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恍然间,你眼前似乎闪过一个个画面。

    白发少年和友人戴着斗笠穿梭于烟雨间,天守阁前紫发女人冷漠地看着臣民、挥出“无想的一刀”;

    海岸边,一身黑衣的少年拿起长刀,却在看清刀下人面目的时候变得有些扭曲的神色——

    “你和'丹羽',有何瓜葛!?”

    “……”

    “告知她,吾名'国崩'。”

    ……

    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你捂着嗡嗡作响的脑袋,从记忆的回廊脱身。很明显,那不是你的记忆。更准确来讲,那是万叶的回忆……那么第二幕的散兵又是怎么回事?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吗?

    你不断思考着,同时坐起身,发现自己正处在陌生的卧室中。卧室整体干净整洁、窗明几净,窗台上还放着几本夹着书签的书籍。

    正当你观察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万叶略显急促的声音在门外传来:“郁夏,有紧急情况!”

    你鲜少感到万叶有慌张的时候,连忙下床打开了门。

    白发少年低着头迅速进了卧室,反手把门关上,压低声音迅速说着:“昨天晚上你突然晕倒了,我就自作主张把你带回了我赞助的房屋。”

    你摇摇头表示不介意。万叶顿了顿,继续说道:“今天一早的'请仙典仪'上……你知道请仙典仪吧?那便好,璃月的岩王帝君在像往常一样降下神谕时突然陨落,璃月七星封锁全场,同时排查在场的所有人。”

    “同时凝光下令调查来璃月港不超过一周的所有外来人士,尤其是特意点名了来自至冬国的人。”万叶说道,“我拜托北斗大姐头帮忙疏通关系,可事态太过严峻无法奏效……刚才我赶来的时候看到了千岩军,他们在往这边排查。”

    ……你飞快地分析着这巨大的信息量。

    不知为何,在听到帝君遇害时,你莫名产生了一种荒谬感和悲伤感。还有旅行者她们今早也去了请仙典仪,包括达达利亚的提醒,这昭示着目前旅行者面临的局势恐怕跟你一样不妙……!

    但目前最要紧的还是面对千岩军的排查。你来的时候的确是用至冬国人郁夏这个身份,既然七星点明了至冬国,那么很可能是她察觉到了愚人众在其中作祟。

    你相信依璃月七星的手段,查出你先前的身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要想避免这些麻烦,最快的手段是——

    “万叶,你有多余的振袖和服么?”你快速问道。

    万叶微微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

    他的耳尖攀上一抹红,“……在下明白。失礼了,郁夏小姐。”

    你们配合得很快,万叶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套带着枫叶印染的白色和服,你眼尖地掏出挂在一旁的斗笠。

    “风里有不速之客的信息。”万叶微微皱起眉头,“他们往这边来了。”

    来得这么快?这次你运气还真是不太好啊……!

    你抿紧嘴唇,“我知道了。万叶你先出去拖一下,我马上就好!”

    敲门声不断响起,白发少年深吸一口气,却是闲庭信步般打开门。

    两个千岩军开门见山地出示了证件,“我们是璃月的千岩军。这里是枫原万叶先生的住处是吗?”

    万叶摇摇头,“严格来说,我的住处在海浪之上。”

    两人均是一愣。

    看起来年长一些的士兵皱起眉头,刚想说什么,旁边的士兵却接上了话,“您的意思是船上?”

    少年露出一抹微笑:“正是。我是自稻妻而来的浪人武士,目前在赫赫有名的南十字号工作,从属于北斗女士。”

    千岩军听到这个响彻璃月的名字,戒心放下了一些。年轻的士兵有些犹豫地看着同僚,“既然是北斗女士的同伴,应该不会是凶手……”

    “等等。”另一个士兵打断了他的话,注视着万叶的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你的屋子里还有别人吗?”

    “……”

    万叶的沉默让两人逐渐皱起眉。正当他想说什么的时候,一个懒懒散散的声音自屋子里响起——

    “哟,万叶君…哎呀,来客人了么?”

    这道声音很轻快,却一听便知道是少年的声色。要是常年与稻妻打交道的璃月人听了,甚至还能听出不甚明显的稻妻口音。

    万叶一怔。木屐拖拖拉拉的声音由远及近,三人同时向屋里看去,只见一个戴着斗笠的高挑少年走了过来,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少年的大部分容貌,只留下两边垂下的几绿红发和漫不经心勾起的唇。

    “千岩军搜查。这位…先生,我们在近一周没有见过您,按照七星的命令,我们要搜查外来旅客。”

    “哈?还真是麻烦啊。”少年略显不满地嘟囔着。

    万叶很好地掩饰住了眼里的诧异——这回少年话音带着的稻妻语调更明显了,乍一听和稻妻本地人没什么区别。

    “请抬起头。”

    闻言,少年低低地笑了一声。他微微抬眸,碧绿色的双眼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可整张脸依旧看不清楚。

    “我的名字是六阶堂七叶,此番来到璃月是为了找我的好兄弟万叶玩。”

    “七叶”一脸随意地搂过身旁的万叶,“要是不信你大可以向七星索要身份证明。在几年前,作为六阶堂的贵族长子,我曾和弟弟穗玉一起来过璃月旅游……这下满意了么?”

