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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栖别鸳鸯(三)

    炊烟升起,田里忙活的人扛着锄头、背着背篓回了家。待人都走得差不多,莫非榆上前叫住王叔,言辞诚恳地说道:“王叔,能让我看看香儿吗?我或许能帮上忙。”

    王叔正难过着,听到这话情绪复杂,怀疑不由得挤上眉头,让原本就明显的皱纹更深了。他就这么盯着眼前的年轻姑娘看了一会儿,心中纠结不已。

    莫非榆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她在讲大话,大夫都看不好的病一个小姑娘懂什么?但还是会抱有期待,万一的万一,她真的有办法呢?

    她又说道:“我们曾经去过一个村子发生过类似的情况,虽然不一定一样,但是哪怕千分之一的机会,您不想试试吗?”

    王叔眼珠一颤,明显被说动了,“你们随我来吧。”他自然也没全信,单纯抱着好心人前来探望的心情将人带进了屋。

    屋内飘着野花的芳香,黄色紫色的花瓣饱满新鲜,一闻就知道是今早刚摘来的。那个叫香儿的姑娘就躺在床上,看样子算是平稳睡着了,但她眉间嘴角都在发力,手指也死死扣进被子里。明明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是陷入另一个恐怖的梦境中。

    “她这样多久了?”

    “有好些天了,细算的话是......上个月月末,到今天有二十几日了......”王叔眼中泛起泪花,用粗糙的手掌揉去后在衣角蹭了蹭,发红的眼皮松松搭在一双棕黑的眸子上,他拿起搭在水盆边缘的帕子给香儿擦了擦汗。

    “你有什么法子?真能让香儿好起来吗?”王叔满脸期待,手中的帕子颤抖着。

    说话间,王叔看着这位姑娘取下头上唯一的发饰,把那把雕刻喜鹊的红色梳蓖拿在手中,发了会儿愣。他正想问,姑娘先开口问了他:“王叔,我这法子可能会有点后遗症,比如以前害怕的东西和事不害怕了,以前让她伤心的事都不会伤心了,诸如此类的,你看……还继续吗?”

    王叔睁着一双上了年纪的眼睛不明不白地眨了眨,“那不就是胆子大了,心情更好了吗?”他不解地看着两人,不知道自己理解得对不对,这两种事在他眼里可算不上后遗症,反而更接近神赐的天赋或者庇佑。“这不是好事儿吗?怎么能叫后遗症呢?”

    ……

    “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好事。”

    “害,那还担心它干啥。”

    解决了最后一个问题,莫非榆手上的动作就快了。她从香儿枕边轻轻挑出一搓头发放在掌心,低声跟无忧说了句:“无忧啊,吃掉一部分忧悲恐惊就行,麻烦你了。”

    她不知道无忧会不会按她说的来,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担忧。不过依照她的了解,无忧是个通情达理的小女孩,若想反抗,这一路上太多机会根本不用等到现在。如今她还老老实实呆在自己头上,就说明无忧还记着她们的约法三章;再者说,无忧顺梳是无忧,此时她手里拿着的应当是灵器无忧蓖。

    所以,这一句话属实是有点多余了。

    她又在心里顺了连边道理,告诉自己没问题,要相信无忧,嘴上喃喃念道:“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这是郁问樵告诉他的,关于无忧蓖的俗语,有无实用暂且不论,眼下权当是一种美好的祝福。

    清风吹进松动的木窗,吱呀晃动的声音寄托了围床三人殷切的期盼。

    眼见沉入睡梦的人额前山川舒缓,莫非榆暗舒一口气,看向郁问樵轻松一笑。

    王叔许久没有看见孙女睡得如此踏实,哪怕就这一次。他喜极而泣,激动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二话不说就像拜菩萨一样要给恩人磕头。

    恩人没来及反应,突然地接受了第一拜,然后立马端住了王叔的胳膊,“举手之劳而已,您快起来。”

    王叔两行泪花直直流了下来,“姑娘,您是我和香儿的恩人啊!”

    莫非榆尴尬一笑,“其实您二位的恩人不是我这位姑娘,而是这位姑娘。”她用手指了指头上的无忧蓖。

    “啊?”

