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翳

    “我急什么?”顾翰钧听闻只觉得发笑:”周首辅问我之前,到不如先问问自己。”

    他周高涵居高位,半点不扶他一个皇长子,背后却与那含混这杂种血统的野种谋权,不过是看着一个左右无权势的傀儡好控制罢了,将来这天下究竟是姓顾还是姓高可没人知晓。

    既然储君之位不让他长子,那就让他使力拿去了,谁人又能说他什么!

    什么西北什么夏国,无非是他掌中之物罢了,自古权势有进有退,此时他退,来时必有进一说,这是他的道,谁人也干不得。

    周高涵见顾翰钧一脸的傲气,不由得摇摇头。

    彼时任两位皇子老师,三殿下骨子里带的就是傲气,表面装得温和有礼,可内里的残暴酷虐他都看在眼里,本想着多年举荐其前往江浙历练脾气,怎么想着他倒是半点没变。

    江浙一带本就是浑水,富庶地富庶官唯独富庶不了百姓,若是轩王能将江浙一带管理妥当,历练脾性,才能当大任。

    眼下看,真就是本性难移。

    周高涵起身,不再与顾翰钧多言:“老臣见过了轩王,还请殿下收拾收拾后见见培贞帝。”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轩王府。

    待他回了府邸,有人抵上来些许东西:“大人,关城县的祁知县送来些东西,叫您过目。”

    “放下吧,我一会就看。”

    “是。”

    下人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就退出了书房,留着周高涵一人随手翻开桌子上的东西,好半天,才打开祁江送来的东西。

    里三层外三层,里面包着一个匣子。

    周高涵深吸气,才将东西缓缓打开来,关城县局势实在不明朗,前几日有人又交上来关城县除了疫情而不上报,引得整个关城县内动乱,落到祁江头上已是大罪。

    他难保祁江,更是要关照他手中的余福,若是最后顾翰钧非要与死网破,余福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打开匣子,里面躺着一沓子信件,最底下还压着一本账簿,周高涵一一看过,指尖颤抖,良久才是叹了一口气。

    祁江到底还是走了这一条路。

    周高涵将东西重新包好,又拿出纸与笔,着手写信。

    *

    祁江守着灯火,夜中难眠,他着一身宽衣伏在案前,对着一封信。也不觉凉,只觉得心头燥热。

    而衙门上,又来了人。

    魏万青下了轿子,匆匆跑进院内,肥硕的身体使他走姿显得滑稽,急冲冲的带着两个千户砸开了祁江书房的门:

    “祁江!你个狗儿!”

    “魏知府为何如此咒骂我?”

    祁江稳坐案前,只是将披在身上的衣服向上拉了拉,眼神冷冷:“魏知府这么晚来,闯进这里是要做什么?”

    “祁江!可是你将粮草贪墨的事情拦在了自己头上!还将锅甩给了我?”

    魏万青被气个半死,知晓这消息将他半条命都割去了,祁江竟然借铁血营的粮草未结一事将他也拉下水了。

    若是朝廷查到此事上,连带着通敌一事,他的项上人头不保!

    “是,是我交上去的罪状。”

    “!”

    “好好的日子不过!你这是要做什么!”魏万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几日前找遍门路想要联系轩王,可半点没有办法,这层官皮保不住,好歹也能保一条命!

    祁江这么一闹,他的人头是要没了。

    坐在案前的祁江看着坐在地上的魏万青,这胖子一举一动都令人大小,祁江笑他:“魏知府,你来关城县的时候,可否见了那些中毒的百姓?”

    魏万青被他问的一愣,祁江冷哼一声:“关城县近两日因水井中的毒,走了七人,魏知府,你是否知晓?”

    “关我何时?不说了是瘟疫,何来的投毒!”他眼神闪躲,撑着手站起来,手指指向祁江:

    “狗东西你少来!瘟疫死人乃是常态,为何要归结与我的头上!”

    他左右两名千户向前迈一步,要将祁江拿下,可没想到祁江猛地站起来,走到魏万青面前,气势将几人吓退了几步。

    “你当真还以为这是瘟疫!”

    “你真是无药可救了魏万青,自打你做出勾结轩王,出卖关城县之事开始,你的项上人头早就保不住了!”

    祁江直着腰,如一根钉子扎在地上,他怒目圆睁:“自打你将自己的官途摆在了百姓性命之上时!”

    “你这颗脑袋,早就落了地!”

    魏万青被祁江顶的一口气上不来,两千户上前赶忙拉住又要坐倒的魏万青,面对祁江,三人竟然顶不过一个形销骨瘦的小知县!

    “你可知魏知府乃你上峰,说话是要有证据有依据的,顶撞上峰,乃是重罪!”

