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人

    白莅伸了个懒腰,让还处于战斗状态的紧绷四肢得到舒展。如今翼长空带走了罂芜,就等于带走了她一部分烦恼,她也不用整天提防她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那叫一个心情舒畅。

    她哼着蓝胖子主题曲,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竹棚后面。

    只见流沙搀扶着白素尧。

    “妈妈,你怎么了?”白莅心中一惊,赶紧上前一步扶住她的妈妈。

    白素尧撇过脸,一把抓开她的手,气呼呼:“你不要叫我妈妈,我没有你这么个残暴不仁的女儿。”

    残暴?对于不怀好意的人,她不能用点非常手段么?

    “妈妈,白子衿是妖,罂芜也是妖,你却宁愿相信一个刚认识几天的妖,也不愿意认同一个你女儿相处了近两年的妖,你这不是双标吗?”

    白莅看到白素尧嘴皮子动了动,似想说什么,但她没给她说话的机会:“那个罂芜说得好听是给我端了碗药,说得难听点就是想让我穿肠烂肚,死于非命,你不知道真相,却将矛头对准我,我以前的妈妈从来不会这样!”

    白莅心里发堵,后悔没有保留证据。更令她难过的是,她和妈妈是相依为命十几年的母女,竟然却要落到自证清白的地步……

    一番控诉后,白莅感觉心里舒坦了些。她看了流沙一眼,气冲冲跑进山洞,跑下楼梯。

    她脚下不停,脑子也没有停止运转。她觉得因为妈妈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她才会说出那番话,心里也就没有再责怪妈妈说她残暴的事。

    她明白,现在双方最需要的是冷静下来,而不是无休止地争吵。

    白莅想通了,脚步就此放缓。这是她从现代回来之后再一次走这个楼梯,□□如昔,壁画如旧。当日看这壁画只觉得里面的野兽面目狰狞,如今再看倒有种说不清的亲切感。

    锒锒锒——

    白莅听到细微的声音立马定在原地,屏住呼吸仔细听。

    叮铃铛锒锒锒锒——

    这声音与锁链碰撞拖动的声音相似。

    白莅顺着声音的方向,一路轻手轻脚下楼梯。

    她再往下走了三层,来到一扇门前面,她能确定那些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

    这门的后面会是什么?

    白莅在脑海中不断思考,里面被锁人的身份。

    她在脑中上演了一部悲情剧,最终她锁定了白青枝的脸。

    定是白青枝回来东玄山发现白银叶半死不活,一夜疯癫,到处搞破坏。白子衿为了不让他爹伤害别人,伤害自己,才把他锁在这里。

    怪不得她在这就没见过白青枝的身影,想到这些,她不由得同情白青枝悲惨的狐生,他这才刚从一个火炕出来,立马投进另一个火坑。

    白莅小心翼翼推开门,只见门的后面是个圆形铁笼子。铁笼子被很多条铁链锁住,挂在半空中,活像一只大海胆。

    借着微弱的蓝色烛光,她看到中笼子里的人动了动,像是转身看着她。

    “前辈,你怎么样了?”白莅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发现他情绪比较稳定,她尝试与他沟通。

    “你还来做什么?”

    这个冷冷的声音,并不像白青枝的,倒是像……

    “你是、你是勤绪?”

    白莅眯着眼睛,试图看清楚些笼子里的人。

    “明知故问,你不就想看到我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的样子么?你现在如愿了,可以滚了。”勤绪话说到一半,暴跳如雷,扯动边上的锁链哐当响。

    白莅靠墙,似笑非笑看着笼子里那块无能狂怒的黑影,安静等待四周声音消退。

    勤绪疯动一会儿,体力不支跌坐下来。

    “你怎么还不滚?”勤绪咬牙切齿,似要将她千刀万剐。

    “我这不等着你下一个表演么,快跳啊坐着干嘛?”白莅也不生气,慢条斯理从锦袋里拿出一张毛毯,将它叠成坐垫,舒服地坐在上面。

    “那只狐狸精呢,怎么不见他来折磨我?”勤绪双手抓住笼子,“还以为他不敢将我困在这的事说与你听呢。”

    “你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白莅再次拿出锦袋,抽出那把“斩断情丝”,用指腹轻轻扫过剑身。

    讨好别人,她不太行,论刺激别人,她白莅可在行了。

    这不,他看见散发琉璃光泽的“斩断情丝”,目光就没移开过。

    “你还认得它么?它的前身是你的日月神剑,也不知是不是融合了你仙骨的缘故,竟一下子变短了。”白莅捂着嘴,像受到了什么惊吓。

    “你!噗……”只见笼内黑影蜷缩成球,似乎很痛苦。

    滴答——

    声音频率不高,像有什么粘稠液体滴落冰冷的地面。

    白莅没有再说话刺激他,整个房间只有勤绪微弱的喘息声,在空气中飘荡。

    只是不知,白子衿把勤绪关在这里,是怎么折磨的?

