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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主回拟台(七)

    小莫轻踢了一脚司蛮,然后笑着脸道:“胡镇长回来啦。”

    镇长看两人站在柏树下,干咽一口,“......嗯,这个天气,多动两下就热,两位还是在屋里歇着吧。”

    “不用,我们还有公事在身,就等镇长回来跟您说一声就要走了。”司蛮赶在镇长走近之前埋好土,负手优雅站立。

    “这样啊......这么急,可是事情不顺利?”镇长问。

    小莫:“也没有,就是吧,那人不配合。我和司巡使已经查清了事情,念及当时人多,给他面子,我二人便没说出来,可谁知这人不领情。”

    司蛮:“镇长你说我俩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还不老实交代是不是很过分?”

    镇长愣愣点头,手心手背全是冷汗。

    “总有人自作聪明,以为暗地里做的事就不会被人知道,给脸不要脸,白白浪费大家时间。”小莫再加一把火。她瞥了一眼胡镇长,人已经吓得没魂儿了,嘴巴直哆嗦,但顿了好久都不见他开口说话,转头对司蛮道:“走吧。”

    “那我们就先行告辞,多谢胡镇长款待。”

    夕阳黄昏,灰蓝的云朵勾勒出橙光层次,人声渐消,风沙短暂地掌控的大街不时又被人夺了回去。

    小莫躺在树枝上,抬头仰望升起的月轮,清白色的光圆满地印入水亮的黑眸中,细长的睫毛幻作枝桠影影绰绰。

    锦荣镇上梦游的镇民中混入一个半昏半醒的人,拖踩着细碎的声响,再次朝西边镇长府聚集。

    宽阔幽院的柏树下,胡镇长日复一日做着同一件事,他的背影看起来毫无感情,像是被操控的提线木偶,平静规律地执行动作。

    明月摆脱云的追捕升到高处,冷淡的光为无名的仪式披上诡异的纱。

    熟悉的身影进入视线,小莫提前轻跳到胡府内院屋顶上,看着司蛮闭眼垂头跟在梦游镇民后面,内心评价一句:扮相尚可。

    胡镇长念完一段不知所谓的咒语,睁眼准备继续为土壤献血......

    深夜的院子里,四目相对,一双眼笑容灿烂,一双眼惊慌失色。胡镇长放下拿着丝线的手,背到身后,一时语塞,冻如冰雕的脸上只有一对瞳孔乱震。

    见司蛮不说话,他更着急了。

    “司,司巡使......事情,办,办完了?”已知答案的问题毫无逻辑地从胡镇长嘴里说了出来。

    “正办着呢。”

    小莫跃身跳下,声音在胡镇长背后响起,“收手吧,胡镇长。”

    胡镇长低头沉默,手里紧紧攥着丝线,半晌才吞吞吐吐说:“这......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我们知道你并非出于不轨之心,现下还未对锦荣镇镇民造成明显伤害,尚且能弥补,若是你有什么难处,不妨同我们说说?”司蛮好言相劝道。

    进来的镇民越来越多,堵在司蛮后面一左一右摇晃。胡镇长皱眉,眼角皱纹淌下两行浊泪,“我无法中断仪式,两位大人可否允我进行完再做解释?”

    司蛮侧脸往后扫了一眼,退到后面与小莫并排而站,静静注视着这个漫长又无聊的仪式。

    月斜西倾,夜色已深,小莫搓了搓手,环臂将手夹在胳膊下取暖。

    终于最后一个镇民回去了,仪式结束,镇长恭敬地邀请两位巡使大人进屋,并泡上了一壶热茶暖身。

    “感谢大人理解,两位想知道什么,我全都说。”

    小莫余光晃见胡镇长下意识把手中丝线往袖里藏了藏,猜想他还在垂死挣扎,便直言道:“柏树下的土,你手里的丝线,还有用人血做什么,全部起因经过,一一细细讲来吧。”

    胡镇长收紧丝线的手一顿,眼神黯然,视线跟着丝线缓缓放到桌上。

    “司巡使说我无不轨之心,其实不然,说到底我仍是为了一己私欲才造成今日这般结局......”

    四个月前,胡镇长的儿子胡铭突发恶疾,双目翻白,身体整日整夜疼得睡不着觉,伴随着无规律的抽搐,小孩子天天哭得撕心裂肺,喊爹爹又喊娘亲,喊他好疼好疼。

    镇长夫妇寻遍各大医馆都无法究其原因,看过的大夫无一不说胡铭时日无几,只能开些调理补气血的药膳缓解痛苦。这对疼爱孩子的镇长夫妇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打击,若是可以,夫妻二人愿意用他们的一切来换取儿子的健康。

    有时候,求天天会应。一月前府中忽然来了一位身着灰衣的蒙面女子,说她有办法治好胡铭的病,条件是要连续九十九日不间断的给她提供新鲜血液。胡镇长救子心切,又听那女人说此事不会伤害供血者,思考再三后应了下来。

    那晚子时,蒙面女人站在柏树下往土壤里洒了一圈白色粉末,用树叶吹了一个从未听过的曲子,让镇长每夜月亮升起时将血滴入土壤中。而这根锦蚕丝明显也被做过手脚,用它划开的伤口不但没有痛感,而且还会愈合。

    “如二位巡使所见,我每晚照做,不敢耽搁一日,小儿也的的确确是摆脱了恶疾啊!”

