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于前方右转上五层，出悬浮梯后直走左转下两层，再于地下通道上30层即可抵达该地址。”

    中心城地图的智能导航一板一眼地说。

    视野中的界面输入框内，柯巫输入了李恒曾经在中心城的住址，结果被导航一长串的话砸懵了，这地方是不是有点太偏了。

    柯巫看过李恒的档案，她的职业，住址都在数据模块中，不需要蚕食特意发来地址，她在脑域中搜索一番便查到了详细地点。

    她给蚕食回了个信：【好，等我消息。】

    不提柯巫还没想起来，她确实要查一查那所谓的辐射病，总有种直觉，这事可能和杜风伊李复如有关，也或许这只是中心城的流行病，柯巫不确定，还是查一查为好。

    中心城各类载具在天上乱飞，柯巫在衡定的交通工具基本都是悬浮车，她仰头环顾一周，看中道路一角存放的机械动力背具，看着比开车方便。

    霍闪主动飘到背具附近，他看出柯巫的想法：“不太能想象你穿上的样子，会和我一样飞行吗？”

    柯巫：“那也飞不过你啊。”

    飞行载具存放在半空，不占地方，却占了空中轨道，柯巫走到载具下方，地板响起音效，同时显出租借购买等样式的选项界面。

    无需动手，柯巫用脚踩了下租借，选中飞行器冲天载具，紧接着头顶三四米高的载具仿佛被牵引似的慢慢落在指定框内。

    柯巫用秦华黎账户付过钱单手提起飞行器，接触的一瞬间眼前出现虚线类的操作提示，她短短看过两眼，像背书包似的背好飞行器。

    质量越好的飞行器越耐久，弊端就是重量，柯巫机体虽然是武斗系列里最轻的，可承重力不小，她背着不死科技最新飞行器像扛了一大袋米。

    反手摁下启动键，飞行器下方喷出白雾，噪音意外的小，柯巫像是被一袋米拖着飞上天，她往脚下看去，人整个腾空，高度比悬浮车还要再高几米，地面的人都只能看到个头顶。

    她左手握着操控器，稳住核心微微倾身，在天空中边飞边玩了会儿，不停地空翻旋转，绕着悬浮车转圈。

    “柯巫，我们不是要去李恒曾经的住址吗？”霍闪陪着柯巫飘，转圈，他不大理解人飞上天的兴奋，“你很喜欢飞行器。”

    柯巫利用飞行器喷出的白雾画出几个大圈，白雾凝聚后有些和云层混合，她越玩越上瘾，无论是声音还是面容都带着笑意：

    “哈，只是觉得有点好玩，你平时还能穿墙飞，无视阻碍，我还挺好奇的。”

    霍闪：“无视阻碍，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尝试。”

    柯巫上窜下转地飞过几圈回来，朝着导航定位的李恒家地址飞，周围景物不断倒退，霍闪跟在她身侧，柯巫问：“这怎么尝试？你穿墙的时候带我一起？”

    霍闪亮了亮：“保持同频共振时可以做到。”

    说的有鼻子有眼，吊起柯巫跃跃欲试的心。

    她手心握紧飞行控制器在中心城上空飞过，身边有不少一样用飞行载具的，柯巫被其他飞行人左右夹着慢慢冲进飞行轨道，人用飞行器和浮空车的行驶线路是分开的，避免碰撞。

    七八个飞行人冲散了巨大的全息浮影，一人一球中途离场，柯巫按照地址落到地面，左拐右绕地来到李恒所居住的城区。

    中心城地图在柯巫眼前展开，李恒曾经居住过的位置很尴尬，从地图上看，一道分割线将主城区和外城区划开，李恒的住址刚好位于在分界线的外城区。

    地图与现实相差极大，柯巫关闭虚拟地图，那道分割线在她眼前长长延伸，立于分割线正中央，能清晰地看清浅蓝色的保护屏障。

    “衡定只有一层屏障，中心城居然有两层，”柯巫晃动身体，在屏障左右来回试探，“外城区一层，内城区一层。”

    霍闪也学着柯巫在屏障左右穿梭：“防备更严密。”

    越过屏障来到外城区，仿佛有层虚拟滤镜从柯巫眼前褪去，人眼难以识别，但柯巫的电子眼清楚的辨别出那些漂浮物质在逐渐褪去，在她身后附着在保护屏障上。

    “这是什么？”柯巫疑惑地往前走几步，回头看内城区，“内网城区的保护屏障不同，释放出的物质也不同？”

    这触及柯巫的知识盲区，凭借敏锐和多疑，她觉得内外城区的人可能呼吸的空气都不一样。

    霍闪有感觉吗？

    “看得出来区别么？”柯巫问他。

    “可以，只是我无法用语言形容，”霍闪说，“内城区的人体内都有这些。”

