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变成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的建议是，不要让你的姨妈和他走得太近。”

    邓文成说得十分隐晦，但银雪能听出他或许知道周鹤没干什么好事。

    可银雪又何尝不是一直对周鹤怀着戒备之心，却为了尊重金莲芳，并没有干涉过他们的往来。

    银雪在心中暗自摇着头：可惜现在，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至于慕羽她……”邓文成接着开口，看向眼圈发红的邓国刚，“因为一场车祸，她的母亲当场去世，而她变成了失去双眼的植物人，后来没过多久她也走了……”

    邓文成和银雪讲完关于周鹤和周慕羽的事后，将银雪送了出去，“银老板，之前在桃源旧货市场时你和你的姨妈帮了国刚，本打算亲自上门感谢你们，但我却一直没有时间，希望今天告诉你关于周鹤的这些，能够帮到你。”

    银雪点了点头，对父子两人道了声“谢谢”。

    如今十万火急，没有时间让她说太多冠冕堂皇的客气话，银雪拿着从邓国刚那里借来的车钥匙，跑向了他的黑色奥迪A8。

    【高空抛物不仅是不文明行为，而且也是违法行为！近日，清市某小区居民……】

    车日子发动后，银雪关掉了自动打开的电台，她用手机查看地图上，向邓文成要来的已经关停的制药厂的地址。上车前，她通过宫玄打来的电话得知，警方查到周鹤车子的踪迹和制药厂方向相同，他们已经派出警力前往。

    距离更近的银雪快马加鞭朝着制药厂驶去的同时，早已离开制药厂的周鹤在车上接起电话，“喂，有什么事，接应的人来了吗？”

    远在千里之外的缅国境内，一家只住着一个病人的私人医院内，站在最顶层病房外的保镖对着电话回答道：“周总，直升机已经向您指定的地点飞过去了，但是，医生说小姐她……”

    “慕羽她怎么了！”周鹤猛踩刹车，将车子拐入了公路旁的野地中。

    “医生说小姐她可能快不行了，他们现在正对小姐进行抢救。”

    保镖身旁虚掩的病房门内，医生轮流对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只有一只右眼的周慕羽进行心脏电击。

    听到心电监护归零的声音回响在医院长廊的这一刻，周鹤的手机被他攥的“咯吱”作响，眼看手机即将被他捏碎，电话那头保镖的一句“周总您节哀”又让周鹤恢复了理智，他总算放过了手中被攥弯的手机。

    “啪——”

    从车上下来的周鹤一把甩上车门，眼里的怒气如暴雨般汹涌，他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个长方形铁盒，在里面拿出两管致死量的麻醉剂，直直地扎入金莲芳的胸口，面露狰狞地说道：“既然慕羽走了，那么我也要让她尝尝失去家人的滋味。”

    趁着月色，周鹤拖着金莲芳，将她扔进了杂草包围着的野池塘中，随着野池塘中央“咕咚咕咚”地冒着水泡，金莲芳也很快沉了下去。

    周鹤充满戾气地看着金莲芳，直到她被野池塘中的泥水彻底吞没，将她的手机一并扔进去，这才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至于你，就先跟我回大本营，之后再做打算吧。”

    周鹤对着后排沉睡不醒地白晓芝自说自话，其实本身绑走白晓芝也只是他的临时起意，所以目前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处理她。

    …

    夜风四起，周鹤驾着车子来到了命令下属前来接应他的废旧操场上。

    许多年前，周鹤还是从清市周边乡镇走出的一个大学生，这里是他曾是他就读的一所初中。

    大学毕业后，周鹤创业成功，开设了一家小型医药公司，并娶妻生女。

    看似小有所成的周鹤的事业，却在一次前往瑞市的考察中发生了巨变。

    在这座西南边陲，和缅国只有一河之隔的口岸城市中，周鹤接触到了贩毒。感受到贩毒的所带来的暴利后，周鹤不顾法律对这项行为的坚决禁止，以及每年有无数公安干警因毒贩而牺牲生命，他依旧打算将事业重心从清市转移到了缅国。

    这十几年间，周鹤在缅国的毒品帝国逐渐成型，同时他还在清市开设了大型药厂和上市医药公司，进行正规的药品加工和销售用来掩人耳目。在妻子和女儿，以及外界的所有人，都以为是他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将生意越做越大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周鹤获取钱财的方式，是靠踩着无数人的血泪和尸体所累积起来的。

    其实周鹤的爱好本就除了海钓还有其他，另一个则是坚决禁止的盗猎，在他毒品生意越做越大的过程当中，他逐渐感受到杀死和自己利益相争的毒贩，和猎杀一只动物一样简单，并且杀死人类为他带来了更大的爽感。

