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甚尔×你】

    【/BONE】

    *

    “啪嗒——”

    你锁上门,换完鞋后,才迟钝地意识到客厅里亮着一盏小灯。

    在微弱又明显的灯光下,甚尔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貌似睡得很熟。

    你在原地站着不动,盯着那明明微弱,却在一片黑暗中异常明亮的小夜灯看了一会儿。

    光朦朦胧胧地笼罩着那个姿势别扭的身躯。

    是侧卧的睡姿。

    小时候经常窝在这个能塞下她的怀里入眠。

    “想听故事。”

    “睡觉。”

    “好吧。”

    “从前有个小女孩不睡觉……”

    “睡了睡了!不要听鬼故事!”

    甚尔不会讲故事,他笑起来。

    你背靠着的胸膛会震动,他平稳的心跳声很催眠,你睡得很安心。

    ……

    皮质的沙发,被映射出一点点褶皱。

    望着这个现在应该再也塞不下你的空隙,眼眶又有点发酸。

    半响,你眨眨眼,回过神,蹑手蹑脚地从客厅穿过,拿了自己的睡衣准备洗个澡。

    打开淋浴头时犹豫了一下,卫生间的隔音应该很好吧。

    洗澡是一天中最舒服最惬意的时候。

    今天你和朋友聚会,热闹的欢欣散去后,又见哥哥还没走,思绪混乱。

    又不自觉地想了很多很多——

    哥哥这次是准备待几天呢,你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了。

    为什么要在沙发上睡呢……

    你手打着沐浴露,忽然想起甚尔的房间,你只打扫过一次。

    就是在你彻底认清“哥哥不会再回来”后,把房间认认真真地,全方面地,打扫并锁上了。

    然后奖励勤劳的自己一个酱料披萨。

    现在,那扇门开了,大概是看到了那么多防尘罩,不想将就吧。

    你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哥哥是特意地等你回家。

    脑袋里突然冒出“避风港”这个词,又好笑地抹去。

    怎么会。应该是“短暂旅店”吧……

    自己今天的表现应该很好吧。

    没有质问他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又抛下自己,没有大哭大闹地要他解释。

    就是有点茫然,不自在和陌生。

    被套什么的就不重新换洗了,他应该不会久留。重新套防尘罩,会很麻烦的。

    温热的水打在你的脸上,其实还是有点想哭的。

    太久没见,哥哥还好好的。

    上次见他到底是什么时候——

    是便利店旁边的小巷转角处吗?

    有个邋遢潦草的帅气青年,侧脸很像哥哥。

    目光刚要落过去细看,就不见了。

    是从这儿看夜空发呆,树下移动的一抹猩红光点吗?

    哥哥会抽烟吗。刚想到这个问题,烟就灭了,那个身影很快隐入夜色。

    是校门口初中部口传的“凶巴巴大哥哥”吗?

