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男

    通商一事,在两国均有此意的情况下,进展便十分快速,没多久,江澜便代表帝国与联邦签订了允许商品互通的协议,只剩下具体品类的细则商讨。

    负责此事的季时宴发了好几次邀约,都被江澜以照顾孩子为由拒绝,两人干脆约在了蔚舟的公寓里。

    房内不知何时铺了全屋地毯,只是门口那块仍在,两个同样气质不凡的男人隔着门槛对视。

    江澜一身家居服,赤脚踩在地毯上,完全不像是商讨正事的模样。

    “请进。”

    季时宴沉默几息,忍不住提醒他:“舟舟不让踩这个地毯上的小猫。”

    江澜低头看了一眼,完全没有挪脚的意思,语速很慢,像是无所谓般:“没事,我也不是第一次踩了。”

    两人离得近,季时宴闻到了他身上细密的愈创木气息,不是浅浅附在身上,而像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

    在商场未逢敌手的季总,还未进门,便觉得自己落了下乘,甚至连身上这套矜贵的西装也成了多余物,第一次对这间公寓产生抵触。

    他松了松领带,抬脚跨过那块小地毯,环视一周没看见心里念着的人,语气沉了几分,问:

    “她不在家吗?”

    “她”指的是谁,两个男人心照不宣,可江澜偏要来一句:“你问我夫人吗?她带两个孩子出去玩了。”

    “两个?”

    “还有猫。”

    江澜端了两杯绿茶,刚一放下,又想起什么似的:“抱歉,忘了问你喝什么。”但他丝毫不准备更改,自顾自坐下了,“客随主便吧。”

    季时宴捏着瓷杯的力度增加,既然蔚舟不在,他也懒得继续维持笑脸,冷冷强调:“江指挥,这里是联邦。”

    他一个帝国人,怎么好意思在这自称为“主”?

    江澜掀起眼皮轻轻扫他一眼,不做争辩,“尽快聊正事吧,待会我还要做饭。”

    季时宴深吸一口气,他不明白,蔚舟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性格冷漠恶劣,说话也毫无水平的人,除了一张脸能勉强入眼,他还有哪里吸引人?

    “虽然进度至此,但我本人依旧有一个困惑已久的问题,希望江指挥能给我解答——帝国究竟为何突然同意与我们通商?”

    虽然通商是他先向帝国递交的申请不错,但那仅仅是为了与即将要回国的蔚舟同行一路罢了,他可从未对获批抱什么希望。

    他虽从商,但到底有个将军母亲,对军政时局的敏感度很高,两国明显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先前他试探过蔚舟,蔚舟摆明了是要公私分明,不会问江澜有关帝国的机密,若是他能从这里撬出缺口,也算是给她帮忙了。

    江澜慢悠悠喝着茶,表情很淡:“答案或许比你想的更简单——为了信用点。它是寰宇间唯一被认可的恒定价值货币,而帝国有能力确保它永不贬值。如此,自然是多多益善。”

    他言语间那种背靠超级大国的自信毫不掩盖,一副不屑撒谎的模样。季时宴可不信。

    若是为了信用点开放商口还说得通,那帝国闭眼任由他们探听情报又是怎么一回事?但显然江澜是个油盐不进的人,从他这套不到什么消息。

    “这是我们拟好的品类细则,”季时宴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纸质文件递出,公事公办道:“联邦地大物博,渔业、畜牧业、快销品业等各个板块都发展迅猛,除军工业外,几乎各行各业都有可交易商品。”

    江澜接过他的文件,交叠双腿,靠着沙发翻阅着。

    在纸张的沙沙声中,季时宴的目光渐渐被江澜的脚腕处吸引,这人的裤腿随着动作上移,露出了那串漂亮的脚链。

    早在蔚舟向他购买宝石时,他便知道了这串链子用作何处,可如今亲眼看着它挂在江澜脚腕上,烦闷和嫉妒才落到实处。

    江澜自然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不经意道:“这是舟舟送的。我对宝石没什么研究,只当是个好看的饰品。”

    “是吗,看来江指挥很少有接触宝石的机会?”

    他想比财力,江澜可不上套,“是啊,舟舟平时不爱这些,她在帝国的财产里也没多少珠宝。”

    两人正说着,被他们谈论的当事人回来了。门口传来声响的瞬间,季时宴心里一松,立即起身往玄关去。

    进门的蔚舟只着单衣,外套裹在怀里的小婴儿身上,肩膀上站着一只纯白的长毛猫,那猫的尾巴还被小婴儿抓在手里。

    季时宴正要开口,身后的男人抢先道:

    “回来了?”

    这是一句家里人才会说的温馨废话,没什么实际意义,仅仅能表现亲昵。

    蔚舟脸上的笑意藏不住,“我带她俩去海洋馆,粥粥的反应太好笑了,它居然伸爪去抓鱼,隔着玻璃抓不到,还一脸疑惑地回头看我。”她下意识往江澜身边走,又问:“对了,你们聊得还顺利吗?”

