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惹哭

    即使我和王伟因为某种神奇的缘分,相遇于异国他乡,但我们依然没有什么交集,和当初我们在广州住同一个小区的时候一样。

    他交流学习的校区与我专业所在的校区隔得有些远,我只有在周一和周五进行我的翻译兼职工作时才会与他碰面。

    不得不说,王伟有今天的成就绝不是偶然与运气。即使已经做到研究院院长的级别,但是,他在学习的时候甚至比很多学生都要认真专注。我在他身边做了一段时间的翻译,他基本从来没有在我工作的时间和我聊过一句与他此行的学习无关的话题,我们的交流只停留在他在对翻译器实时显示的翻译有疑问时对提出的解疑请求,甚至有时候他与校教授交流时直接用英文,都用不着我的帮助。与他同行的同事,有时候都会在学习时分神,特别是比较年轻的李纯,偶尔会和我唠一下嗑。唯有王伟,在他的专业面前,他似乎看不到外界的一切,因为严肃而显得颇为冷漠。不过,不得不说,王伟保养得当,身材高大匀称,全神贯注投入学习的样子真的很帅,我仿佛又重新认识了他。

    我对于这份兼职工作也越做越喜欢,因为王伟团队学习行程里是有到彼得堡一些实验室观察学习的项目的,我也蹭了他们的光,第一次走进了高级的实验室,见识了穿着白大褂做研发的人员的帅气,感受到了科学的神奇与魅力。

    彼得堡的春天来得比较慢,但还好,三月初下了一场雪后就没再下雪,天气也一天天好转。

    四月如约而至,我对兼职翻译工作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周五下午六点,王伟他们一天的学习结束。和他们四人一同走出学校,我和他们告别:“我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再见。”

    “再见,谢谢小梁,今天辛苦你了。”

    “辛苦了,再见。”

    李纯、高鸣飞和陈志刚也纷纷和我挥手告别。

    王伟却突然叫住我说:“等等,小梁,我这里有份翻译文件,可是,我觉得有些翻译不太正确,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帮我校对一下吗?”

    我很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可以的。”

    其他三人则可能是太累了,希望能回公寓休息。

    陈志刚:“那王院,我们先回公寓了,辛苦王院了,小梁也辛苦了。”

    他们三人坐车离开。

    王伟:“学校附近有家咖啡馆,我们去那里聊?我请你喝咖啡和吃饭,实在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

    我笑笑:“没关系,我们走吧。”

    到咖啡厅,我们点了餐后便安静地校对文件。

    我指着文件的一个单词说:“这个модификаций在这里应该是修饰,不是修改,这个词应该翻译成‘染色体修饰的发现’不是‘修改’。”

    王伟看了看我指着的中文翻译文件和俄语原版文件,随后,他唇角微微上扬,难得夸奖道:“你这俄语水平都那么厉害了?这样的细节都能发现?聪明的Y头。”

    我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竟没意识到他居然叫我“聪明的Y头”这样稍显亲近的称呼。

    我:“我可是拿学校工资的,总要做点功课吧,加上这几周跟你们一起上课,在看到教授课件里的你们专业名词时,我都有一一抄下来回家学习的。怎么,我还算是个合格的临时工吧?”

    王伟嘴角的笑意更浓,他附和地点点头:“非常合格!很优秀,你指出的这些细节都很到位。”

    我总觉得好像这人的话中有些不对劲,但是,我一时又想不到哪里不对劲,于是只能继续默默给他校对。

    过了一会,我突然反应过来,凑到王伟面前问:“不对,你怎么知道这些细节的翻译有问题的?其他翻译帮你校对过?你明明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我给你校对?”

    我这突然那么激动地凑到王伟的面前,和他近距离面对面对视,他显然有些不习惯。于是,他轻轻挪了下身体,与我保留一个人的距离,可能还是无法缓解尴尬,他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回答我的问题:“额,你忘记了,学校文件原件就有英文版,中文我看得觉得有些不妥的话,我会去看英文的去校对一下。”

    王伟的回答有些站不住脚,换作平时,我会继续追问,但是,王伟下意识的挪开身体与我保持距离的动作实在是有些伤害到了我。

    我开始胡思乱想:呵,这男人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有对我有过一丝一毫的喜欢,总是像避瘟神一样避我。

    我不明白,我就那么差劲吗?是的,我现在是对他不抱任何想法,但是,他这样对我避之不及唯恐我缠上他的举动,让我三年前对他穷追不舍的那段让我羞耻的记忆卷土重来,我竟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无声的羞辱。