    柯巫皱着眉琢磨，没有深究，只是在心里把中心城画了个红圈，她继续朝前走，外城区建筑风格迥异，柯巫认真看着电子门牌号，最后在一栋整体偏灰色调的房屋停下。

    房屋有四五层高，外面有一层围墙，房顶被一群乌鸦占了窝，柯巫仰头，鸦羽落下几根，乌鸦正整理着羽毛，似乎瞥见柯巫身旁的霍闪，急急忙忙地哇叫两声。

    刺耳得厉害。

    “他们不太欢迎我们。”霍闪说。

    房屋门口有个电子邮箱，一个信封样式的图案漂浮着，柯巫上前滑开，信封自动打开，出现输入框，显示着需要输入密码。

    柯巫很自觉：“霍闪，来破译。”

    滋啦——

    电磁球体内闪电爆起响声，没两秒霍闪说：“可以了。”

    密码被强制破除，邮箱展现出最近一年的邮件，柯巫从最近的日期往前翻看一阵，多数是李怡发来的，其次是催交生活费用的邮件，那时候李恒还在住院期间，这建房子她仍在续租。

    再往前的各类邮件标题都比较学术风，研发，产品，实验等等，柯巫随意点开了两封，没看出特别的，就关闭了。

    这一年中有上百封邮件，柯巫难得的很有耐心翻看，一封封一件件拼凑出李恒的职业背景，她是科研基地的研究员，和同学在毕业时进入了科研基地，组建团队。

    邮件中有些是她朋友发来的，也有导师教授，李恒的确是一位很优秀的人。

    柯巫扫过邮件时把和李恒相关的人员名字都记了下来，那些人应该还在中心城，有时间去了解下情况，说不定能套出点情报。

    柯巫速度不慢，外城区的行人匆匆忙忙没人在意她。

    借着存在感低的好处，柯巫两三下爬上墙壁，翻身跳入李恒家，围墙上方乌鸦叫的更厉害，柯巫啧了声，不善的目光朝上看去，霍闪意会，电磁球滋滋作响，紧接着乌鸦顿时闭嘴，周围安静下来。

    没钥匙没许可证，她只能偷偷摸摸的翻墙，翻窗户。

    柯巫才靠近一楼窗边，窸窸窣窣的声响从这栋灰色建筑中传出，乌鸦已停止乱叫，行人隔着墙的窃窃私语柯巫也听得清楚，可那一阵窸窣声，像衣料摩擦的声响。

    闷闷地，很近。

    犹豫片刻，她将听力拉至最大，放轻手脚靠近窗边，轻轻抽出激光枪，视野内打开红外成像仪，对室内进行扫描。

    滋滋滋，柯巫眼前出现雪花条，红外成像仪被干扰无法正常使用，不止如此，甚至连网络都在断断续续地，柯巫网速一慢很多联网功能就无法使用。

    手贴上干硬粗糙的墙壁，柯巫敲了敲，是实心的，本来只是想来看看的心思转变了，李恒家似乎受到什么影响了？

    柯巫想让霍闪进去看看，但又怕他引起其他变动，第六感提醒她，李恒家有点问题。

    思前想后，她拿稳激光枪，又把防御护盾放在最方便取出的地方，距离最近的窗户封着一层膜，柯巫不禁想，这窗户会不会是不可外视的，而里面可以看到外面。

    警惕心高高吊起，她不再犹豫，推窗进入的瞬间呼唤霍闪：“跟好我。”

    吱呀一声，窗户朝两侧打开，细纱窗帘被风吹拂，柯巫一把抓住粗鲁扯下，房屋内部一片灰暗与死寂，落尘颗粒起起伏伏，柯巫拧眉，目光从地板扫过。

    ——有鞋印。

    清晰的鞋印在覆了层灰尘的地板上格外明显，柯巫放大视野，鞋印在她所在的这间房走了一圈，在墙边书架附近停留，接着就消失了。

    凭空消失。

    柯巫谨慎为主，沿着这些鞋印走，鞋印是清晰的，说明刚来或是刚走不久，她所在的是一楼书房，是有人进来翻过李恒的东西？

    顺着鞋印来到书架旁，柯巫随手翻动，试图找出些线索，距离李恒死亡有段时间了，来找东西的人应该不会是科研基地的人，他们在打包遗物时就该翻过李恒家的。

    霍闪在意着柯巫的动静，他落在她小腿边，仿佛在盯着她踩住的鞋印。

    忽然，那消失的鞋印再次往前延续了几步。

    柯巫在垫着脚和书架斗智斗勇，霍闪出声：“柯巫，鞋印在变化。”

    柯巫一愣，动作僵住，接着以飞快的速度转身往脚下看去。

    方才停止在书架前的鞋印仿佛有自我意识似的，往房间另一头的书桌走去，一步又一步地凭空出现在地板上。

    纵然混过辐射区和觉醒世界的柯巫也不由得憋出了句。

    这是什么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