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长假

    “会得不多,但应该够用,实在不够的话我去找程虎兄请教一二。”

    “请教这个作甚?再说骂人当然要本人骂回去才爽,”莫非榆长舒一口气,“我不在意的,就是站在风口浪尖的感觉挺......奇妙的。让他们说去吧,说得再多,珠子也还在我身上,别人抢不走。”

    “我们去那边转转吧,还没见过驿站外围是什么样呢。”

    驿站之中日月不升落,星星一样亮,地势平坦分不清东南西北,以驿站入口为南是误入者们约定俗成的。百业街为东西走向,出了街再往西走便是农田果园,在这一片做工的人大多都是踏实肯干的,这会儿都在地里忙活,不像商业街上到处都飞有闲言碎语。

    有时候地方诡异还是有好处的,比如驿站的农田里什么都能种,不分季节,南瓜茄子土豆、苹果桑葚枇杷,种子往里一撒,你就只管施肥浇水。

    那这些种子是哪里来的呢?

    莫非榆也好奇,她在田坎上找了个老伯问,老伯说是百业庄的三位庄家带来的。

    百业庄原先有三位庄家,且都是女子,她们三个是一同进的驿站。三人第一次从鬼楼出来后,发现鬼楼世界里的东西能带回驿站,于是之后每次都一车一车往回拉东西,让驿站里的生活好过些。渐渐的加入的人多了,有的人干起老本行,有的人为了生存一点点打拼,大家都多少受恩于三位女子,于是应邀组建起百业庄。

    三位庄家各司其职,虽是女子,但她们比驿站中的男人们承担得做得更多,对百业庄的诋毁不屑很快就被拍死在沙滩上。

    驿站逐渐建立起秩序,冰冷的房屋之间有了温度,放佛他们只是短暂地作客他乡,等雨停天晴就能看清回家的方向。

    人们过上了安逸的生活。

    只是这种日子极其的短暂。

    误入驿站的人越来越多,在大部分人偷闲的时候,庙会悄然而至。当时驿站中最有本事的人都进去了,当然也包括百业庄的三位庄家。两百多号人被卷入庙会的瞬间就折了四分之一,接着便是无休止的逃命逃命逃命,还是逃命,但凡停歇一息时间,死亡的镰刀便会光顾你的脖颈。

    那场庙会是驿站人记忆中庙会鬼楼的第一次开启,仅仅三个时辰,死亡人数便已过半,其中不乏金虎帮中彪悍能打的恶霸、棋楼中拿回过鬼页的精英,以及百业庄的两位庄家。

    28个时辰后,庙会关闭。

    29个时辰后,驿站沉沦。

    31个时辰后,有人自杀。

    在这个失望、怨恨、恐惧、悲伤充斥的节点,百业庄上下所有事务全落在素北乐一人肩上。她是最早振作起来的一个,该干什么干什么,别人没心情做的事她都接来做,不抱怨不劝解,但正是这样的素北乐,让驿站再度活了过来。

    正因如此,驿站内的事由素北乐来说,没有人会怨怼。

    ……

    老伯从树上摘了两个脆桃送给莫非榆和郁问樵,临走前还对他们说了句:“年轻人要加油哇。”

    农田灌溉用的是外圈的溪水,两三米宽两三米深,清澈见底,终年不断。溪底的彩石便是水里的鱼,只是这鱼懒得很,要溪水推它十年,它才肯游一点。

    两人沿着溪水边走,顺溪而下,顺溪而下......同样的一段路走了三回,仿佛中间有道传送门,走到临界点就又把人传送回来,要是不及时停止,这条顺溪而下的路便可永无止境。

    逆水而上也是一样。

    樱栀桂梅,粉白金红铺成千变的画,洋洋洒洒随波而流,不知去往何方。

    一路刚好走到门口,莫非榆顺便瞧了一眼,问了守卫,今天没有新来的,也没有回来的。

    回去途中他们遇到了两个从衣庄回来焕然一新的人。

    付又期一身玄棕色,绣纹非黑即金,腰间蹀躞,黑皮靴,活像个铁面武官。

    梁亭然这一身莫非榆在衣庄瞧见了,当时一眼便觉得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制的。内里雌黄杏红两件,外穿赤金琥珀色锦霞祥云圆领长衫,腰间暖玉带钩,黑皮金云纹护腕,配上衣架子般的开朗笑容,傲然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一枚。

    四人坐下寒暄一番,武官和富公子没有休息的计划,打算过几天再进鬼楼。

    “非榆姐都80分了,我才24,太给又逢丢脸了。”梁亭然看莫非榆腰间坠的黑红珠子,羡慕得不得了。

    劝是劝不住的,莫非榆将就道:“准备进哪个?”