    小莫不敢苟同,质疑道:“她从头到尾只用了一片树叶和白色粉末?”

    胡镇长思索后摇头,“不,她救铭儿时好像用的是一个红色的线团一样的东西,当时隔着帷帐,我没看仔细。”

    “关于那位蒙面女子,你还知道什么?”司蛮问。

    “没有了,她捂得严实,看衣服似是异域来的,除了告诉我要做什么以外,什么都没说。”

    小莫端起茶杯送到鼻前停了一息,然后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杯壁滑进殷红的唇瓣,留下一层透亮的水膜。透过缕缕升起的热气,她的眼神落到胡镇长的衣裳上。

    “胡镇长,你白天那身衣裳是用什么料子做的?”

    “哦,那是我前阵子买的蚕,用它们吐的丝做的。”胡镇长低头惭愧道:“本想着用养锦蚕的方式养它们,试试能不能成,结果还是差强人意啊......”

    不知不觉月亮已经跑到西边去了,倾斜的角度让人担心它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来。胡镇长亲自收拾了两间客房,随后在巡使们的许可下退回了自己房间。

    小莫想回屋睡觉,见司蛮一脸憋事儿期待有人问的样子,打着哈欠配合道:“司大公子,又知道什么了?”

    “胡镇长说的红色线团,是陨桑花!”司蛮兴奋道:“陨桑花生在藏魂地,其色似火,花瓣如线。据记载,陨桑花可以移灵接魂,通俗来讲的话就是续命,不过它续的是阴命。活人续阴命,是不能寿终正寝的,甚至会导致此人多年后还是现在的模样。”

    “无解?”

    “解是能解,但这样以来......胡铭就活不了了。”

    窗外月亮当值的时间所剩无几,不过不到最后一刻它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褪去面上朦胧的薄纱,更加明丽的光从遥远的天边降临,不消明度,不消寒气。

    实木床上,棉丝被里,胡镇长习惯皱起的眉头逐渐舒展,紧张的嘴角慢慢放松,一口长气搬走了压在心上的石头,他许久没有一个无梦完整的夜晚了。

    胡镇长起得比平时早许多,赶着早上最新鲜的菜被摆出来时好好逛了一整圈,左手右手拎了不少东西,一进家门就轻手轻脚地上厨房忙活起来。

    “老爷?您怎么在这?”伙夫系着围裙一推开门便看胡镇长在灶火前撸起袖子准备生火。

    “老吴啊,你来得正好,我买了些苹果,本来想给铭儿做苹果糖吃,一想大家这么多年在胡府都挺辛苦的,就多买了些。但我一个人做还是慢了,你快来帮帮我。”

    老吴看到石板上整整齐齐摆着洗净切好的苹果,红白相间,色泽饱满,二话不说走到灶火前把火生好,和胡镇长一起准备烧制糖浆,做苹果糖。

    空气中飘来甜蜜的气味引来里刚起床的小莫和司蛮。

    “闻起来真不错。”司蛮往窗户里探头,鼻尖嗅着厨房里源源不断溢出的蜜糖香气。

    石板上的竹篮中插着做好的苹果糖,诱人的红色外包裹着一层晶莹蜜糖,红彤彤又金灿灿,光是看着就讨人喜欢。

    小莫咽了馋瘾,“走吧,我们也该入席了。”

    饭桌上已摆好碗筷,胡夫人在门外跟仆从叮嘱安排,不一会儿,丰盛的饭菜就端了上来,茄汁土豆、蒸南瓜、双椒鸡丁......看两个小朋友一脸馋样地眼不能离,就知道这一桌子菜都是他俩喜欢吃的。

    胡夫人见自家老爷进来,起身迎接,“老爷,这一大早就如此丰盛,可是有什么好事?”

    胡镇长喜笑颜开,表情没露一丝异样,“这不是有巡使大人做客府上,昨日仓促未能吃好,今日补上。这鸡和鱼我都炖得烂乎,很好入口,早上吃也无碍,大家赶紧动筷吧。”

    一桌菜口味皆是以酸甜为主,双椒鸡丁也是,看似很辣实则不然。鸡肉入口时舌尖的微辣转瞬即逝,外皮一层焦脆带点甜,一口咬下去能蹦出鸡汁来,鲜美的味道立即充满口舌。能明显感受到做这几道菜的人用心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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