    “那何人去考究他的罪状呢。”

    祁江也是说急了,轻咳两声:“魏万青勾结敌国,协立粮庄,此等罪状,谁来纠呢?”

    “我不过是将粮草贪墨挨了下来,他慌什么?”

    魏万青掐着人中,将气缓了过来,心中实在是后怕,他从未将幕后何人告知祁江,祁江又是如何猜的出来的?

    他关不上那么多,伸手抓住千户的衣袖,往前一甩:

    “别听他胡诌,给我拿下,当场剁了,敢贪墨粮草,应当以军法处置!”

    千户一步上前,门外忽然响一人声响,脆生清丽,划破了黑夜:

    “我看谁敢!”

    白祎柔着戎装从门侧迈出,面相屋中几人:“我看谁敢。”

    她单手拔剑指向魏万青,眉峰一立,眼眸冷彻:“魏万青,祁知县见话说了个透彻,你怎么偏要装傻呢?”

    “白……白校尉……”魏万青看了扮相,不信的揉了揉眼睛:“好啊!你们铁血营联合祁江,早早的在这里等我了是吧。”

    祁江拨开千户的手:“是,也或是不是,全看魏知府怎么看。眼下,我与白校尉,又一条明路指给魏知府。”

    “管你什么办法,”魏万青半点不听,差事呆滞的两千户:“叫你的人拿下他们,做死无对证罢。”

    白祎柔手持将军剑,一个健步闪到魏万青。她声音之快犹如蝠翼,两千户半点不得招架,剑已经指住了魏万青的咽喉。

    “魏知县,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门外候着的人,铁血营的弟兄,已经尽数拿下了。”

    魏万青吓的瞳孔剧震,周身紧绷的肉总算是松弛了,被喉咙上的剑吓的失了禁,一股轰热的骚气蒸了上来,腿软坐了下去。

    他本想着早早下手,暗中取了祁江的性命,再推脱到铁血营上,两边自粮草案结的夙怨,再草草结案,火烧不到自己身上。

    没想打铁血营遇关城县早有联络,白校尉,她本就是想着祁江的。

    “魏大人,到现在还轩王向着你,保你一命吗?”

    “自疫病一出,铁血营就得了线报,关城县外集结重营攻城。其中巧合,您还想不明白吗?”

    白祎柔恨不得砍了眼前这头猪,又骚又臭,魏万青吓的哆嗦,两千户也被冲进来的小玉胡长田按在了地上。

    “甘州已成弃子,第一个扔的,就是关城县。”

    祁江手背后:“魏万青,我再给你指条明路,只要你能写一书供状,将轩王指派你的种种行为尽数交代。”

    “周首辅可保你一命。”祁江转身,看向门外,忽略了白祎柔略带惊讶的眼神。

    魏万青颤颤巍巍,白祎柔见他半天说不出话,叫人将三人拖了出去,暂时押进后院中去。祁江交代王秉彦:

    “好吃好喝的待着,将纸和笔放在他眼前,他能想明白的。”

    魏万青虽然短视愚蠢,但在个人身家性命上,他绝不会糊涂。

    屋内只剩二人,地上又留着魏万青的污秽,两人不得已出了屋,走到了院中。

    白祎柔将剑入鞘,看着剑鞘也是怔了一会,这是将军手中的剑,到底是交于了她手中。

    “祎柔,你怎么了?”

    白祎柔眼角落下清泪,看着手中的剑发愣,祁江抬手拂去,冲头热血过后,看向眼前全然呆住的白祎柔,祁江才知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抱……抱歉。”

    祁江后退几步,脸颊一红,双指捻了捻那滴泪水,耳根更是通红:“是我情难自禁,唐突了祎柔。”

    白祎柔呆住,盯着祁江的耳根也红了脸,手握着剑鞘:“无事。”

    “就是有些想老将军了。”

    一句话将那些旖旎尽数散去,白祎柔手中摩挲着剑鞘,持将军剑带军指挥,就如将军在场,蔡正初将这点都安排的妥当。

    白祎柔望向天边,近几日天色阴翳,往日能清楚的望见星河,阴云连着积蓄了好几日,连带着月亮都加不到了。

    “铁血营的将士可否安排妥当?”祁江开口问她,想来也是想些正事,转移些注意力:“明天就是腊八了,按着本地的习俗,好像是要喝粥呢?”

    祁江语气放轻,听着能轻快些。

    白祎柔转头看向她:“大家都安顿好了,铁血营内全部兄弟,均已分散至各家各户,这件事,多谢你的帮扶。”

    她本想接着说些什么,怎料对上祁江几日消瘦凹陷的眼睛,心中又是一酸。

    那句当是照顾自己终究是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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