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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栖别鸳鸯(二十)

    沉寂半晌的铃兰棋盘又七言八语地热闹起来,有的队用掉了最后一朵铃兰花,有的依照牌面换了队友,各自向前,距终点只有一步之遥。

    莫非榆余光瞥见第六队的女子正倚靠在郑松身上,闭目养神;尽管他们是场上位置最末的一队,仍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在小铃的控制下,大家最后一张牌又不约而同地抽到了同一张。

    向前两格。

    向前两格,对于前四队来说不光能顺利抵达终点,还能超出一格。向前两格,对于第五队来说将将好能抵达终点。向前两格,对第六队来说还差一步。

    “还以为最后会来张狠牌,看来是想多了。”

    “早知如此,上一回合的铃兰花不用都可以。”

    莫非榆和郁问樵刚提步向前一格,左边那位原打算找他们换队友的姑娘说道:“真是万幸,还好大家抽到的都是向前两步。”

    莫非榆笑笑不说话,郁问樵也和气着一张冷脸,这姑娘在同一个地方吃了两回瘪,心中愤懑,闷红着脸,甩开袖子,连走好几步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游戏结束,下面就由我给通关者发彩缎吧。”小铃笑嘻嘻地宣布着,手中的白色缎条细腻柔滑,即便不在阳光下,亦能闪烁光彩。

    先一步抵达终点的人笑逐颜开,准备领奖,不料小铃径直略过了他们,走到末尾,把两条白缎送给了第五和第六队。

    “恭喜四位。”小铃的皮肤很白,甚至带有一丝病态之感,但她始终会心笑着,只把笑容深刻在所遇之人的脑海中。

    自以为稳操胜券的小姐公子们在短暂愣神之后,有些气急,张口便要讨个说法。小铃眨巴着圆眼,看着他们的眼睛将游戏规则又重复了一遍。

    “铃兰响了”从一开始说的就是游戏结束后仍在场上的队伍获胜,并未说是抵达终点的人,是他们急功近利,自以为是地给自己设置了一个虚假的终点。

    有两人听了一唱一和骂起来,说是骂,倒更像是带起的话,点到为止,讲上三两句意思一下便作罢了,任是有人有心想看热闹都看不过瘾。

    不远处的树林尖上一只白鸽展翅飞去,片刻后落在了落英园外花林的红木架子上。花公子取下白鸽抓着的纸条,缓缓展开,散发丝丝凛冽的冷棕色眸子落在纸条上。他身旁站着的丫鬟俯身念出纸上所写,随后双手接过纸条往后面人群去了。

    落英园内是一番天地,园外又是另一番景象,各自开花,也各有人赏。

    林间缤纷,花公子发尾编辫,搭在肩头,宛如夕阳下静止不动的河湾,乘着一片片小小的花瓣。他的视线停留在轻轻降落在腿间的花瓣上,眼中无光,却好像看见了那片粉嫩可爱的花瓣,嘴角渐渐扬了起来。

    花林里的风也很乖巧,自觉地把数十丈外的闲谈声送了过来。

    “怎就只说了这些?今年骂五花戏规则的庄我可是压了十两金!”一位大腹便便头戴圆锦帽的男子叹声可惜道。

    “入选簪花会的再怎么都是识得字读过书的人,怎会口出狂言?你怕不是被庄家宰了吧!”

    “簪花会的赌局多了,再者说,都是图一乐,你当我真还稀罕那点钱?”圆帽男一手摸着腰间宝石,一手捋着唇边的小胡子,看着贴在墙上的画像,又说:“金源金阁的局,大局我下了八个,小局下了五个,但除了猜头局,其他都是随便玩玩。”

    金源金阁里为簪花会开设的赌局每届都不少于五十个,各种类型应有尽有,其中跟最终头筹相关的被叫做大局,其他娱乐属性强的被称作小局。

    今日来花林参与簪花会集的人中,约莫有一多半的人都参与了金源金阁的赌局,其余的便都是游走看乐的。

    十五尺长的白墙前聚着形形色色几百号人,盯着上面二十一张画像和白鸽信条上的内容议论纷纷。他们人人皆有一枚刻有“簪花”字样的铜板,有的已经串在了对应的画像旁,有的还被捏在手里,等待更令之动容的画面出现。

    被红钱串连起来的铜板摇摇晃晃,一点都没有该有的稳重,在墙面上发出轻微的摩擦碰撞声。

    墙上画像皆是由忘城中声望最高的老先生作的,画像与人等高,一点一线,将每个人的神态、特点都描绘地栩栩如生。

    莫非榆一身梅青轻纱齐胸裙,腼腆灵动;郁问樵一身天青广袖长袍,温润高雅。两人的画像放在一起,仅凭形象气质,那铜板串便已经挂了整整一身长。

    一位身穿道袍,长相文静的男子已经在二人画前站了半个时辰。

    “小道长还想好呢?”旁人好奇问他。

    小道长摇摇头又点了头,眉间川字不解,他喃喃念道:“怪哉怪哉......北域厉雪,南城烈阳,身无凭,道不同,何来相谋......”