    这些话听起来有理有据,也充满了底气。他的语气玩世不恭,动作也很是随性,倒真是颇有几分贵族纨绔的样子。

    被搂住的万叶先是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心底暗暗发笑,可那两个千岩军却是相信了这说辞,简单告诫了一番就拿着千岩长枪离开了这里。

    万叶转头刚想说什么,你就一把揽住他,低声凑到他耳边说道:“先别说话,小心隔墙有耳。”

    白发少年的身形一僵。你听到他闷声应了,便迅速到旁边的窗户看了眼,目送着千岩军越走越远。

    你冲着万叶点点头,然后松了口气:“走远了。”

    “那就好,不过,郁夏小姐真是令人意外啊。”

    “啊,”你有点不好意思地别过头,“时间紧迫,我也顾不上那些了。”

    你对他坦白:“但是那个我扯出来的身份确有其事。几年前我跟着我的上司来璃月办公,使用的就是'六阶堂七叶'这个名字。而我本人也在稻妻生活过一段时间。”

    “是吗……”万叶思考片刻,“在我离开稻妻之前,确实听说过这家贵族。想不到愚人众的势力竟如此之大。”

    “其实我还蛮想听听万叶你在稻妻的故事的。”你微微一笑,想到了脑海里突然浮现的记忆,没说什么而是换了个话题,“不过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万叶,我的两个异乡的朋友计划在今早去参加请仙典仪,你可否捕捉到些风声?”

    万叶点点头,“听说千岩军主要抓的就是一名金发的旅行者少女,身旁还有一个银头发的飞行小精灵……不知是不是你的朋友?”

    这独特的描述也没有别人了,“就是她们。”

    不过、原来如此——

    你在脑海里分析着。这么说,荧和派蒙应该是有嫌疑但逃跑了。但很显然,她们绝非凶手,毕竟荧还要见岩之神一面。你也能大概猜到荧的想法,大概是不想被有可能是对立面的岩神抓到。

    那么……

    “我大概懂了。”你冲万叶感激道,“谢谢你。解决完这件事后,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的。”

    但万叶却有些担心的看着你:“你想去寻找朋友?身体可以吗?”

    “完全可以。”你笑了一下,“虽然激活神之眼的时候晕倒了,但那应该不是我身体的缘故,有时间再去调查吧。”

    “……”万叶沉默了一下,露出了一个苦笑,“也好。要是错过了某些事,可能会一辈子都追悔莫及。”

    他说这话的时候,你想到了记忆中雷之神落下的一刀。而刀下的那个人,似乎就是万叶的友人……

    万叶是因为没及时赶到,才始终对此悔恨么?

    想起那段记忆,你甚至也感同身受,可能这就是共情吧。这么想着你叹了口气,但头上本就摇摇欲坠的发辫随着皮筋的掉落的散开——那是你在伪装时顺便挽上的,毕竟披着一头长发也不像一个传统的浪人武士。

    你连忙蹲下捡起皮筋,“我随便挽的头发……抱歉,用了你的头绳。”

    “连这些小事都要道歉吗?”

    万叶的反问让你愣住了。他看着你显得茫然的样子,忍不住跟着你叹了口气,“稍等。”

    你看着少年快步走进屋内,随即是一阵翻动柜子的响声。

    片刻后,万叶拿着一支木质发簪走出了门,还有两个和他辫子上同款的头绳。

    “这是……”

    “我母亲留下的发簪。”万叶简短解释道,“我会一种特殊的簪法,而且速度很快,搭配着皮筋会更牢固,这样即使是发生了战斗也不会掉下来。”

    很明显,这木簪是相当珍贵的东西……拿来借你真的好吗?

    你微微怔住,但说话间你已经被万叶拉到椅子上坐好,并且摘下斗笠。正如他所说,他盘发的速度很快,一气呵成。

    发簪盘好,镜子里映出你的面容。即使看不清簪子的全貌,也能从做工考究的簪坠里窥得宝物的风采。

    “这很贵重吧?”你不安地皱起眉,“万一……”

    “所以郁夏小姐更应该好好地回来了。”万叶难得打断了你的话,把斗笠重新放回你的头上,然后认真地看着你。

    “交给你了。请完好无损地把自己连同簪子一起还回来。”

    ……

    万叶目送着戴着斗笠、身着和服的“少年”离去,轻轻松了口气,走回了卧室。接着他珍而又重地拿起床上刚被打开的精致木盒,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万叶没有告诉你的是,这不仅是他母亲留下来的簪子,更是枫原家族世代流传、交给当家主母的信物。

    或许是因为事态紧急,可扪心自问,即使到了这种情况下——对别的女孩,他会拿出这个,并且亲自为她盘好头发吗?

    少年把木盒轻轻关上,拉开了最下方的抽屉。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木盒压在了一摞书信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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