    看着王叔两眼一抹黑的表情,莫非榆快速将人拉了起来。她轻笑两声,说道:“村中是不是还有与香儿同样症状的人?如果他们的家人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帮忙。”

    “愿意愿意!哪能不愿意!我这就带你去!”王叔说着将香儿被子盖好,点头哈腰地走在二人前面领路。

    另外两家中属刘家离得最近,同在一条路上,中间隔了四户。刘家女娃也跟香儿一样被梦魇缠身,不过这会儿刘姑娘正在屋子里帮忙搬谷子,面上看着还算正常。

    王叔还没走到正门就伸着脖子朝屋里吆喝了一声,紧着步子进了院子跟刘家女娃打了声招呼,就去屋里喊人。莫非榆和郁问樵站在院中,看清刘姑娘在做什么的时候,心底不由得紧了一下。刘姑娘的状况似乎比香儿还要严重。

    莫非榆走上前,蹲在刘姑娘板凳边。她没有说话,就像是姑娘旁边放着的布娃娃一样,只是静静的陪着她。

    刘姑娘脚边有一大一小两个竹编簸箕,大的那个装了一堆红豆和大豆,小的那个也是。刘姑娘正在一颗一颗仔细挑选,每一颗都要拿到眼前将其看穿了才从大簸箕放到小的里面去;看起来像是在挑豆子,但红的往里放,黄的也往里放,一段时间下来,两个簸箕中的豆子只有总体数量的差别。

    这时,王叔叫着刘家夫妇出来了。夫妻俩皆是一脸怀疑,刚听说的时候,便觉得王叔是被人骗了,这下瞧见传说中恩人的样子,更坚定了他们的想法。

    “就是这位姑娘。这就是刘丫头的爹娘,”王叔两头介绍道。

    想来王叔也已经和这二位说了,她便不再赘述,可刚等她拿着无忧蓖准备给刘姑娘梳头时,被一个精明干练的女声打断了。

    “等等,”刘大娘极深的唇色一撇,趾高气昂道:“你就是拿这东西救的人?怕不是讹人的吧。”

    王叔脚一蹬,“都跟你说了,人没要钱,咋就不信呢?”

    一旁观望的刘大叔也发话了:“不谋财,难不成是害命?否则平白无故的她为什么帮我们。”

    夫妻俩沆瀣一气,站成一排。

    “你们!唉!”王叔指着鼻子骂他们愚蠢。

    以前遇上这种情况,莫非榆大概率会告辞离开,拒绝推拉扯皮,此刻她依旧这么想,只是在走之前她还想把王叔没骂出来的“愚蠢”骂出来,然后再告辞离开。她愈发觉得,小莫的记忆对她的影响比想象中还要大。

    王叔跨大步子跑过来,生怕人一个不乐意就走了,他连忙解释:“姑娘你别跟他俩一般见识,只是此前我们病急乱投医,上了不少当,他们才这样说话,你别放在心上。”

    “那这头,我是梳是不梳?”莫非榆直接问王叔。

    王叔也不好擅自作主,回头没好气地赶着问:“刘丫头还救不救了?”

    “救是自然要救的……”刘大娘后半句还未出口,人已经在自家丫头头发上梳了一下两下三下。她赶忙扭着屁股走过来,上下检查,“丫头!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刘姑娘手停在半空,走神的眼睛盯着手中一颗饱满的红豆渐渐恢复了一点光亮。“是……红,色,的……小的,这是红,豆。”她说话一顿一顿的,像是许久未说生疏了。

    刘大娘粗厚的手掌搂着孩子,神情激动溢于言表,“对对对!是红豆,红豆……丫头啊……”刘大娘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一只手温柔地安抚着女儿的头,眼泪都流到了下巴下丫头的发缝里。

    “真,真好了?”刘大叔不知是反应慢半拍还是不敢相信,在旁边愣了两三秒才加入这场“久别重逢”的欢喜。

    此情此景,当纵酒一壶。

    “这种感觉真不错。”莫非榆看着刘家三口说道。

    “的确。重逢之情,莫大之喜,值得庆祝。”

    “郁褚师与我,果然是心有灵犀呀。”莫非榆会心一笑,又对站在一旁的王叔说道:“走吧王叔,下一家。”

    王叔红红的颧骨高挂不下,眼眶中饱含泪水,“哎!好!”

    第三家在亭山村村头,是位严姓公子。严公子今年十五岁,是个读书人,本该参加今年秋天的乡试,奈何造化弄人,成了如今这般笔不能书,书不能读的废人模样。严公子可谓是三人之中情况最严重的了,刘姑娘尽管丧失了大部分认知,但尚且还能自理;而严公子看起来,似乎比植物人还要更让人难受。

    他们进来的时候,男子躺在漆黑无光的房中,双目直视天花板,两个眼珠子不停闪烁跳动,浑身肌肉间歇性抽搐,好似有意识,又好似没意识,神情复杂无常,不知所意。

    苍老男人坐在门外,不忍往里看,他心灰意冷地叹着气,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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