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斯托克先生。霍普医生已经开始工作了，对下个礼拜星期三复工。要给你约这一天吗？”茱莉亚抬眸看着站在一旁的以斯帖。

    斯托克坐在钢琴前，一只手轻抚琴键，微微点头，“好的，茱莉亚，非常感谢你的通知。”

    茱莉亚的声音稍微小了一些，似乎有些紧张，“霍普医生，我已经帮您预约了下周二的杜丽夫人的插花课了。”

    “好的，知道了，谢谢。”以斯帖霍普的声音依然那么清晰悦耳。

    斯托克的手指开始在琴键上轻盈地跳动，弹奏出一曲《春之祭》。优美的旋律在空气中弥漫，仿佛春天的气息已经悄然降临。

    茱莉亚突然打断了琴声，略带歉意地说：“抱歉，斯托克先生，您还在听吗？”

    斯托克的手指在琴键上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在的。以后都帮我预约星期三吧。”

    ''好的，明白了。那么，斯托克先生，再见。”茱莉亚挂断了电话，脸上露出了一丝迟疑的神色，“查理斯托克会上钩吗？”

    以斯帖轻笑一声，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会来的。查理斯托克可不是个会轻易放过机会的人。”

    查理斯托克会抓住所有的机会，在没挑明前他都制造了不少偶遇。

    他们很久没见面了，如果莱克特传达到她透露出来的信息的话，斯托克必然会行动。

    他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以斯帖的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她静静地返回了咨询室，近日的心境一直未能平静。

    究其原因，那夜的噩梦和随后与麦考夫的对话占据了她的心。

    麦考夫的话语虽直白，但答案却早已在她的预料之中。尽管如此，她内心依旧五味杂陈，仿佛有一股郁气堵在胸口，难以宣泄。

    她轻轻倒了一杯水，让水流缓缓滑过喉咙，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随后，她给威利发送了一条短信，希望他能抽空前来杰明街一趟。本以为威利正忙于任务，没想到他很快便回复了，表示三十分钟后就能到达。

    以斯帖坐在沙发上，脑海中回荡着茱莉亚电话里传出斯托克弹奏的《春之祭》旋律。

    她的思绪飘向了远方，开始构思如何为斯托克编织一张无形的网，让他心甘情愿地踏入其中。

    她微微眯起眼睛，尽管这只是一个构想，但在她的想象中，站在辨识善恶树前的人已然是斯托克的身影。

    只有不想有关于麦考夫的事，以斯帖才能更加专注到事情上面来。

    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她在她的记忆宫殿一遍一遍的读取他们曾经写过的信，她从文字中可以发现自己从前从未注意到的爱意。

    以斯帖呼出了一口气。

    麦考夫不是那种会因为爱而背叛全世界的人，同样的她也是一样。

    爱只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非要把它捧上一个神圣的高度那就委实没有必要。

    威利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他轻车熟路的给自己拿了一瓶雷司令倒上。

    “说吧，遇上什么难事了？”

    威利端着酒杯往沙发上一坐开口问道。

    “我试探了麦考夫，问了他一个问题。”以斯帖坐在威利对面，眼神却似乎穿透了窗户，飘向了远方，“如果我变得像汉尼拔莱克特那样，他会如何应对？”

    威利猛地被这句话惊得差点将口中的酒喷了出来，咳嗽声连连。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以斯帖，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

    以斯帖轻轻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威利，继续说道：“他告诉我，他会把我关起来，关在最安全的地方。”

    威利咳嗽着，满脸通红，心中却是波涛汹涌。他本以为这次被叫来只是处理一些普通的家庭琐事，没想到妹妹竟然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如果你杀了人，埃丝。也许福尔摩斯会极力周旋。但你变成莱克特，性质就不一样了。”威利说话还有些断断续续地咳嗽，他觉得福尔摩斯的实话有些不合时宜。

    “不一样？怎么不一样？”以斯帖的目光从窗外落到的威利身上。

    “当然不一样。汉尼拔莱克特最可怕的地方是他的聪明和洞察人心以及轻易操纵别人。如果不是他特殊的口腹之欲，他甚至都没有必要亲自杀人。”威利皱着眉，“我觉得我们今天最好还是不要讨论他比较好。”

    “嗯？”以斯帖对于威利话说到一半有些疑惑。

    “我想你叫我来还是因为福尔摩斯的话。毕竟你非常直接地做了开场白。”威利看着面容沉静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妹妹叹了一口气，“对于福尔摩斯的话，你是什么感觉？”