    簪花会一直要到申时末,此时午时刚至,时间还有很多。

    从铃兰花的地盘出来,莫非榆随便找了一个亭子歇脚。簪花会五个游戏五条彩缎,如今已经到手三条,可谓是胜券在握。

    忙活了一早上,莫非榆的肚子已经有抗议的迹象,不是几个零嘴糕点就能打发的了。她心底盘算着时间,点的菜估计还有二十来分钟才能摆到自己面前,顿时倍感无力,瘫倒在木椅上。

    天上日头正足,好胜心再强的人这会儿也在阴凉处避暑,偌大的落英园中,只有一人走在万花之中,四处寻觅。

    他行走其中,游刃有余,仿佛对此处地形了如指掌,路过的每一个分叉路口都没有犹豫丝毫。

    半个时辰后,郁问樵几乎是踩着饭点回到了凉亭。莫非榆看着满桌美味直流口水,见郁问樵回来了,立马起身招手喊道:“你回来的正好!菜刚上齐。”

    郁问樵两步并作一步,回喊道:“来了。”

    两回点的菜全一起上来,石桌被摆得满满当当,盘碟都叠了起来。莫非榆顾不上吃饭,光是菜就夹了一碗,每样都有可圈可点之处,吃得尽兴,也顾不上说话。

    一直到吃完了才问:“剩下的两个游戏你知道在哪吗?难吗?”

    “芍药和牵牛,难倒是不难,只是......”郁问樵顿了顿,“两者都需要我们分开过关。”

    莫非榆定眼看着郁问樵,眼睛微微眯起。

    “怎么了?我脸上沾到东西了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垂眸检查了一遍身上,并无异样。

    莫非榆开玩笑说:“我只是觉得,郁公子似乎不怎么相信我。”

    郁问樵眸光一沉,前倾身子注视着她的眼睛,厉色道:“从未有过。”

    莫非榆被他突然的凝重吓到了,傻笑着说:“我就是开玩笑......”她吃得有些急,好几次说话都想打嗝,忙不迭拿起茶杯喝水。

    郁问樵还保持着姿势,半晌才收回视线,捏了捏眼角,道了声“抱歉”。

    他眼神模糊,不知想到了什么,眉间苦涩,自嘲般叹着气,轻声道:“有时......就是太相信了......”

    莫非榆不清楚这句话里藏着怎样的故事,但能感觉到是个异常沉重的回忆,沉重到仅仅是看一眼他的脸,她便感伤痛心。

    一句话,一个表情的功力,她便湿红了眼,莫非榆觉得自己病入膏肓了。她假装不经意地揉了揉眼,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好心情。

    “不管信不信,你现在的搭档也只有我了,先把头筹拿下再说!”她神情坚定,故意放大了声音掩饰胸腔内始于微末的颤抖。

    芍药和牵牛两关果然如郁问樵所说,需要二人分开行动。起初莫非榆还有些迷茫,自从静下心来找到门路后便得心应手了。

    芍药游戏用了一次,牵牛用了两次,申时初,粉、紫、白、红、蓝五色彩缎便集齐了。

    与此同时,落英园外的白墙前炸开了锅,那些铜板还拿在手的人挤在一对青衣佳人的画像前,争相要把自己的铜板挂上去。

    “这可不得了,好些年没看到有人集齐五彩缎了吧?”一位妇人道。

    “何止啊!上回听说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屁孩呢!”一位发有花白的中年男子感慨道。

    有个年轻人不解问道:“只听闻簪花会头筹有进城主府的机会,这五彩缎,有什么说法吗?”

    问题跟着风吹了两圈都没人回答,年轻人环顾四周,更不解了。

    “不是不说,是......我们也不知道呀!”连着回话的人,一圈人都叹了一口气。

    “不过应该是有彩头的,否则设五花戏干啥?”

    “我觉得不是,要真有彩头,这么多年了怎么没人集齐呢?估计就是讨个趣味玩玩。”

    一个问题又点起了集会众人的热情,大家各抒己见,比逢年过节还要热闹。

    围绕着白墙忙活的丫鬟有好几个,送纸条的、写字的、打扫的.....一时间被这热闹场面闹得不可开交。

    落管事用眼扫了一遍白墙,回身扶上轮椅,淡淡道:“看来今年的头筹已经出来了。”

    花公子靠在椅背上,微微仰头,浅笑着:“走吧,时辰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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