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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栖别鸳鸯(十六)

    此次出行,说好听点她是陪同帮助,还可以起到打掩护的作用,说难听点就是个拖油瓶,早知自己派不上用场,还不如在花也客栈门口立个招牌招揽生意。

    莫非榆拿黑子一颗一颗在棋盘上摆出一个笑脸。郁问樵有样学样,用白子给笑脸加了一个白色光环。莫非榆眉头提着眼皮,睁大了眼,忧虑在一瞬间消散,她笑着抬眼看他,有若看见了郁褚师鲜为人知的一面。

    院中坐席分两种,一种是散座棋桌,可供两人对弈,他们坐的便是这种;另一种为台上桌,矮脚方台上置了两张桌子,他们的目标坐的便是这种。

    台上桌一共四人,其中三位为自在堂三星掌教,一人为二星教者,两两对坐,手下棋局正值焦灼之时。

    莫非榆斜眼偷看离得较近的一桌,两位掌教全神贯注在棋局之中,棋风上一人豪爽,一人严谨,犹如快刀对上韧布,步步不留情。

    另一桌距离虽远些,但视角好,两位棋手的动作不受遮挡。莫非榆路上便好奇,一个二星教者能跟三个掌教相约下棋,不是早有交情,就是有过人之处。可这位教者的路数让人看着奇怪,他有时出手迅速,有见血封喉之势,有时却犹犹豫豫,满是漏洞,仿佛在故意放水一般。

    与之对弈的掌教棋艺不如另两位,被这教者的招数哄得时愁时笑,乐在其中。

    莫非榆打量着这二人,按身世背景,怎么着这位二星都不至于陪到这种程度。这人下棋东一手西一手,将局势玩弄与股掌之间,看似厉害,实则每一次落子前都有停顿。反观他的表情,眉眼全皱着,唇齿都在发力,全然一股拧巴的劲儿,观棋人看了也跟着难受。

    莫非榆正想着和郁问樵讨论讨论,那边小姑娘便给两桌各上了两份点心。两掌教那桌,严谨的那人从始至终未看点心一眼,豪爽的那位一上来就拿着吃了,或许是急着吃棋子,慌忙间连手都没擦,弄得那颗黑棋油光满面。

    另一桌的局势不紧张,掌教一手攒着绢子,吃了点心便擦擦手再下棋。但另一人,莫非榆已经不愿再看了,他盯点心的眼神明显是想吃,但五六七八回下来都没吃。

    她偏头撑着脸想,这么纠结拧巴的人怎么进的自在堂?

    “有结果了?”郁问樵轻声问。

    莫非榆泄一口气,点头道:“没想到这么明显。”

    郁问樵将棋盘上的光环笑脸打乱,重新摆着,说:“自在堂的人平时聚在一起皆是为寻欢作乐、逃避现实,很少关注细节,一旦认真做起事来,很多行事风格就不一样了。”

    “难怪选他们下棋的时候来。”莫非榆说着又朝隔壁看了几眼。

    那教者眼看旁边棋局快要结束,便加快了自桌的进度,赶在两位掌教之前,结束了棋局。他趁无人注意,轻轻捏起上面一块点心调整角度使之与下面三个对齐,随后满意地擦了擦手,将帕子放回原位。

    莫非榆回眼,小声念了三个字“强迫症”。

    一会儿时间,郁问樵便已经把棋盘变了样,正经棋局,看样子还是黑棋赢。莫非榆竖起大拇指夸了句:“厉害。”

    郁问樵眼眸明亮,看着她笑,说:“以前下过的残局,好在还记得。”

    “可我看着黑子好像已经赢了?”莫非榆疑惑道。

    郁问樵眸光匿在羽睫的阴影中,笑容与刚才略有不同,他说:“白子还有机会,只是时机未到。”

    莫非榆恍惚觉着自己有一瞬间看到了郁褚师深藏温柔之下暗潮,虽是错觉,但她一时不适应,心里打了个颤。

    隔壁四人已离开棋桌,聚在一起不知说了些什么,在棋室门口各自散去了。

    如今便是等簪花会的邀请函,闲着也是闲着,莫非榆和郁问樵当即决定继续跟着那个二星教者。

    这人一路上看花也逛店,明显是在故意绕路,约莫半个时辰后脱离了视野,消失在繁华大路的街角上。

    郁问樵找了个高楼上去一看,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便指出了两处可共藏身之处。

    “闹市人多声杂,适合作掩护。此处四方通达,且有数条小路可通外围,未雨绸缪,是为其一。桥北大院看似明目张胆,却有暗渡陈仓之嫌。”郁问樵讲得很慢,时不时还会观察一下听讲人的反应。

