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老仙你不复当年风采，没想到您是扮猪吃老虎。”白莅朝他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始终对他保持警惕，因为她自知与他立场不相同。
“你……”炼丹老仙蜿蜒的白眉抖了抖，“你知道我？”
白莅挑眉：“天界资历最深的炼丹神仙，怎会不知。”
“你、你难道是睦罗天帝从新天地派回来神仙？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炼丹老仙张着双臂望着鲜红的天花板，放声大笑，脸上多余的须发瞬间消失，变回旧时精神抖擞的样子。
“等天帝归来，我们一同宰了勤绪那篡位之人。”炼丹老仙越想越兴奋，竟从怀里摸出一坛酒，和一碟子花生米，席地而坐，香喷喷地吃吃喝喝。
“呃……”白莅看着他干瘦的背影，有些心酸。
他该不会这些年都没吃过一顿安心饭吧？
这时紧闭的朱门一下四分五裂，发出轰隆隆巨响，整个大殿摇摇欲坠。
震波传到地上的碟子，碟子摩擦地面放出“铛铛铛”声。
炼丹老仙立马站起，眺望来者。
白莅则移步墙边，淡定倚墙，主打一个能看热闹就绝不插手。
她的目光轻穿过飞扬的尘土，轻飘飘落在四金一黑展翅腾飞的巨禽身上。
“大胆妖孽，竟敢犯我天界，毁我天界宫门？”炼丹老仙双袖一扬，使出他的独门绝招——弹射仙丹。
白莅凝神观察炼丹老仙的手法，发现他手速很快，手一扬就打出去十粒仙丹，每一粒都蕴含巨大爆发力，像一个有无限续弹的机关枪，朝翼城F5扫射。
她目不转睛等着前局势，还是有些担心，担心翼家兄弟姐妹能不能抗住老仙的猛烈火力，毕竟她亲眼目睹红月仙子只挨了他三粒仙丹，人就没了。
观战几秒后，她高悬的心可以安稳放下。翼家兄弟姐妹也不是软柿子，他们传承了翼岚的爆发力和翼光的飞行技术，可谓是空中猛虎，所向披靡。
翼城F5实力都不弱，加上五打一，他们有绝对优势，够老仙喝几壶的了。
这时老仙躲着翼城F5的利爪追击，一下窜到白莅身边，吓她一跳。
“同僚，天帝有没有让你带些天兵来?快快让他们出来作战，天庭要是被妖族占领，天下将再无宁日。”老仙跺着脚又气又急，白花花的胡子一翘一翘。
“老仙，麻烦你搞搞清楚，我可从来没承认过我是天帝派来的神仙。”白莅说着一个箭步，闪进流沙所在的火焰结界。
“什么！喂！喂！”老仙喊了两声，躲着翼城F5的铁爪猫到结界后面，“你给我说清楚，你既不是睦罗天庭的人，那你怎知我旧时模样？”
嘭嘭嘭——
火焰结界被F5一人踹了一脚，依旧坚固。刚好老仙缩在结界与墙的中间一小块地方，它们的巨爪短时间抓不到他。
“我？只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人类，从你口中的新世界来到这里。”白莅说着拿过流沙手里的月球，转着玩。
“那是个怎样的世界?我曾看过古书，上面记载‘混沌初开，无天无地，无日无月，无水无光。’，那生灵如何存活?”老仙神情激动，似要将她看穿。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天帝乃至于一众神仙，我没见过一个真实的。只在一些寺庙里见过一两个铜像或者石像，而且佛祖、观音、罗汉之类的居多，现在的人也不太兴神仙那一套。”白莅摇头，突然定住，“哦对了，现在的人最信奉的应该是财神爷，其他的基本很少听人提过。”
老仙听后，重重摔倒，嘴里还不断嘀咕。
白莅凑近结界边缘，细听他说的话。
“定是睦罗天帝带着众神仙以身殉混沌，造就了天地，不然天界的名字必定人尽皆知啊。”老仙皱着眉，眸光退散，用力拍打大腿，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白莅看到年迈老仙悲痛的模样，想起过世的姥爷，生前在病房里痛苦的表情，心像有蚂蚁在啃。
她深呼吸一口气，再将肺里郁结全部吐出，这才没那么心酸。
她想，如果老仙的推测准确的话，盘古开天辟地的传说大概率是真的，不过那人他不一定叫盘古他也许叫睦罗。
