

    老板这才松了口气,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从玉器行出来,祝好终于有机会问出憋了半天的问题:“叶怡然为什么那么急着要卖掉这些东西?不会是想跑路吧?”

    程述摇头:“跑不了,警方派人盯着她呢。”

    祝好更想不明白了,哪怕叶怡然和吕宏远签署了婚前协议,吕可应该也是遗产继承人。身为吕可的监护人,叶怡然想拿到这笔钱并不难。

    难道是吕宏远走得突然,遗产无法那么快到手,而没有经济能力的叶怡然生活陷入了困难?

    不对,如果吕宏远的死是她早就策划好的,那她一定也为自己留了后路。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如此仓促地低价卖掉这些藏品呢?

    程述没有启动车子,他靠在座椅上,手指规律地敲打着方向盘:“你还记得老板刚才说她卖这只玉貔貅的理由吗?”

    祝好略微回忆了一下:“她说家里人生了重病,急需用钱——”

    她顿住了,脑子飞速运转了片刻,突然想到什么:“方诗言的妈妈!”

    程述点点头,掏出手机给秦聿风打了个电话:“老秦,你查一下,这几天叶怡然的账户有没有大额的转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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