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墙角

    “那你可真没用啊,还要她来保护。”失望之色在苍耳眼中沉淀,他抬手将络音海螺置于唇边,吹出一串串轻飘飘的音符。

    顷刻间,音符将地上的白雪揉成团,悬浮在空中,在苍耳吹高音时,雪球长了雷达似的扑向白子衿。

    啪—啪啪啪哒——

    漫天雪球,尽数砸到白子衿的冰晶护盾上,瞬间将他掩埋,空旷雪地上多了一个两米高的小山坡。

    苍耳俯视地上的小雪堆,遗憾摇头,他竟不知白子衿已经这样弱,连些小雪球都躲不开。

    殊不知,他刚要转身离开,一冰冷尖锐的东西抵住他的喉咙。

    “苍耳,你大意了。”白子衿淬了冰的嗓音,让他听不出一点儿温度。

    要知道他苍耳的毛领比五层带毛羊皮还要厚,且不说刺穿毛领要时间,白子衿是怎么从雪里脱身的?

    他明明亲眼看到,白子衿被大雪压住,他目光斜向地下,底下那坡还完好无损。

    “白子衿,你是怎么出来的?”苍耳仰着脑袋,不敢乱动。

    白子衿似笑非笑:“把寻忆雪莲交出来,我可以不计较你从中作梗的事,你要是再这么不知好歹,别怪我让你灰飞烟灭。”

    苍耳汗毛一竖,他竟忘了白子衿摸一下妖,便能让妖灰飞烟灭!

    他立马变出寻忆雪莲,小心翼翼递到后面:“白子衿,你现在可以离我远些了吧?”

    白子衿夺过寻忆雪莲,将其收入锦袋,回手在苍耳脑袋上,轻轻一拍,苍耳即刻消失在空气中,什么也没有留下。

    白子衿甩了甩手上沾染的雪水,谁敢阻碍他,就应该有被报复的觉悟。

    他清楚自己身上的诅咒杀不了妖,就当是给苍耳一个教训。那日白青枝告诉他身上诅咒解不开时,他还有些难过,但转念一想拥有这样的能力,何尝不是一种作战优势?

    这玩意就像给他开了个与世隔绝的牢笼,看谁不爽就可以把人抓进去。

    当然,前提是被抓的人不知道血滴额头的逃脱方法。

    白子衿亦不在极地多有留,带着给白莅恢复记忆的雪莲八百里加急往东玄赶。

    他走后,天降大雪,极地大陆裹上银装,掩埋了他俩留在松树底下所有痕迹。

    远在东玄山的白莅,给白子衿传递消息之后,一个空间转移来到露台。

    还没等她站稳,便有稀碎的交谈声传入她的耳朵,她远远望去,亭子里没有人。

    白莅边走边仔细听,那声音似乎是从白子衿给她建的四叶草竹亭里发出,伴随着竹秋千扯动竹子的咿呀声。

    她双手翻动结印,施用可以听到外面身音,却不外泄自身声音的隔音结界后,依旧忍不住轻手轻脚猫到竹棚后面听墙角。

    “我坚决不同意他们俩在一块,人、妖怎可相恋?我看那狐狸精就是给莅儿灌了迷汤,如今她没了记忆,或许这就是天意。”

    “为什么不能是白莅给白子衿灌迷汤?我至今还记得那时候,她告诉我她也是有男朋友的人时,是笑得那样开心。我瞧着他俩相互间都挺喜欢,虽然我也不太喜欢白子衿,但是白莅喜欢他就好了呀。”

    “奶黄包,你才做了几年人,怎么会知道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不知道她需要什么,她也不会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我知道什么叫爱!是你不懂白莅!”

    “我养育她十几载,我比你清楚她更需要什么人做她的老公。”

    ……

    两人争吵声不断,因为谈不到一处,声音越来越大,折腾着竹棚摇摇晃晃。

    “好啦,你们就不要吵了,我觉得尧姐说的对,人和妖终究是不同的,妖的寿命少说也有几百年,像白子衿那样的九尾天狐,可以活几千年。”

    这时听墙角的白莅,也大致了解了她们的谈话内容。这个声音很小尖细好听,装理中客的是罂芜。那个声音厚实洪亮态度强势独断坚决,发对她和白子衿在一起的是她母亲白素尧。

    令白莅意想不到的是,流沙竟然可以这样清醒,她好像知道什么是爱情。

    “啊!你们说啥呢?白莅也可以活几千岁呢!我跟你们说不通。”流沙音调忽而飙升,她受不了她们说她的白莅寿命短,迈着急促的脚步,火速出了竹棚。

    流沙难过抹泪,一个转角跌跌撞撞跑到竹棚后面,朦胧之中看到一抹熟悉的白色。

    “白莅,你不要听她们乱说。”