白莅看着地上晕倒的神仙逐渐醒来，有几个连滚带爬逃到门边，欲开门逃离。可是翼家兄弟姐妹怎可能让他们如意？翼长空一个漂亮的空中倒挂翻转，借力反着身飞向门口。
仙门才开出一条充满希望的小缝，就被翼长空一脚抹杀，还夹了其中一白衣神仙的手指，害他吼出杀猪声。
白莅收回目光，在脑海里拼拼图般将现有的线索拼凑，想象当年的情境。
就从白子衿中了妖灭诅咒为核心点出发。当时遭殃不止妖界，人类使用禁书的禁术，也折损了上千个精英术士。妖灭诅咒定会引起群妖恐慌暴动，人类想了办法，开启了去别的空间维度入口，逃离了这片群妖涌动的土地。
再加上刚刚老仙说的，勤绪劝天帝去帮助人类度过难关，由此可以断定，人类去了别的空间维度遇到了覆灭性的危险，必须天帝亲自出马。
这一系列事情一环扣一环，就像一个思虑周全的阴谋，这心思手段比白莅想象中的还要高明许多。
她一直以为勤绪要对付的仅仅是妖尊茉莉，其实不全是，他还有做世界霸主的野心。现在回过头看这整盘计划，这个计划让他实现多个目的，既挤走了他的顶头上司天帝天后，自己上位，也没有人类和妖怪有能力与他抗衡，可以说他这是一箭三雕。
勤绪像个思路清晰的棋手，是她放下三观、恩怨和偏见，会忍不住鼓掌的那种。
他从一个浇花的柳树小仙，逆袭到天帝的位置，放在旁人想都不敢想，他却真真切切做到了。他做事够自私，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够狠。而且他不达目的从不放弃，执着地在东玄山下等了茉莉那么多年，实在是个厉害人物。
可再厉害又有什么用？终究败在一个情字上面。
白莅摸摸手上的短剑自言自语：“以后你就叫斩断情丝吧。”
她要用斩断情丝告诫自己，可以拥有爱情，但不能一个劲往错误的爱情里头钻。
“白莅，这剑好漂亮呀，像水晶果冻一样。”流沙伸手就要摸斩断情丝。
没想到这斩断情丝特别灵气，在她面前躲着流沙的手，逗她玩让她频频抓空。
“待会儿你就乖乖回南蛊去，别乱跑。”白莅把一兜石太极做的熊猫牌特色小吃拿给流沙，“对了，记得跟你师父解释清楚这几天没回去的原因，如实相告就可以。”
“唔，知道了。”流沙抓起一个紫色团子，直接嗷呜一个。
“慢点吃，这糯米团会噎人。”白莅摸摸流沙的头，慢慢起来，走出结界。
“这群仙该怎么处理？还有森藏。”天上其中一只雕发出翼如风无忧无虑的声音。
“天庭只留实力前十的仙，其余的仙留下他们一条性命，赶出天界，日后再新招一批实力相匹配的。”白莅双手交握，拇指滑动，“对了，法器楼里放着施云布雨、日月升降等的法器，要合理利用，保证世界生态平衡，其余的你们拿主意吧。”
“领命，妖尊大人。”五雕同时发出巨吼，威震整个通天宝殿。
他们散开，各自去抓逃跑的神仙。
“你是妖尊？”倒地的老仙扶墙爬起，“茉莉？”
茉莉？这种被人认错的感觉，正如为人替身般，令人不爽。
白莅快速掩去目中不快，转身摇头笑道：“我是妖尊白莅，老仙莫要认错了人。”
“我管你是茉莉还是白莅，天界都不能落入妖邪手中！”老仙燃起熊熊斗志，朝白莅扔出一大把仙丹，往夸张上说他这手法就像洒沙子，一点不心疼。
“老仙你扪心自问，如今这天庭留着有什么用？”白莅不卑不亢，运力挡下他的“散弹”攻击。
“我……”老仙语塞，停下手中的攻击。
“如今我已抽取勤绪仙骨，他再也没有力量保护天庭，你以为那群他胡乱提拔的仙能抗下几次妖族进攻？”
白莅看他愣着，没有反击，心平气和再道：“还不如现在这样，大妖入驻，其他的妖不敢挑衅。这样既能维持两界太平，也不至于让废仙死的太惨，他们要是真有能力，也可以通过考核再度升仙。”
老仙动动嘴巴，像是想辩驳什么，不过没有说出口。
“还是说，你这老神仙依旧保持一副清高姿态，看不起妖？”白莅挑眉冷笑，“那我奉劝你认清事实，如今妖界最强，妖兽个个实力强悍，不再是当年温顺的园丁和坐骑，你这老古董观念得改了。”
老仙靠墙弯腰，扶着额头一个不稳，再次倒下，这一次是正面扑倒。
白莅看了眼地上的炼丹老仙，将火焰结界解除。
“白莅，他怎么啦？”流沙到躲她身后，露出个头，观察地上的老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