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我们现在在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曼殊带着萼绿君去了自己的住处，走过曲折的道路，停留在一处宫殿，宫殿外形像两片花瓣，花瓣顶端倾斜，又像是振翅欲飞的翅膀，尽显磅礴力量。
萼绿君看着宫殿中心牌匾喃喃道：“扶摇居”。
“美人姐姐，请”
曼殊打开房门，对着萼绿君邀请道。
萼绿君跨过门槛，入眼所及是一朵朵“曼珠沙华”，说是曼珠沙华，其实是一栋栋房屋，只是被仿成曼珠沙华的样子。
抬头看，天空高处隐约有一个巨大的四方亭，亭子下方连着一节细细的红色花藤，仿佛是花藤缠绕住亭子，不让其飞向更高的九天，但却抑制不了亭子欲向高远的决心，两者在进行着极致的拉扯。
萼绿君惊艳极了，这与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在她的印象中居所应该是温馨至极的，可现在看到的一切那么震撼。
“左边是食居，右边是书殿，中间是华堂，后面是眠室，上面是瑶台，那是整个彼岸最高的地方。”
“在那上面可以看到连接灵泽的无妄海，还可以看到彼岸的城池，天气晴朗时，有云海会从台中穿过，人会沐浴在云海中，那时看到的景象如梦如幻。”
“雨雷震震时，闪电如劈身，雷声犹在耳，电与云交织翻滚，如天倾倒灌”
曼殊见萼绿君紧紧盯着瑶台不眨眼，遂介绍到。
萼绿君心驰神往，她们的族地不在高山也不在海上，从未见识过此等景象。
曼殊走进后面的眠室，对萼绿君道：“这段时间美人姐姐你就住在这里，书房，瑶台也随你游赏，但不能踏出扶摇居，日常会有人将餐食送过来，三天后我来找你拿吞天珠，希望那时你已经恢复，否则我不会怜香惜玉”
“你不住在这儿？”萼绿君疑惑。
曼殊没有回答，她要去为寻找天外灵泽做准备，只不过没有告诉她的必要了。
“你好好休息”说完曼殊就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回头，萼绿君还在看着她。
她的视线在萼绿君凌乱沾血的衣衫上扫过：“我会让人再送几套衣裙过来”。
说完彻底离开了扶摇居。
萼绿君静静看着她离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脸上轻松的表情才渐渐缓落，变得木然。
她一步一步扯着花藤往上爬去，她身体还没恢复，不能借力飞上去，只能按最原始的方法爬上去，在体力不支时终于到了瑶台。
看着与曼殊说得别无二致的风景，萼绿君摸了摸眼睛轻声道：“魏紫，你看到了吗，我们现在在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果然好风景，若我们早点见到就好了”。
萼绿君的话别有深意，可在这时，一切也没有了意义，魏紫不在了。
“唉”
风中传来一声叹息。
*
曼殊走出扶摇居，一路向西，直奔无边渡。无边渡是六妹妹绯绯的居所。
若说瑶台在最高处，那么无边渡就是在整个宫殿的最低处，低头可见海浪水纹，整个无边渡宛如飞花点水，最末端有一条长廊直触海面，直面大海。檐角一串风铃漱漱作响。
曼殊到了无边渡，发现不只绯绯一人，镜落几人全都在这儿。
“就知道三姐姐你会来找绯绯”换锦正在看绯绯花盆里的绿芽，看见曼殊立即跑过来，还一脸猜中了的兴奋表情。
“你们都知道？”曼殊在镜落、疗愁、绛川等人的脸上扫过。
绛川哼了一声：“族长都让我们一起商量了，你还要单打独斗，不肯同我们交底？”
二姐疗愁点头道：“小川说得没错，阿殊，要不是大哥说你会来这儿，我们都不知道你的打算，我们是一体的，你不该撇开我们”。
曼殊哭笑不得：“我没有想撇开你们，只想先确认一些事情。
“不过大哥你怎么猜到我要来找绯绯的？”
大哥镜落坐在外面庭院雕刻的红玉凳上，听到曼殊的询问，慢慢喝了一口荷花茶道：“不难猜，那女子的情人说他第二次去找不到路，有两种情况”。
“第一是有迷障幻境，第二是清浊两气汹涌互轧错乱了空间，不过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信息，第二种情况更符合”
“大哥一向聪明，与我想的一样，所以我这就来找绯绯了，只有绯绯的重瞳才能看到错乱的空间”曼殊笑着说。
“三姐姐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长这么大终于有用武之地啦”一直粘在曼殊身边的绯绯抓住曼殊的衣袖道。
绛川看到她的动作，轻轻翻了个白眼，说话是假，趁机抓曼殊衣袖是真，整个彼岸都知道绯绯是曼殊一手带大的，绯绯特别粘曼殊，曼殊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点都不犹豫。
曼殊揉了揉绯绯的头，绯绯还使劲把头往曼殊手上挤。
曼殊笑出了声。
镜落和疗愁无奈地笑了笑，每次曼殊在，绯绯总是这么傻傻可爱，明明平时对其他人挺机灵的。
“好了，我们谈正事”绛川赶紧把众人的注意力集中过来。
“咳”
众人端肃了神情。
“我们现在要确定怎么悄无声息地去那个地方，毕竟要经过红颜，他们用毒可凶了......”