    会是哥哥吗。

    让小孩子害怕又惊奇的那个哥哥,嘴巴上也有疤痕吗。

    ……

    都说了,五年真的很久。

    三年其实也很久啊。

    ***

    ***

    甚尔睁开眼,看了眼时钟,不算太晚。

    陪着自己跌跌撞撞长大的小猫,会闹脾气,再生气也不会冲着哥哥呲牙哈气。

    小猫依旧会对他软绵绵地叫哥哥,但是眼里却竖起小心翼翼和抗拒。

    不肯让自己呼噜噜地挠下巴,也不会再撒娇般地将肚皮送到哥哥手心。

    生怕在外面野蛮生长的大豹,回来会伤害到自己。

    小猫甚至……

    甚至表现出了寄人篱下的拘谨和鸠占鹊巢的愧疚。

    什么啊。

    卡里的钱也是留给她的,但总是少一笔,就着急着弥补,填上一笔。

    为什么会生疏成这样。

    甚尔坐起,咬了根烟在嘴里,手指搭着膝盖,有一点没一点地等她出来。

    出来重新建立起小猫的信任。

    天与咒缚的五感很敏锐,能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中夹杂着微弱的抽泣。

    死死地压在喉咙里,是生怕他听见的颤音。

    小猫的脸很多时候都是湿润的,擦得用力就会变红,所以给她擦眼泪的时候要控制力道,要轻轻的。

    而现在的小猫,宁愿躲着哭。

    如今看不着擦不到的眼泪,貌似还是沾湿了自己的手指。

    有的滴答滴答地从指缝里溜走,有的沿着指节浸湿了手心。

    甚尔慢慢地蜷起手,将烟点燃。

    烟灰落到自己的手心,仿佛蒸散了那些比这灰色热度更高的眼泪。

    那些从总是透露着“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的眼里流出来的眼泪。

    那些挥之不去,自己擦不到却依旧扰乱人心的眼泪。

    他垂着眼,神情寡淡,抽了一半又掐灭,站起身开了窗,去洗了个手。

    水流冲散手心的异样,没冲散心口的异样。

    小猫要哭就在自己怀里哭。

    也不能用抽过烟的手去碰小猫哭花的脸。

    ***

    甚尔没等到小猫出来,等来了一通电话。

    “喂,是禅院吗?”

    “嗯,你找谁?”

    甚尔摩挲了一下手指,知道问的不是自己,回得也非常平静。

    又听电话里小孩子一通吵杂的交流后,传来女孩子的声音:

    “是不是禅院的哥哥呀?我们就是想问一下禅院到家了吗?”

    甚尔“嗯”了一声,就挂断了。

    禅院。

    禅院禅院。

    打心底厌恶的姓。

    “喂,禅院,你很缺钱吧?正好我很有钱诶!你要不考虑一下。我说真的!”

    委托人确实是个非常有钱的女人。

    入赘的话,姓氏就跟妹妹不一样了。

    想到妹妹以后也会嫁人改姓,就异常的烦躁。

    甚尔短暂地走神了一会,自己养大的小猫凭什么被打上别人的标签。

    拒绝后忽然又有点想回去看一眼妹妹。

    后来想想,再等一等吧。

    结果就是等到现在——这个姓氏,被一个元气满满的混小子,羞涩地从嘴里念出来。

    真的是……让人非常不愉快。

    他克制住抽烟的冲动,慢慢地吐出一口气。

    ***

    你平复好心情,穿好睡衣,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被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高大青年,吓了一大跳。

    发帽掉在了地上,被先你一步的大手拾起。

    他说:“先吹头发。”

    甚尔以前经常帮你吹头发。

    你不喜欢因一直举着吹风机而胳膊酸胀,也不喜欢热风的味道。

    更不喜欢自己被剪的乱七八糟的头发。

    甚尔一边给你擦眼泪,一边冷声问:“谁剪的?”

    ……

    你低垂着头,耳边是呼呼的热风,鼻尖是淡淡的烟草味。

    而现在,自己的头发又长又多,更不好吹了。

    哥哥会抽烟了啊。

    他现在很耐心,手指穿过你的发丝,你又闻到了洗手液清爽的味道。

    有些昏昏欲睡时被他冷不丁地问道:

    “是在生气吗?”

    “没有。”你轻声说。

    甚尔拔了电源,一阵沉默里,他慢慢收着吹风机的电线。

    一圈又一圈。

    “我不会再……”

    他望着你,嘴角微动,却没有再发出声音。

    不会再走了吗?

    还是不会再丢下你了?

    是想哄你吗?

    可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懂事了,不再需要哥哥笨拙的安慰和蹩脚的安抚了。

    只不过是有比妹妹重要的事情需要独自去。

    只不过是摆脱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拖油瓶。

    只不过是好心回来看一眼还在上学的妹妹。

    只不过……只不过是本该三年前就疏远的兄妹啊。

    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

    “嗯。”你说,“哥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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