    只见流沙这孩子虽然被气得泪流满面,但还是努力安慰着她。

    白莅看着眼前努力为她辩解,却为她寿命担心的流沙,她感觉心痛中带着一点点甜。如今,她的妈妈算是和罂芜不谋而合了。

    不过情况也不算太坏,这个罂芜比她想象中的要有一点点良心,至少不是直接抓了她妈妈来逼迫她妥协。

    且看罂芜如何出招,反正她白莅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绝不退让。

    “过来。”白莅伸出右手,朝在几米之外抽泣中流沙的招了招手。

    “白莅,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流沙一个弹射起步,扑进她怀中哇哇大哭。

    白莅温柔抚摸她如雪的发丝,承诺道:“我会活千年万年,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光,届时也请你与我一道,共享妖界大好河山。”

    “这事连大妖也未必能做到呢。”

    白莅手中动作不停,抬眼目光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罂芜亲昵地挽着白素尧的手,缓步走来。

    她嘴角高翘,眉目中透露出嘚瑟嘲讽,在白素尧看向她那刻,她的脸瞬间变得平静。

    “莅儿你没事了么?”白素尧松开罂芜的手,快步上前一把抓住白莅的手。

    “你女儿我身强力壮,能有什么事?区区失忆,能难得到我么?”白莅握紧妈妈的手,看着几步之外落单的罂芜,挑挑眉。

    “定是罂芜大师的药,使你快速记起以前的事,想不到竟一碗药就能药到病除,莅儿,你快过来给罂芜大师道谢。”白素尧拉着白莅走到罂芜身前。

    白莅无数次按下想翻白眼的冲动,保持脸部表情尽可能平和。

    “妈妈,我并没有喝这位大师的药,为什么要跟她道谢呢?”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白素尧皱眉数落她,以缓解自身的尴尬。

    “没关系,只要病人安好,作为医者,已是最好的回馈。”罂芜这话模棱两可,看似不在乎,却让人觉得是白莅不知进退,不懂感恩。

    “大师真是大气,我女儿她年纪小,一时嘴快说错了话。”白素尧拍拍白莅后背,“快,快向大师道歉。”

    白莅扫了眼似笑非笑的罂芜,抽出手环在胸前,撇开脸冷笑道:“什么大师呀,一只恶毒蝴蝶妖,也配在这邀功?”

    “你!”罂芜气急败坏,但为了继续维持她在白素尧心目中的柔弱医师形象,硬生生把即将破口大骂的怒气扭转成不以为然的笑意,“你这娃娃,怎么说这话。”

    白莅知她包藏祸心,懒得跟她多说一句话。她左手牵流沙,右手牵妈妈,往山洞走去。

    才走出几步,她的手被外力一晃,原本握住的手滑了出去。

    白莅面露讶色,妈妈她竟甩开了她的手。

    “白莅,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再是这样的态度,不给大师道歉的话,我就站在这,不走了。”

    白素尧指责的话像冷巷子里暗箭,射中她的心脏,她感觉心要裂开几瓣。

    白莅听着她的妈妈字字句句都向着罂芜,还要为了罂芜威胁她,她无奈闭眼,抿了抿苦涩的唇。

    这时她左手牵着的流沙也脱离了,她瞬间转身,只见流沙冲到白素尧身边,对她一抱,一扛,一抖,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哎呀,奶黄包,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白素尧手脚乱蹬,也无济于事。

    还没等流沙走到白莅身边,她们身后的罂芜站不住了。只见她双指间夹着一血色东西,像赌神飞扑克般闪出。

    白莅哪能让罂芜得逞,她跃于半空,往流沙那边手掌一拨,流沙的脚底便像抹了油,滑向另一个方向,躲开罂芜的毒手。

    下一秒,她一把将罂芜暗器拍掉在地,落到罂芜面前。

    此刻整个露台急生大风,露台上的竹子剧烈摇晃,竹叶沙沙作响。

    双方战意达到顶峰。

    只见罂芜双手扭成诡异树枝状,摇动婀娜身肢,渐渐地,一个红紫交错的法阵从她头顶展开。

    白莅顿时点燃自身,在火光中她缓缓抬手,像红烛上跳动的火苗,再大的风也无法将她吹灭。

    她目光停在罂芜上半身和头顶的法阵,不再关心周围的东西,耐心等待罂芜出招。毕竟这是她至今遇见的唯一用蛊妖,她也想看看蛊术的神奇之处。

    这时,罂芜的手慢慢放下,一只刚毛大黑花纹蜘蛛从法阵掉出,啪嗒一下罩住她的头,整个蜘蛛身挡住她的五官。

    白莅只听见她嘟囔了几句,不知道什么咒语,她头顶的法阵开始掉出黑漆漆一片的东西,像瀑布般向四处倾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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