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就答应妖尊大人吧,我也想去看看那乌云雷电里头藏的到底是什么。”翼如风摇着翼岚的手,亲昵地靠上她的手臂。
“好吧,那你去云涡找翼长战,让他拨五百战羽协助妖尊。”翼岚拿出一根羽毛型状红宝石,塞到翼如风手上,将她的手指合拢。
“母亲,你不一起去吗?”翼如风看看翼岚瞅瞅白莅,眉间透露惊讶,拿着宝石的手左右摇摆,有些不知所措。
“这事我就不参合了,你可以问问他们去不去。”翼岚换上一身红衣,一阵风刮过似的消失在她俩眼前。
“五百战羽够吗?”翼如风把宝石羽毛紧紧攥手心里。
白莅微笑道:“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到时候见机行事。”
“嗯,白莅姐姐你先等我一下,我们去找翼长空他们,我想他们也会乐意去的。”翼如风才刚说完,人就不见了。
“诶!我还想着跟你一起去找他们。”白莅叹气,他们翼家的都是急性子吗?
她缓步踏进光柱,出了翼岚房间,坐在巢顶欣赏那把新得的短剑。
半刻钟之后,翼如风领着翼长空和二河从她身后出现。
“白莅姐姐,我们几个都去。”
“妖尊大人。”
白莅端水大师般将目光均匀洒落他们身上,朝翼家兄弟姐妹点头,算是跟他们打了招呼。
“那出发吧。”
白莅跟着翼家兄弟姐妹去了趟云涡,领出五百圣羽战士,直奔闪电乌云缠绕的天庭。
一路上,她发现一个奇怪现象,平日里活泼的翼如风基本不说话,而且总是与翼长战眼神连接,你来我往交流火热。
像极了热恋中的小情侣,郎才女貌,是一双璧人。
白莅嘴角上扬,却用力抿唇,努力不让自己姨母笑:“待会儿我先进去,你们就在外边守着,不让里头的仙跑出去即可。”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理解白莅这不合常理的做法。
“为什么不是直接闯进去?”翼长空先开口提问。
“你们等我一下。”白莅施法在脸上涂涂抹抹,易容成勤绪模样,摇身一变连装束都与今日见他的无异。
白莅朝他们挤挤眉,故弄玄虚。
她似乎在他们眼中看到一个新奇古怪的勤绪。
白莅捏了捏富有弹性易容后的脸,笑着给众人解惑:“我呀,要潜进天庭看看,到底有几个仙肯为勤绪卖命,好心里有个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一转眼他们来到一块带闪电的乌云前。
白莅朝翼家兄弟姐妹摆摆手,头也不回进入雷电乌云。
她一口吞下改音丸,练习一遍勤绪说话语气。嗯,只能说一模一样。她挺直躯干,穿过天庭结界,瞬间板着个脸,学着她记忆中勤绪的动作,把曲着大拇指贴在手心,迈着重而不慢的步伐过南天门。
左右两排银盔将士一直延到长廊转角,他们看到是勤绪,纷纷低头回避她的视线,将腰间长剑拨到身后,齐声道:“恭迎天帝大驾!”
白莅张张嘴,没有说话。没想到他们根本不敢看她的脸,这正合她的心意。
她颇为好奇,勤绪在这天庭到底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她安全通过南天门的守卫系统,继续直走。
她从南天门一直走到通天宝殿,一路畅通无阻,偶有仙子小神遇见她,皆是行礼退避。
她亦不作回应,保持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一如当年青絮模样,一步一脚印穿过九曲回环的长廊,经过百花园,绕过瑶池,来到一个青砖铺地,种满柳树的庭院。庭院最里有个宫殿,宫殿大门敞开,门口上方有个金字牌匾,写着通天宝殿。
想当年,这里种的是天后最喜欢的百合花。
白莅内心感叹,步入大殿。温润如月的光线从各个角度照来,将她包裹,这个朦胧滤镜,让她有一种下一秒就会入睡的错觉。
如今的通天宝殿不再是当年金碧辉煌的威严大气模样,墙体与藻井就连大门和地台皆用红珊瑚雕砌,地面铺设羊脂白玉。雕花以茉莉花柳叶做主体,多用云纹做陪衬,是种古老的中式风格。
这时殿中空无人,白莅踩着白玉缓缓走向最里面的红珊瑚地台,看到与地台一体的红珊瑚满花大宝座,心里抖了抖。
高饱和的珊瑚红散发出充满诱惑的色波,使她生出坐上去的欲望。
白莅直着腰身,抬腿迈上台阶,一步……两步……三步……
她来到珊瑚宝座前,目光落到座上雕满花的靠背上。按人体工程学来说,座椅靠背的位置不适宜运用这么尖锐的雕花。
白莅的目光在“花丛”中流连,忽然她看到里面镂空雕刻着“唯吾至尊”四个形变大字,字糅杂在朱红色茉莉雕花里,不仔细看基本不会察觉。
这时外头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
白莅慢慢转身,直接坐在珊瑚宝座上,右手肘倚着平滑的珊瑚扶手,扶额垂眸,目光刚好停留在三步之外的台阶。
白莅从茉莉的记忆中知晓,勤绪曾在伏魔大战中受伤,伤及右边额骨,每每他心烦意乱之时,额头旧患就会隐隐作痛。
只见一抹宝绿进入她的视线,这人趴在地台朝她拜了拜:“我的天帝神主,你可算回来了。”
白莅快速瞄了眼此人的后背,她身穿一袭宝绿衣裙,衣领绣着细碎的孔雀尾羽图案,冉长的裙摆拖在地上,袖末金色流苏随着她的动作碰撞出金属声。
咦,这人的发型怎么有点眼熟?
