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太子造反之事牵连甚广,其中就包括秦国公府。

    秦颂一觉睡醒才知道自己的弟弟和侄子居然半夜里进宫造反且当场毙命。好在皇上宽厚,念及在他们祖上有从龙之功,且实不知情,没有连坐。

    即便这样,也着实将他吓得不轻。

    早朝结束后,秦颂马不停蹄地回到家,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母亲,老太太吓得魂飞魄散,早知道自己那儿子蠢,没想到还能做出这种牵连九族的大事来,更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要一脉继承祖业的血脉,差点让整个国公府都丧命。

    她当即决定将二房一脉永远除族,永世不得往来。

    可是秦祐秦书璋已死,一个庶子秦书槐不知所踪,整个二房只剩下一个姨娘和庶女。

    那事情就简单多了,只派了两个家丁,当时就将秀姨娘母女给轰了出去。

    等秦书槐和沈冷金回来的时候,距离两人被赶出去已经有四五天了。

    秦颂看着自己这个侄子,面色也有些愧疚。

    事情是自己的母亲安排的,他完全不知情,如今人家上门找人来了才知道家里还有这一档子事情。

    一个侄子造反,一个侄子护驾有功。

    难怪当今太子丝毫没有连坐他们国公府,大概率是看着秦书槐的份上,可如今他早就将的他的姨娘和妹妹撵出去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跟他交代。

    不过秦书槐也没有如他想象中的那般激动,只是阴沉着脸问了一下那母女俩最后出现在哪里,就离开了。

    两人离开了,秦颂脸色铁青地坐在椅子上。

    对杨氏道:“你是怎么当的家,这么迫不及待就将人给撵了出去,难不成我们国公府还养不起那一大一小吗?”

    杨氏委屈道:“这件事全是由母亲做主,我能怎么办。”

    “母亲年纪大了,糊涂了,岂能什么都听她的。”

    “你说倒好听,你倒是去忤逆你母亲啊!”

    秦颂闭口不言。

    以沉默结束了这场争吵。

    整个西京就那么大,消息都像涨了退一样,如今人人都知道秦书槐是当今太子的心腹,他想知道的事情,立刻就有人告诉他。

    两人先是在秦楼楚馆之地找到了落入风尘的妹妹。

    好在她年纪小,才五六岁,人家买她不过是奇货可居,目前尚未遭到什么实际上的伤害。

    花了点银子将她赎了回来。

    秦书枝与秦书槐相处的很少,加之秦书槐成日里不苟言笑,他这个妹妹还是有些怕他的,她看见沈冷金则是立刻“哇”地一下哭成了声,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嫂嫂,你终于来救我了,呜呜呜……”

    沈冷金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问:“是谁把你弄到这里来的?”

    秦书枝仰起头:“嫂嫂是姨娘把我卖到这的。”

    沈冷金面露惊愕之色,情不自禁地问:“怎么会有母亲将女儿卖到这种声色犬马的地方。”

    秦书槐十分平静地说:“怎么会没有?”

    “真的会有吗?是不是弄错了,或者是逼不得已。”沈冷金还是无法相信。

    “找她问问不就知道了。”说着抓住沈冷金的手,“年年我们一起去找她。”

    两人得到消息,秀姨娘如今嫁给了一户曹姓人家为续弦。

    这位姓曹的男子时年四十多岁,家中颇有资产,前几年丧妻,一直未娶,还是这几天看见秀姨娘,惊为天人,立刻什么也顾不上了,赶紧将人给娶进了门。

    见几人上门,他是不乐意自己的夫人与他们见面,既然已经嫁给了自己,那么从前的事就该一刀两断。

    秦书槐不想用身份压人,最后还是沈冷金掏了十两银子给他,才肯行个方便。

    此时的秀姨娘,应该是曹夫人躺在贵妃榻上小憩,两个小丫鬟给她捏腿按肩,倒是比从前跟着秦祐舒心自在多了。

    丫鬟小心地提醒她:“夫人有客到。”

    曹夫人很不耐烦,磨蹭了半天,才到了会客的花厅。

    看见自己的一双儿女,她先是怔愣了片刻,随后又直接在一旁坐下,问:“找我什么事?”

    秦书枝有些害怕,躲到了沈冷金身后。

    此时她有些相信秦书枝所说的话了,这个曹夫人与从前那位胆小懦弱的秀姨娘简直判若两人。

    “妹妹说你把她卖了五两银子。”

    “那又如何?她是我生的,自然由我处置。”

    沈冷金拧着眉,以为自己耳朵出现问题了:“她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舍得卖她?”

