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婿

    蔚舟很难形容自己目前的心情,在江澜还睡着的那段时间,她甚至制定好了金屋藏娇计划的雏形,现在告诉她这人其实是公派?

    季时宴见她表情不对,便也没有催促她回声,只在心底暗暗思索。

    江澜一来,她二人便能团聚,可蔚舟眼底只有震惊没有喜悦,难不成她不愿见到江澜?这是不是说明她和江澜的关系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亲密?

    可她之前又是孤身回帝国,又是不顾健康抽取信息素,一举一动都明晃晃地表现出在乎。

    季时宴端起咖啡,按下心中疑惑,状若无意道:“最迟一周,他便要到了,你要去接他吗?”

    蔚舟心情复杂,她总不能说这人此时就在她床上,只好敷衍:“……再说吧,等他确定好抵达日期。”

    “那……通讯频道的事,还用我去提吗?”

    “当然。”蔚舟不解他为何有此一问,开了个小玩笑:“商行不归我管,自然是该你这个下任会长多操点心。”

    季时宴也笑起来,点头应下。

    确认蔚舟不会偏私后,他心里有了底,一时间,竟有些期待见到那个未曾谋面的江指挥。

    “你待会有空吗,我——”

    “我还有点私事,就不留你了。”

    季时宴讪讪收回要请她吃饭的邀请,留下一句“有新消息我再联系你”,便起身告辞。

    他走之后,蔚舟先是按照江澜的吩咐买了一堆食材外送,又添置了猫粮猫砂等必要物品,之后才慢腾腾往卧室走。

    窗外的树叶枯黄,却不显衰败,而是伴着和煦秋阳,给天地覆上一层温暖色调。

    江澜靠在床上,不知正在和谁聊天。蔚黎和粥粥挤在一起,沉沉睡着。远远望去,一派岁月静好之象。

    听见开门声,床上的男人抬头:“你要和林勋聊聊吗?”

    “他是不是在骂我?”

    若非之前那份加密文件篇幅有限,蔚舟怀疑他能骂三页不带重复的。

    江澜语气淡淡:“哦,那倒没有。他只是好奇你用了多久把我搞怀孕的。”

    蔚舟:!!!

    女alpha两步跨到床边,伸手去捂伴侣那张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嘴,恳求他:“江澜,咱们商量一下,能不能少说点这种荤话,孩子还在呢。”

    江澜瞥了一眼床脚,十分理直气壮:“她不是睡着了吗?”

    “那也……”望见男人唇角抿不住的弧度,蔚舟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调戏了,憋了半天没想到什么反击的话,只好转移话题:

    “你怎么没告诉我,你是正大光明来的啊?”

    江澜拖着音“啊”一声,眨眨眼,“你也没问我啊。”

    两人对视半晌,江澜先忍不住笑倒在床上,仰着脖子看她。

    他这么一动作,吵醒了粥粥,狮子猫伸了个懒腰,钻进了蔚舟怀里,粉色肉垫在她胳膊上一开一合,按出两朵梅花。

    江澜凉凉扫了一眼正在踩奶的小猫,嘴上不饶人:

    “看来,蔚指挥对我是公派出差一事颇有不满,是没能满足你想和我偷\情的愿望吗?”

    蔚舟猛地掂了掂小猫,瞪大眼睛:“什么叫偷\情,咱们是正经的、合法的夫妻好不好。”

    “背着别人,不就叫‘偷’吗?”

    蔚舟气笑了,拽着他脚踝将这人拖到自己跟前,用猫爪在他脸上按了一下。

    男人终于安静了。

    趁他转身去找湿巾擦脸,蔚舟将话题正回来:“你这次来,除了商量通商,还有什么事?噢,如果涉及机密不用告诉我。”

    江澜换了好几张湿巾,将脸上那块皮肤擦得通红,惜字如金:

    “没了。”

    蔚舟愣住了,待反应过来时,眼底尽是不可思议,又问:“是真的没了,还是不能说?”

    “真的没了,就这一个任务。”

    怀里小猫暖乎乎的,蔚舟的心却渐渐沉了。

    她在帝国任职多年,对军部的行事风格再了解不过,不可能仅仅为了一件分明是贵族受益更大的事,让一位执行官亲赴邻国。

    就连她当时来联邦时,也是打着“培养下一任执行官”的由头,才得批准。

    “你不觉得……”她犹豫一会,终究是说出了口,“林勋他们好像在支开你吗?”

    这一点很明显,蔚舟却依然用了“好像”,无论如何,她是不愿带着恶意揣测阿蕾杜莎和林勋的。

    江澜毫不意外她能想到这点,表情平静,点点头:“不用‘好像’,他们确实藏了一些事不愿告诉我。”

    从他口中得出确切答案,仿佛是某场争执已久的喧闹终于等到审判,让蔚舟无意识地搂紧了怀里毛茸茸的雪团。

    原本她还庆幸军部将两人结婚的事轻轻掀过,没想到江澜最终还是受她连累,被隔离在核心权利圈之外,远远支开。

    她的思绪越飘越远,又被江澜拽了回来。

    男人仿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双手捧着她的脸,正色道:“可是我见到你了啊。”

    他眼底清透,不带任何暗示性的情\欲,一字一句地告诉她:

    “我很想你,蔚舟。”