看地上的人将要起来,白莅即刻关闭“心灵窗口”,收起她那八卦眼神。
那人自个起来,退到一边,嘴还在叭叭讲:“天帝神主,你没将那女人弄回来?我早说了那女人狡猾得很,要抓住她得趁早。”
白莅牙关抽了抽,竟是个熟人?
她缓缓睁眼,放下手端坐高堂,眼珠一点点偏向那人的位置,直到看清楚她的脸。
竟是她!那只在翼城和她交过手的九头孔雀。
白莅想了几秒也想不起她叫什么名字,毕竟这一路上遇到的妖太多太多,她也没有出色到能让她记住名字的本事。
“照我说,你就该直接威胁她交出禁书,哪需用成亲这方法让她就范?”九头孔雀看到她的注视,怯怯地说出心里话,“错过当年她羽翼未丰的时候,现在再想抓她,难了。你也别担心,我们还有筹码,森藏这就去将那小妮子压来让您发落。”
白莅手指轻扣扶手,以示应允。
森藏“扑通”一声趴在台阶上行了个礼,起身匆匆出了大殿。
白莅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内心逐渐明了,这森藏早在翼城与她初见之前,已是勤绪的线人。她与森藏交手之后没多久,勤绪就带兵杀来翼城,指明要人,这样一切都说得通。
勤绪只是为了禁书么?不对。正如森藏所说,他兜这么一个大圈子来拿禁书大可不必。
或许吧,失去的东西对于有些人来说都是难忘的。待到功成名就之时,那个曾经让他心动的人刚好再次出现了,他想追回曾经被他舍弃的青春心动,来填补内心的遗憾。
“快走,再磨蹭我就弄死你。”森藏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进殿。
白莅清楚看到,森藏有意无意地掐流沙的手臂,那手法与还珠容嬷嬷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心中一团火越烧越烈,刷地飞起像只大白蛾,落到森藏身边。
森藏先是错愕,下一秒眼睛蒙上浪漫色彩,嘴角露出惊喜的笑。
白莅挥手快如闪电,一巴掌呼到森藏脸上。
“啊!”森藏凄厉一声,脸上的肉生出波澜。整个人像只陀螺一样疯转,一路向大门口转去。
“啊!”又是一声惨叫。
紧接着“啪嗒”一下闷响,白莅立即抬眉,只见白玉门槛绊住森藏,可她晕头转向根本无法维持平衡,大半个身直接飞出门口,留下一条腿还搭在门槛上,人已一动不动。
“诶呦,这孔雀妖怎么走路不看路。”一个刮黑板般尖锐的声音落井下石,刺痛了白莅的耳朵。
“嘶……”刚还在看热闹的白莅忽然觉得手上生出巨痛,她迅速低头,发现手臂被啃走一大块,血像爆水管一样喷涌。
白莅快速施法将血止住,愤怒抬眼。
一旁的流沙还在她身边转悠,等待下一个偷袭机会。
哇,流沙你个小狗崽子,有人你是真咬啊。白莅此刻真想骂街。
但她不能,因为一个黑色人影斜透入大殿,她只好快速闪到流沙身后将她敲晕,抓紧时间挪到一边不起眼的位置。
这时一个墨绿色衣服的人走进来,他脖子上挂着的铜钱项链,闪着亮光很吸睛。
“刮黑板”眼神闪烁地观察她的表情,又看看一边嘴里流血的流沙,欲言又止。
白莅轻微仰头,眼神示意他有事便说。
“神主,不好了。那群神仙私底下说您被妖女迷了眼,怪你充公他们所有仙桃,都在商量要易主天庭呢。”不管他的内容讲得多么生动,依旧不能让人忽视他那刺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