    “说不上来。”以斯帖却似乎对威利的回答并不满意，她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她伸手从桌上的天鹅糖果盘中拿起一颗糖果，指尖在糖纸上轻轻摩挲，发出沙沙的声响。

    “埃丝。你对福尔摩斯感到失望吗？”威利小心翼翼地询问，毕竟在他还没洞察福尔摩斯的心思之前，对方曾经就因为联系不上以斯帖而让整个MI5阴云密布。

    如果以斯帖真的变成莱克特那样的人，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为妹妹惋惜还是先同情麦考夫福尔摩斯。

    “不，我并不意外他的选择。只是在情感上，我觉得我们之间……有比较大的差距。”以斯帖皱眉有些不情不愿的承认。

    “每个人都不一样的，埃丝。你所以为的差距指的是什么？价值观？世界观？”威利叹了一口气，他认为妹妹还是不够了解福尔摩斯。

    对方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

    “都有。我只是意识到我会给他带来麻烦。而且…我…”以斯帖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苦楚，“我一直在自省我自己，一次次地扒开我的血肉将我原本的样子看的清楚，一遍一遍地修整我自己，这样实在太过痛苦。但我仍然和所谓的正常人相差胜远。”

    记忆宫殿可以存放她的情绪却无法消除情绪带给她的影响。

    如果像儿时那样强行关闭自己的情感，那么她和麦考夫之间……

    以斯帖长呼了一口气。

    “看得出你很爱他。虽然我看到更多的是他很爱你。”威利看着迷茫又痛苦的妹妹，“你们的方向完全是一直的。即便拥有同样的天性，以斯帖，刀在厨师手里只是工具，而在屠夫手里却能收割生命。取决于你想把天赋用在哪里。

    “另外，其实你不用纠结和福尔摩斯的感情问题。即便是在你变成汉尼拔莱克特，被福尔摩斯关了起来，也不要否认他对你的感情。”威利提起福尔摩斯心里就槽点满满，“虽然他这个人没什么人味，冷冰冰的。你和夏洛克已经算得上他最炙热的情感了。”

    以斯帖抬眸看了威利，他脸上露出了嫌弃的神情，他见她看过来，继续语重心长的说。

    “我知道你爱的很难，埃丝。”威利伸出手将妹妹的手放到自己的手心里，“但你不是一个人。这点就和汉尼拔莱克特不一样。情感的光辉即便是一万光年也照耀不到他的身上。想一想你救过的人。神父，露西布兰森……你自己都没发觉，你和莱克特是如此的不同。”

    威利的话确实安慰到了以斯帖，她承认是她自己陷入在情感的迷雾里。

    “我救露西布兰森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和莱克特不一样而已。”以斯帖语气淡淡，却并没有直接反驳威利。

    他见到以斯帖的神情开始变化，他知道自己的劝说是有效的。

    威利舒了一口气乘胜追击：“爱情就是这样，让你饱尝甜蜜和痛苦。爱得一时痛苦和迷茫，这并没有什么。问问你的内心，想放手吗？”

    以斯帖认真地想了想，触及到这种可能，她的眉微微皱起，随后摇了摇头。

    “那么就遵从自己的内心啊。”威利说道，“不要为没有发生的事发愁。”

    威利打算回去和MI5的人好好说一说，毕竟他刚才可以阻止了MI5未来阴晴不定的日子。

    不过福尔摩斯在某些问题上大可不必这么诚实。

    威利有些头痛地想着。

    难不成下次以斯帖问他有几个前女友，他也如实回答吗？

    以斯帖看着威利变换莫测的脸，她有些没忍住：“麦考夫在你这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大魔王。”威利又端起了他的雷司令冷哼一声，“要不是你和他谈朋友，我也不想和他攀亲戚。”

    以斯帖失笑，心中的郁气一扫而光，她想应该是受了莱克特的影响，她变得有些摇摆不定。

    “不知道沃尔特有没有和你说过，FBI和莱克特达成了协议，莱克特每个月有和我通话一次的机会。”

    刚把雷司令送到嘴里的威利此时又把酒喷了出来，他豪迈地用袖子一擦，眼神犀利无比。

    “谁同意的？！”

    沃尔特完全没说过，这个小兔崽子。

    以斯帖看着完全变了神色的威利到底还是没有把威尔的名字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