    眼前人分明没有露出任何埋怨和感伤的神情,迟来的心绪却依旧化作无形丝线,紧紧缠住蔚舟,密密麻麻的刺痛席卷全身。

    原来那些停驻在寒冬里的不舍,从未因她那场夏日匆匆一面而迎来终结。霜刃留在他眼底,如冰涧流过残荷,浮萍荡荡,徒生栖迟。

    蔚舟从未如此鲜明地感受到,距离不只是空间的相隔,连带着思念也存在时差。

    无论是随手打开衣柜的江澜,还是跌跌撞撞闯进卧室的蔚舟,相见于他们而言都是从天而降的惊喜。可对于同一时空的另一人来说,这是他们带着积攒万里的期待,在迢迢路程上幻想一遍又一遍的重逢。

    情绪如山上滚滚而来的洪流,决堤而下,阻在蔚舟口中,让她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爱不是绘声绘色,爱是哑口无言。

    她慢慢摸上江澜的脸,那处泛红的皮肤残留湿润,是湿巾留下的消毒水液,冰冷又刺眼。

    江澜偏了偏头,将脸压实在她手心,神情眷恋:“阿狸也想你”。

    而后又不情不愿地添上:“粥粥也是。”

    蔚舟快速眨了两下眼,将怀里的猫丢开,转而揽住伴侣的腰,压在他肩上喃喃道:

    “嗯,舟舟也是。”

    江澜以为她说的是猫,怨念顿起,背着蔚舟偷偷扯了扯小猫的胡子,等它龇牙咧嘴地跑开后,才勾着唇憧憬:

    “如果通商顺利,千星计划说不定可以重启。这一次,执行者不再只有你一人了。”

    “嗯。”

    他们绝非彼此的附庸,所以不必背弃责任,强行同路。

    他们是灵魂共鸣的爱人,所以终究步调一致,殊途同归。

    *

    枫色最盛之际,帝国执行官江澜终于姗姗来迟,抵达联邦,议会得知消息时,他已经被副主席蔚舟接到了中环星。

    议会大楼下,杜方和诺瓦齐齐现身,等在门口。商会这边,原本该是现任会长出席,但介于蔚舟和江澜之间有着心照不宣却又未曾公开的关系,便换了知情的季时宴。

    三人中有两位带着好奇,上下打量着来人。

    男人长身玉立,肩宽腿长,和蔚舟并排走着,一点也未被她的气势压住。夜色落在他肩上,给那一身军服平添冷冽,如同卷着霜雪,再走近几分,连眉梢眼角的疏冷也看得分明。

    即便他们带着挑剔,也寻不到什么外形上的毛病。

    人到跟前,杜方先下了台阶迎去:“晚上好,江指挥,好久不见。”

    江澜微不可闻地点点头,薄唇轻启:“杜将军,好久不见。”

    几人例行寒暄一番,便在会议室内入座。

    诺瓦动作懒散,半靠在椅背上,叹息声明显:“林慕视察去了,没人煮茶了。”

    此言一出,会议室顿时噤声。这话意味不明,一时竟让人听不出他在点谁。

    季时宴作为在场唯一没有军职的人,正暗暗考量要不要做这个“倒茶人”,却见对面的蔚舟已经起身。

    蔚舟招手让家政机器人过来,给几人上了机煮茶水,而后将一杯白水缓慢放到诺瓦面前,幽幽道:

    “以将军那个破烂肠胃,还是喝点白水吧。”

    她指尖用了力,杯底磕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甚至溅出几滴水珠,任谁都听得出话里的不快。

    诺瓦却故意歪曲她的意思,状若惊讶:“小船这么关心我?也不怕有人吃醋哦。”

    江澜迎着他满含恶意调侃的视线,端起茶杯晃了晃,眼底无波:“联邦的茶叶不错,诺瓦将军居然无福消受,可惜。”

    诺瓦被他转冷的尾音刺得牙酸,摇头叹息:“某人居然喜欢这一挂,家里都不用装冷藏箱了。”

    杜方夹在女婿和老友之间,一个头两个大,急忙终止这段无声交锋:“听说帝国的茶叶也是久负盛名,不知此次开放商口后,我们这些粗人,是否有幸一尝?”

    这话转得巧妙,气氛一下被拉往严肃,可惜没能继续下去——

    “将军,”蔚舟偏头示意他看看天色,提议:“今天很晚了,具体事宜改日再谈吧。”

    诺瓦笑得前仰后合:“敢情你就只把人带出来给我们看一眼?那怎么不一并把孩子也带来认认脸?”

    江澜这次出差带了孩子,他们事先听蔚舟提了,只是不知现下孩子在哪。

    蔚舟没理他。

    她也不想凑这个点,可谁让帝国到联邦的星舰只有晚班,她只好把这出戏放在晚上。

    杜方表示理解:“江指挥舟车劳顿,是该先休息几天,倒是我们两个老家伙考虑不周了。既然如此,那我们改日再约?”

    他心心念念想见一面孙女,自然不可能对江澜多做为难,言语间温和又客气。

    季时宴终于找到时机说话:“外宾驿站距离不便,我为江指挥预留了中心城的贵宾套房。”

    江澜偏头和他对视,眼底黑白分明,慢条斯理道:“不必,我有地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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