    江澜掀开她的外套摸了摸蔚黎的脸,没答。

    季时宴暗道这人阴险,主动出声:“很顺利,就等江指挥盖章了。”

    “那就好。”

    正值午饭时间,蔚舟也不好开口叫季时宴离开,客套一句:“季先生要留下一起吃午饭吗?江澜他很会做饭。”

    季时宴语速很快,像是反射性回道:“会做饭是omega的基本技能。”

    蔚舟挑了挑眉,不解他这句阴阳怪气是从何而来,偏头去看江澜。

    江澜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眼看气氛即将陷入僵持,门外又出现熟悉的面孔。杜方和张林慕拎着一堆礼品盒,身后还跟着唇色苍白的诺瓦。

    两波人一见面,诺瓦抢先绕过众人,毫不客气地进了门。

    “小船啊,你不会不欢迎我们吧?”

    杜方不好意思地笑笑:“舟舟,方便吗?”

    蔚舟:……她还能把他们都赶出去怎地?

    “方便,进来吧。”

    她怀里的小宝宝一点也不怕生,听见有许多陌生的人声,从外套里探出头来,睁着浑圆的眼瞳好奇地望着众人,嘴里发出两句听不懂的单音。

    一时间,几人的视线齐聚在蔚舟身上。

    小宝宝肤白唇红,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脸上挂着婴儿肥。被她抓着尾巴的狮子猫皮毛顺滑,浑身雪白,安静地站在蔚舟肩上。叫人一眼望去,便知是两个香香软软的小女孩。

    杜方看着看着,眼眶竟有些湿润,好在张林慕急着上前去抱蔚黎,才无人发现他的异样。

    “这就是小阿狸了吧?哎呦,长得跟你妈咪一样漂亮,快让林奶奶抱抱。”

    蔚黎乖巧张开手臂,搂住张林慕的脖子,把这位温柔女士萌得不行,“小可爱”“小心肝”地叫着。

    杜方这个亲爷爷没抢到首抱,也不生气,抓着蔚黎一只小手捏着。诺瓦也凑上来,分开两指戳在蔚黎脸上,手动给她加了两个梨涡,又从自己腰间掏出一个什么往她手上塞。

    “这是最新研发的s6型高射枪,给你当见面礼吧。”

    众人:!!!

    那把银色小手\枪刚一挨到蔚黎的手,便被杜方眼疾手快地收了起来。

    给出手\枪的人在几人的怒瞪中摊手,语不惊人死不休:“小小年纪,总得有个防身工具以备不时之需吧。”

    被挤在人群外的蔚舟&江澜:……

    不时之需是指要一个一岁大的婴儿拿枪保护自己吗?

    几人在蔚舟家里一直待到晚上,晚饭过后也没有离开的迹象,蔚黎睡着,他们便抱着粥粥一顿揉。

    趁着江澜在厨房切饭后水果,诺瓦悄悄凑到蔚舟跟前,兴致勃勃地问:“小船,你家楼顶能看星星吗?”

    蔚舟:……

    有事直说,能不能别找这么拙劣的借口。

    “不知道,没上去看过。”

    诺瓦可不信,她身居高位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检查住所周围的习惯。

    “那正好,我陪你上去看看吧。”

    一旁张林慕看出了蔚舟的不情愿,给诺瓦使眼色:“你咳成那样,还要上楼顶吹冷风?”

    “一会就下来。”

    他显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今日气氛温馨,蔚舟对他的包容度也涨了些,无奈陪他去了天台。

    顶楼是一家露天咖啡馆,的确是个看星星的好位置。夜风簌簌下,两人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对坐。

    诺瓦将桌上的香薰蜡烛端起来,对着它吹了口气,看着晃动的烛火笑得开怀。那株火苗在他眼里映出微弱的光影,衬得他眼底神秘莫测。

    “自从你的生日宴过后,我那个女儿便是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你骂她了?”

    蔚舟没想到他要谈这件事,神情意外:“怎么,你要替她打抱不平吗?”

    谁知诺瓦摇了摇头:“我巴不得有人骂醒她。”他吹灭了那盏蜡烛,这一方桌椅空间里便只余地面的灯带还亮着光。

    蔚舟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透过水汽看向对面咳个不停的人,平静道:“她将自己的失败归结于你的不作为。”

    诺瓦不过才70岁,放在人均120岁的联邦,妥妥的壮年时期,可惜他虽鬓角无白发,却一副风烛残年的病弱模样,日常嘴毒也不能给他增加半分生气。

    “她爱怎么,咳咳,爱怎么想怎么想吧,咳咳——”

    见他似乎要将肺咳出来的样子,蔚舟好心给他倒了水,谁知他在拿到手里的瞬间便不咳了,笑道:“多谢蔚指挥的茶水。”

    蔚舟懒得同他计较这些小事,催他:“请用一句话,简短说明来意,谢谢。”

    诺瓦“噢”一声,语速很快:“我想让你接我的位置。”

    蔚舟:?

    倒也不必这么简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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