    看这关押房的摆设,白子衿像是想报当年被人类抓起来鞭打的仇。

    事到如今,白莅也分不清到底谁对谁错了。对于前世的恩怨,她觉得夺取勤绪的天庭和仙骨,已经对他作出惩罚,她无愧茉莉。

    对于白子衿的遭遇,她觉得是众多因素交织成的结果。里面包含白银叶对茉莉的忠心,人类惧怕妖族的恐惧,和勤绪夺天庭的野心,这些少了哪一环,好像都不会造成白子衿受锁魂阵的苦。

    话虽如此,但她也知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既然白子衿没告诉她囚禁勤绪的事情,她就当作不知道好了,至于勤绪会有什么下场,好像也不归她管吧。

    白莅想明白了,施施然起身,抱起毛毯,正要转身离开。

    “白莅,你别走!”勤绪呼喊声伴随铁链声,在空旷的房间中回荡。

    白莅?她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好像是勤绪第一次叫对她的名字吧?

    白莅饶有趣味地转身:“勤绪,你是不是有病啊?人家来的时候叫人滚,人家走的时候叫人别走。”

    “你告诉我,现在的天庭怎么样了?”勤绪摇着铁链,发出哐哐响。

    白莅耸耸肩:“我也不清楚呢。”

    “你没有夺权?”勤绪有些惊讶,语气中还带些庆幸。

    白莅摸摸垂在肩上蜿蜒的发尾,轻描淡写道:“权是夺了,但现在具体怎么样,我还真不知道。”

    “那现在掌权者是谁?”

    掌权者是谁?她姑且猜一猜。

    方才见过翼长空,他还有闲功夫四处浪,来东玄英雄救美,他应该不是天帝。

    那就是说,天帝应该是翼城另外四个的其中之一。

    先说翼星河,她性格温婉,虽博学多识,但脸皮薄,不适合当天帝,当个管书籍文事的官倒是不错。

    再说翼如风,她性子洒脱且古灵精怪,更适合一些自由外出的职位,让她待在天庭处理事情,怕是会闷死。

    对于翼长战,她只有过两面之缘,具体性格她不太了解,给她感觉是个人狠话不多的角色,除了跟翼如风相处的时候表情会生动些。而且翼岚既能放心让他带兵练兵,想必他是个军事人才,他当天帝也还行,至少受得住天庭。

    翼山河行事稳重,有大局意识。她给人一种不会太过亲切,也不会太冷漠的距离感,做事张弛有度,是个能当担大任的人选。

    白莅在脑子里分别闪过他们的脸,才缓缓道:“是翼城。”

    “翼城?怎么会是翼城!”白子衿再次跌坐在铁笼子里。

    “翼城金雕一族实力斐然,自然是当天帝最好的人选。”

    勤绪激动道:“不,普天之下,只有你才是最好的人选!”

    白莅淡然一笑:“谢谢你的认可,我确实是最好的人选,只不过……”

    她也曾想过登上天庭的宝座,不过那时候她已经计划好回到现代,没必要趟这浑水了。

    现在回来妖界,她的想法也未曾有过改变。翼城实力强大,早对天庭有所图谋,而她虽在妖界崭露头角,但羽翼未丰,只要翼城用心经营,她也不会贸然出手。

    天界丰厚的灵力确实诱人,可她的志向不在这上面。她更希望把时间花在研究解百毒医百病的药方上,等待一年后与时明月会合,交流研究成果。

    如今妖族独大,众妖各有各的领地,少有昏天灭地的灭族斗争,压根不需要什么人来管理也能过得很好。

    在妖的世界里,武力代表了号召力,无论大妖小妖,他们比谁都清楚,强大的力量才是立根之本。

    只要她拥有足够强悍的战斗力,再配合她装有现代常识的机智大脑,她有信心能一呼百应。

    “勤绪,你有什么想问的,就一次过问吧,我出了这个门口,就不会再来了。”白莅把剑收回锦袋,仰头目视微微摇动的铁笼。

    勤绪本还在等她说后面未说完的话,没想到白莅一句话把他问懵了,也忘了他想要问什么。

    白莅目光扫过这阴暗压抑的地面,细若柔丝的寒气于地底析出,虽然肉眼看不真切,但她还是察觉到了。

    勤绪犹疑半响才开口道:“你、你有爱过我吗?哪怕像米粒那么小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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