    然而，没有谁的人生能够一直顺风顺水。周鹤在缅国的对家趁他在国外进行一场大范围的毒品交易时，让手下潜入清市，故意人为制造车祸想要杀害周鹤的妻女。

    当周鹤从国外赶回，等待着他的，是妻子冰冷的尸体，和躺在病床上，失去双眼的植物人女儿。

    然而周鹤此刻依然没有意识到贩毒的危害性，他将怒火转移到了生意本就做的没有他大的对家身上，他命令手下将对家生意全部吞并，并将对家孩子的双眼挖去，想要给自己已经成了植物人的女儿换上。

    但他明白，女儿的丈夫邓国刚绝不会同意他这种毫无意义的变态行为，于是周鹤伪造了周慕羽的假死后，将她带去了缅国，然而不仅是对家孩子的双眼，周鹤不知残杀了多少无辜之人，夺去了他们的双眼，都与周慕羽的眼睛产生排异，直到他让人夺走了宫玄的右眼。

    可即使换上了宫玄的右眼，在之前被周鹤用飞机运来运去的周慕羽，早已受尽了亲生父亲的反复地折磨。

    现如今周慕羽的离世，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

    车外大风四起，操场上的沙尘卷了起来，不停扑打着周鹤的路虎的车窗，白色的车子逐渐变成了土色。

    “喂，他们怎么还没有到？”周鹤在直升机过了约定的时间没有到达后，打给其余在缅国的手下。

    “老板，我们也打不通他们的电话，但是看直升机的定位，像是停在了中途……”手下回答道。

    “停在中途？原因？”周鹤敛着眉心道。

    另一位手下接过电话，向周鹤汇报道：“老板，刚才我已经打电话给空管局确认过了，直升机在来时的路上遇到了强对流天气，被空管局那边的人迫降了，等天气达到飞行标准后，他们会重新起飞，请您再等待一下。”

    “知道了。”

    周鹤挂断电话，看到外面的风已经停了，便从车上走了下来。

    周鹤望着深蓝色的夜空，摘下了脖子上戴着的玉佩，这是在他四十岁生日时，妻子和女儿为他挑选的一枚战国高古玉的黄沁玉佩。

    将近十年过去，玉佩上土黄的沁色已经被周鹤盘得逐渐变淡。

    周鹤将玉佩举到空中，时隐时现的银白色月光透过玉佩中间的缝隙，撒在了周鹤的脸上。

    突然，周鹤的面前尘土飞扬，一辆黑色的轿车刹停在他的面前。

    刺眼的远光灯晃得周鹤半睁着眼，只见穿着一身灰色运动服的银雪轿车上下来。

    她看向周鹤手中，或许在他看来是睹物思人的玉佩，却指引了银雪在幽暗的乡间，通过上面的红色神力光芒发现这里有人。

    “你手里拿的这东西，挺不错啊。”银雪指了指玉佩说道。

    “小雪，你怎么会在这里？”周鹤笑着收起玉佩道。

    “唰——”

    周鹤感到脸上一阵刺痛，他用手摸上去，发现脸上破了一个口子。

    “小雪，你这是做什么。”周鹤收起笑容道。

    银雪刚刚向周鹤的脸上甩出一丝毒液，却见他一脸平静地看着手上的血：“原来你不晕血啊，这么看来，你之前是装的？”

    银雪见周鹤低着头，她继续道：“不过要不是你开口，我差点都认不出来没戴眼镜的你了。”

    “是吗？”周鹤阴着脸幽幽地开口。

    “说吧，金姨和小芝是在你的车后座，还是在后备箱？”银雪看向土色的路虎。

    “不好意思，你的金姨，已经永远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周鹤猛然抬头，向银雪脸上撒下一把雄黄粉，趁着银雪不停咳嗽地时候，掏出一直别在腰间的手木仓。

    “啪——”

    枪响声穿透了寂寥的夜空，周围憩息的飞鸟拍着翅膀倏地飞向了空中。

    “怎么可能，我明明亲眼看到！”周鹤看到银雪止住了咳嗽，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面前。

    周鹤刚才情急之下的一系列行为都跟神力无关，这让银雪意识到他不过是个普通人类，银雪转身走到邓国刚的车前，摸着车门上镶入的周鹤刚才射过来的子弹问道。

    “亲眼？亲眼看到什么？”

    这时，她的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等一下，当初在沃里村后山的那晚，你就在现场对吧，所以你才会让中药铺死了的那位，用雄黄药粉验证你所想的，而且接二连三袭击我和金姨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也是你吧。”

    周鹤冷笑着，虽然他并不知道银雪所说的中药铺一事，但必然只会跟那个男人有关，他倒不如主动包揽，以此来让银雪对他有所忌惮。

    周鹤拉开车门，将手木仓抵在昏睡在车座上的白晓芝的太阳穴上。

    “你猜的不错，包括你住在村子里的那把火，也是我让人放的。不如这样，我们就用你朋友的性命，来做个交易，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