    “桥北地势高,早年修桥前需要下台阶才能到岸边乘船渡水,而后台阶拆了,新修了边坊,高矮参差不齐,唯独那间大院下空无新楼,许是从内修了什么。”

    莫非榆指节抵着下巴,望着岸边爬着青苔的青石河堤和石板桥,心生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感觉会用到,便提前找童惜冉要了忘城城建修葺的卷宗。”

    莫非榆微微点头,顺着郁问樵的分析,思忖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大院,位置大,好藏人。”她眼中闪烁着兴奋,似乎下一秒就想冲上去。

    小河中的船夫哼着小调,木舟泛起波纹,明灭相映。

    “剩下的就交给童惜冉吧。”郁问樵拉回莫非榆的冲动,她知道现在上去是不自量力,大抵是侦探瘾上头了,才异常兴奋。

    马车停在了高楼的偏门,两个穿着一红一青的人从上面下来,上了楼,进了房间换回仆人衣裳,与郁问樵和莫非榆辞礼后混在往来的人群中离开了。

    莫非榆坐在马车上,想着官府悬赏和他们今天绕路的事,思量许久也不得解,便问道:“我们顺着这些线索不出一日就能找到,为什么官府这么久都抓不到人?”

    “能找到却不去找,只能说明......”郁问樵把话递给莫非榆。

    莫非榆将事情串联起来,“他们不想找,不能找?”她自问自答地继续说:“自在堂里有不少当官的大人物,如果巴结上了,自然有人替他们掩盖这些事,但这些人身而为官,有百姓报案,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所以只能装装样子,所以才大张旗鼓的发布悬赏。倘若真有人找到了邪教的线索去官府换钱,会怎么样?”

    “三个小世界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忘城身在其中,自然也不例外。”

    莫非榆通过车窗看着外面喧闹繁华的城池,心中感到无力凄凉,她看着楼楼皆挂的深色彩旗,印着橙色忘忧花,仿佛一个深入骨髓的烙印,有形也无形地束缚着灵魂。

    八鬼楼之中,除去有苍门和奉天司的琼楼、七里堰和藏魂地,其余五地皆是以鬼物之力为尊,长久循环,无论表面如何,内里怕是早已腐烂。

    如此想来,莫非榆刚才未想通的第二个问题也有了答案。

    能在这里当官的自然不是白头白脑之人,一个外乡来的几人就拿到确切线索摆到他们面前,不就是当众打他们的脸,说他们无能吗?若是与其迂回,最终无功而返,即便被人识破了,也能留有余地。想必这也是郁问樵为什么说把收尾的事交给童惜冉的原因之一。

    莫非榆愈发佩服身边这位空相褚师,即便在一个陌生的世界也能游刃有余,应对自如。

    来到忘城的第八日清晨,太阳刚升起,晨露挂在草尖,夜里的凉还未褪去,莫非榆便被敲门声叫醒了。

    一开门,小李盯着你一张欣喜的脸,瞪着圆眼将一封印着干花的信递给了莫姑娘。

    “姑娘,簪花会的邀请函!”小李眼神跳跃,好似比自己收到邀请更兴奋。

    莫非榆打了个哈欠,拆开一边看一边笑着问:“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小李挠挠头,“替姑娘高兴啊!”

    “仅此而已?”

    小李嘿嘿笑道:“每逢簪花会,忘城中最大赌坊金源金阁便会开庄。今一早,簪花会的所有邀请函都发了出去,现在大家都在猜谁会是今年的头筹。我嘛,就压了您和那位公子。”

    小李前脚刚离开,后脚就被叫住,莫非榆把身上半数钱财都给了小李,让他帮忙也压自己和郁问樵。见正主这般信心满满,小李笑得越发高兴,连跑带跳的跟掌柜请了一会儿假,压钱去了。

    莫非榆这两日没打算出门,找来一堆话本和书册,准备恶补一下忘城的地方习俗和历史知识。她吃了饭便端坐在桌前看书,正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这期间还有三个人看到外面的大字报找进来,都是些寻常的烦心事,总共不到半个时辰,便收获了五两银子,也能算得上暴利了。

    郁问樵每天中午都会来找她吃饭,也会陪着她一起看书,中间童惜冉派人来请过一回,忙完便回来找她吃晚饭。总之,去哪干了什么都会说一声再走。莫非榆摸着腰间那颗千年至岁的树眼,恍惚觉得里头的青红两色融得更紧密了。

    天色渐晚,油灯照着两摞被翻看过的籍册,地上的影子再次拉长。

    寻来的话本故事中很少有合家欢结局,要么是一生一死,要么是殉情,要么老死不相往来,无论前面再好,结局总叫人揪心悲伤。

    可自打进城以来,处处都表明忘城百姓喜欢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佳话,因此会有簪花会这般民间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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