    “还没想好,随便哪个都行,”梁亭然倾身说:“我们回来的时候,棋门又进鬼楼了,除了柳棋生、广蛮、时雀,还有上次跟你们一起的,化了妆的那个叫什么......”

    “兰归。”

    “对,除了他们四个,其余人全去了。”

    棋门那些人,要不是得等棋主回来,估计早就进鬼楼了吧。

    “棋门那么多人,我要是不行动,两天后就要被挤出榜单喽。”梁亭然摊手道。

    说罢,小厮上完菜,转身搓着三颗白色珠子,甩头狠叹一口气。

    饭后,天白暗淡,四人各回各家。莫非榆推开门,迎接她的只有扑面的安静,她回头看井棠他们的屋子也安安静静没有人。

    魏可没进鬼楼的时候都在金虎帮混分,作息不明。罗侨在医馆上班自然也没回来,梁亭然那句“两天后就要被挤出榜单”的话说的就是这位医务工作者。罗侨在医馆已经赚了22分,只要他在医馆本本分分待着,两天后就能和梁亭然并列第十。

    一天一分,这工作一般人真是羡慕不来。

    莫非榆忽然有了危机感。

    要不......等予桔井棠他们回来,就进鬼楼吧。

    两天后,付又期和梁亭然进了琼楼鬼楼。送行时,庙会鬼楼上显示的驿站人数又多了几个,但跟莫非榆看到新进驿站的人数还是对不上。柳溪儿说,前些天有人嫌驿站里的积分太少赚得太慢,组队进了鬼楼,然后死在里面了,人数上自然就抵消了一些。

    这样看来,庙会的人数计数牌倒是挺智能的,而且是那种监控般的智能。

    又两天后,予桔和井棠浑浑噩噩地带回了绛琥页,身上多是擦伤,不严重,但两人都在医馆躺了半天。

    鬼楼贪欢词八个鬼器集齐,积分榜变化;予桔上升至第三,井棠上升至第四,罗侨第九,柳棋生第十,梁亭然以第十一名的成绩落榜。

    这回算是休了一个小长假,把予桔和井棠扶回房间后,莫非榆和郁问樵当晚进了鬼楼拟台。

    ……

    纯洁晶莹的水滴在镜面激起涟漪,一圈圈荡在沉睡的耳边,梦中人睡眼惺忪地醒来,衣摆滑过波纹,疑惑的双眸审视着无边无际的白。

    头顶飘渺云烟,脚下一层平静的膜,如镜分隔两个相同的空间。不远处几朵悬在半空的雾团被红光托起,镜面之下,一株绚烂的火色珊瑚缓缓浮出。

    屏息凝神,一位手脚剔透如锆石,火发蓝眸的少女玉立湖上。

    少女颔首倾身,恭敬作礼,柔音喃语道:“灵离大人。”

    莫非榆转身向后探望。没别人啊,她是在叫我?

    “你是?”

    “我是鬼灵火瑚,您习惯唤我小瑚。”

    谁?鬼灵?!!!

    莫非榆顿感口干舌燥,她思绪飞转,脚掌用力踩了踩,心想:这湖能跳吗?

    “大人不必紧张,我是来帮您的。”火瑚说着,步踏水纹走近。

    “帮我?难道你要主动进曹谱?”

    “现在还不行......您还是先随我去找东西吧。”火瑚牵着莫非榆,慢慢沉入镜湖水。莫非榆挣脱未果,下意识屏气捏鼻闭眼。一息之后,悠悠鸟鸣水流声悠然入耳。

    荇菜水草参差流之,如水中仙子婀娜多姿,小石上停着轻盈蝴蝶,花瓣透着鲜活丝脉,芬芳自然的调子款款入心。

    此处才应为镜湖之上。

    “鬼——”

    莫非榆一个字刚出口,便得到火瑚冷若冰霜的注视,她背冒冷汗地改口道:“小......瑚?”

    火瑚弯眼扬唇,“什么事?灵离大人。”

    “我们去哪?”她们走了好一段路,再走下去莫非榆怕自己要记不住逃跑返回的路线了。

    “快到了,就在前面。”

    说完,向前走了十步,左转三十步,穿过石拱门五十步,上左边楼梯后在第二个路口右拐......莫非榆深吸一口。

    随缘吧。

    不久......很久很久后,他们又走上一个湖面,跟刚才的一模一样。火瑚展臂一挥,湖面飘来三团雾,“找到了,这是大人临走前交我保管的。”

    “这是什么?”

    “是您的记忆。大人说等我再见到您时,可能会记不得我,但是只要把这些给您看了,您就会想起小瑚啦。”火瑚一双蓝眸极为漂亮,似星辰大海闪耀,又似摄人心魄的宝石,让人忍不住想占为己有。

    莫非榆将信将疑,视线触及之时,那雾团忽然颤抖着直径朝面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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