*
这一商量准备就是三天。
三天后
曼殊回道扶摇居。
刚跨进门，就见到萼绿君在书殿窗边，她正在提笔写字。
曼殊没有打扰，走到离窗边三步之遥停了下来。
萼绿君写得浑然忘我，等到停笔抬头时才发现站在窗外的曼殊。
“你来了”萼绿君站起身，与曼殊隔窗对望，她换了一身紫色素袍，头上别了一支牡丹花簪。
曼殊在她的发簪上停留了一瞬。
萼绿君跟着曼殊的视线摸了摸发簪：“好看吗？以前魏紫可喜欢这支簪子了，天天戴着，现在倒便宜我了”。
“美人姐姐天生丽质，怎样都好看”曼殊赞美道。
随即话音一转道：“我来拿吞天珠”。
萼绿君知道曼殊今天会来取珠，所以早就准备好了。她将桌上花瓶里的曼珠沙华拿出来，递给曼殊。
曼殊接过，就看见花里正嵌着一颗圆珠，和上次曼殊见到的吞天珠一样，只是珠内已经没有那令人心驰神往的碧波灵泽，只余下黑沉沉的颜色。
显然，彼岸灵泽已经被消耗完。刚刚她发现萼绿君身上有什么不一样了，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重塑身躯灵魂一样。
原来是浊气洗净，清气充盈身体，整个一清纯无垢之体。
现如今整个七境的人，也没有她体内的清气多。
只是
“没想到，净化一个被浊气污染的人需要灵泽如此之多，堪称恐怖”曼殊感叹，难怪此前无人能做到，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若不是有吞天珠，即便泡在灵泽里也无济于事。
萼绿君现在是迄今为止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被浊气污染后重塑身心的。
“美人姐姐的身体已然恢复，修为更比以前好太多，虽不能称霸七境，自保是无虞了。若想离开此处，可去海上月找我二姐疗愁”
疗愁是萱草一族，她们的天赋神通是可以拿掉别人的记忆，储存在花序里。
很多失意之人会来此让疗愁拿掉她们不堪回想的记忆，以此达到“无忧”的目的，更好的专注修炼。
待到过境千帆，想要找回记忆，还可以来此拿回。
萼绿君若想离去，天外灵泽的事必须保密，只有拿去关于此事的记忆，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萼绿君显然也明白疗愁的天赋神通。她不想拿掉记忆，那是魏紫最后留给她的回忆，怎么能舍去呢。
“我在此等你回来，那时事已成定局，我再立下言灵誓，也可保证不会坏事”
“随你”曼殊无所谓，只要萼绿君不泄露消息，哪种方式都可。
不过是萼绿君现在是清纯无垢之体，若能心无杂念修行，必能事半功倍。
现在她却为魏紫伤情，不利于修行，曼殊难免惋惜。
说罢，曼殊将包裹着吞天珠的曼珠沙华隐入手中。
萼绿君站在窗内看着曼殊收走吞天珠，顺势坐下，继续写刚才未写完的字。曼殊低头看了一眼，上面写的是度魂经。
好吧，曼殊收回刚才那句话，萼绿君明显甘之如饴。
可能是她不懂吧。
转身出了扶摇居，曼殊慢慢哼了哼七境人皆会唱的《月来兮》
夜光清，花耀明
月来兮，悦来兮
月钧不可言，悦君犹可知
江河梦，繁花期
月来兮，悦来兮
月光堪可照，悦心仍不悔
佳人离去，独留一声声轻快的歌声绕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