    “你是在质问我吗?我为何舍不得,她不过是一个累赘而已。”

    沈冷金说不出话来,与他无法沟通,只怜爱地摸了摸秦书枝的脑袋。

    原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难怪当初秦书枝会患上小儿天花,难怪她会来找自己求救而不是自己的亲上姨娘。

    她一直以为是姨娘没有能力,胆小懦弱,原来是她根本不在乎啊。

    “你们今日过来是干什么,难不成是特意来谴责我的。”

    沈冷金看了一眼秦书槐,她们原本是担心秀姨娘遇到了什么困难,逼不得已把女儿卖了,却不料是现在这种情况,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还是尽早离开得好。

    她正想提出告辞,冷不丁地听见秦书槐忽然道。

    “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秀姨娘瞥了她一眼:“说吧!”

    “我五岁那年听见了你与父亲的谈话,说我性格阴沉木讷,一点也不讨喜,恨不得将我弄死才好。”

    “我七岁那年除夕,父亲故意让我被人贩子拐走,你知不知情?”

    秦书槐说这些的时候,情绪很平和,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恨意,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沈冷金心惊。

    而那位曹夫人却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这样的美人,笑起来也是好看的,是的话直戳人的痛处。

    “你应该早就知道才是,你父亲不喜欢你,你以为我会喜欢你吗?他说的没错,你就是个阴沉木讷的小孩,从出生那刻就不讨喜了,有什么不明白的。”

    “仅仅只是因为我的性格?”

    “当然不全是。”实话告诉你吧,“当初就是因为你,整个二房才会被国公府赶出来,你说你父亲该不该讨厌你,他没有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掐死你,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

    沈冷金眉头越皱越紧,厉声道:“当初他还没出生,这件事与他有何关系。”

    因为从前那些事,曹夫人对沈冷金印象还算好,见她问了,也不隐瞒了。

    “当初我与国公夫人杨氏几乎是同时有孕,原本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却大大地刺激了蒋云英,她真的很蠢,一碗堕胎药随意找了歌丫鬟端给了我,我虽然不喜欢孩子,但也不想受苦,那药我自然是不喝的。”

    “偏偏那么巧,杨氏在我住的院子附近跌了一跤,动了胎气,我院子里的丫鬟上去帮忙,杨氏说肚子疼,那丫鬟不知是无知还是想攀附国公夫人,擅自把蒋云英送来的安胎药端给了杨氏,一碗汤药下去,孩子没了,大房二房结了仇。为了把事情定性为意外,二房一直对外说是丫鬟寻仇,可这梁子结下了,大房那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况且还有一个老东西,双方和解不了,最终还是被扫地出门,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你。”

    曹夫人指着秦书槐。

    “当初若是没有你,也不会有这一切了。”

    秦书槐冷笑一声:“原来如此,谢谢你帮我解开了困扰我十几年的秘密。”

    他从出生起就不讨喜,父亲不喜,姨娘也不喜,在家里丫鬟小厮都能随意欺凌,吃不饱穿不暖,跟外面的乞丐没什么两样,一直很努力希望能得到父母的喜欢。

    直到五岁那年,听到自己的父亲与姨娘的谈话,他们不仅不喜欢他,甚者恨不得让他去死。

    小小年纪的他,只得改变性格,变得开朗活泼,整天挂着笑容,可惜没有什么用,七岁那年还是被抛弃了。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他们不喜欢自己,是他们的问题,自己并没有错。

    他上前签上沈冷金微笑道:“我们走吧。”

    沈冷金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三人转身才走了两步。

    不知道怎么受刺激的曹夫人大叫起来:“你那是什么表情,认为我对不起你们兄妹吗?”

    沈冷金冷漠地转身:“你说呢,自己的孩子一个可以毫不留情地遗弃,另一个更是卖到不干净的地方,你还敢说对得起他们二人。”

    曹夫人的声音变得刺耳起来:“当年我的父母能将我卖去那种地方,人人都劝我要体谅他们,家里孩子太多了,根本养不活,怎么今天我把她卖了就不行了?我也是要生活的,我一个女人没有求生的本事,带着一个累赘要怎么找男人,为什么没有人体谅我。”

    “我只是想要一个安稳的生活,吃饱穿暖有人伺候而已,至于你们想要什么生活,就该自己去努力。”

    这一切好像一个轮回,当年她父亲把她卖家了那种地方,导致她自私自利的性格,长大后做出与自己父母同样的事情。

    这一切显得多么可怜又可悲。

    痛苦在她身上得到了传宗接代。

    沈冷金摸了摸秦书枝的头发,稍稍侧过身子道:“田秀秀,当你你父亲为了生存把你卖了是不对的,现在你为了更好的生活把自己的女儿给卖了也是不对,不对就是不对,不是别人这样做过,你就可以也这样做,你们都对不起你们的孩子。”

    说完这句话,几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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