    我没有心情再问他为什么自己明明可以看英文版,却还要我给他做校对,我对他所有的崇拜和好奇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我彻底,失去了对这个男人的兴趣,即使只是对他专业学习的交流兴趣,都不再存在。

    一阵又一阵的羞耻感像巨浪一样涌向我原本已经无比平静的内心,以往没皮没脸地追求王伟的记忆死灰复燃,烧得我灰头土脸狼狈之极。

    我觉得此刻我无法再面对王伟,他的脸、他的声音、他的整个人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仿佛都是为了提醒我曾经的我有多么的卑微。

    泪水不知不觉盈满我的眼眶,但是我倔强地兜住不让它们掉落。我,不再允许自己因为这个男人而伤心落泪。

    我慌忙收拾好桌子上我的东西,背上包包,站起来低着头说:“不好意思,我还有课程作业没做,我得回去写作业了,既然文件有英文原版,您阅读完全没问题的,并不需要我校对。那您忙,我先走了,再见!”

    快速说完,我转身离开。

    转身的那一刻,泪水再也无法抑制,我抬起手臂倔强地擦掉掉落在脸颊上的泪。

    有个俄罗斯服务员看到我擦眼泪,马上过来关心问道:“девушка,чтослучилось?”(女士,发生了什么?)

    我:“нечего,всёвпорядке,спасибовам.”(没什么,我很好,谢谢您。)

    说完我快速离开了这个有王伟在而让我感到窒息的地方。

    离开咖啡馆,我一边流着抑制不住的泪一边往公交站方向走去。

    路上有行人看到我个亚洲女孩哭着走在路上还上前问我是否需要帮助。

    我想,此刻的我肯定是非常狼狈的,但是,我顾不上整理这一身的狼狈,我只想马上回到自己的家里,关上门尽情地哭泣、发泄。

    公交站离学校不远,我颓然地坐在长凳上,低垂着头。我不知道我该想些什么,我好像心很乱,但是,我又无法认知到我到底在想什么。

    我坐下不久,王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些慌乱:“你怎么了?咖啡厅的服务员说你哭了。”

    随即,两条修长的穿着休闲的灰色长裤的腿出现在我的眼前。

    没想到他会追出来,我的眼泪来不及收回,或许因为他的声音让我更加委屈,我竟哭得更凶。

    我想和他说我没事,但是喉咙哽咽到我无法张嘴说话。

    抬头看了他一眼,我随即又低下头,不想不能也不知道怎么和他对话。

    王伟没有走,他挺拔的身躯就这么安静地站在我跟前,谁都没有说话。

    公交车很快来到,我站起来,依然没有看他:“谢谢你关心,车到了,我回家了,再见。”

    说完我便走上公交。

    只是,我没想到,王伟会跟着我走上来。

    这个时候公交上人不多,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王伟坐在我身旁的位置上,他的语气依然是我听不出感情的平静:“你状态有些不对劲,我送你回去。”

    我不知道和他说什么,也不想再说场面客套话,于是没理会他。

    半个小时后,我走下公交,向公寓走去。

    王伟跟在我身边,他显然依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情绪波动那么大。

    王伟:“你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需要我的帮助吗?”

    我没有回答他的任何疑问,自顾自地走路。

    王伟有些调侃的声音传来:“还是说,小姑娘的情绪波动都是那么大的?”

    他这话让我觉得很是生气,合着这人觉得全世界就他成熟稳重,我永远都是无理取闹的小妹妹!

    我愤怒地回过头,瞪了他一眼。

    大街上人来人往,我们两个相对无言。

    或是一路上的落泪已经让我的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我突然嘲笑般说道:“王先生,我今年28岁了,虽然我在很多爱我的家人眼里就是一个小姑娘,但是,您不是我的家人,所以,请您在对我的称呼上自重,您可以叫我小梁、梁同学、梁小姐,但是,请不要再在我面前称呼我为‘小姑娘’,因为,这也实在不符合您的身份和年龄。”

    王伟被我犀利的话语弄得有些懵,他就这样愣在那里。

    我没有觉得愧疚,只是希望不要再见到这个男人。

    我:“我到家了,谢谢王先生送我回来,再见。”

    冷漠地说完客气话,我走进公寓大门,没有理会后面的王伟是什么表情。

    我和他,终究是不管如何相遇,都不会发生任何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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