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美术馆(七)

    看到这悚人的一幕,顾随之不由得连连后退,背脊触碰到楼梯的扶手,黑暗中他竟以为那是奇形怪状的鬼怪,吓得滑倒在地。

    雕塑将长剑含在嘴里,随后向顾随之的方向爬了过来。

    冷汗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凝成一团滴落在衣领。顾随之在角落里摸到一根水管,紧紧攥在手心。

    噗通、噗通——

    雕像越来越近,顾随之的心跳声也越来越大。

    就在顾随之即将抽出水管砸向雕像时,雕像径直略过了他,向二楼爬去。

    顾随之突然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瘫了下来,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满是冷汗。

    但他并没有松懈多久,因为他想起温偌水和季小柔还在楼上!于是他跌撞起身,抓起水管连滚带爬地向二楼冲去。

    明明刚刚还近在眼前的雕像,此刻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偌大的走廊里,弥漫着淡淡的白色雾霭,一切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顾随之胆战心惊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温偌水和季小柔都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背靠着门板听着外面的动静,不敢掉以轻心。但诡异的是,和第一个副本完全不同,他出人的听力在此刻完全失去了作用,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和两位伙伴清浅的呼吸声外,他听不到任何异样的动静。

    很快,在精神与疲惫的双重压力下,顾随之就这样靠着门板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早,顾随之听见门外的喧闹声渐渐转醒,他揉了揉眼睛,发现温偌水已经起床在洗漱了。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忙问:“温温姐,你没事吧?”

    温偌水看了他一眼,确定他不是在学什么无聊网络梗后问:“没事,怎么了?”

    顾随之忙不迭地把昨晚的所见所闻告诉了温偌水:“但是我后来一点动静都没听到了……难不成我是在做梦?”

    温偌水:“不排除这个可能。”

    等季小柔爬起床,三人一同打开门,门外聚集了不少人,看到门开了,沙谦涛便问:“你们看到易醉阳了吗?”

    顾随之摇了摇头:“没有啊。”

    “奇了怪了,怎么到处找不到他?”沙谦涛擤了下鼻子,弹了弹指尖。

    何昕存不怀好意地向房间内扫了几眼,看到那床单封住的窗户,不屑一哼:“倒是娇贵得很!”

    季小柔立即回怼:“你不怕晚上再有鬼手跑进来摸你的脸?”

    闻言,何昕存噎了一下,似乎在回想头天夜里拍碎窗户玻璃的鬼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好了大家别吵了。”贾衫壬拍了拍手,“我们先去找找易醉阳吧。”

    “他昨天晚上明明还在的……”沙谦涛嘟囔着。

    几人一起下楼,不知为何,顾随之心中产生了些不好的预感。他放慢脚步,走在了众人的最后。

    温偌水问:“怎么了?”

    顾随之:“温温姐,也许,昨天晚上的那一切并不是我做的梦……”

    他话音未落,就听得李松宝的一声尖叫,瞬间,顾随之站直了身子。

    温偌水站在楼梯上,依稀可以看见薛笙的尸体旁多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她立即快步走上前,然后就看到了易醉阳倒吊着的尸体。

    尸体的双手被捆缚在身后,一根尖锐的木棍从尸体头顶贯穿至尾椎,使尸体看起来像是串在烧烤串上的牛蛙一样。

    尸体翻着白眼,嘴巴大张,齿舌间卡着一枚圆形的硬币,上面刻着倒吊人的图案——那是易醉阳在进入南城美术馆时获得的纪念币。

    不出意外的,温偌水在尸体旁的白柱子上发现了展品名称牌——二号展品:“替罪的羊”。

    何昕存看到尸体的模样,惊慌失措地倒退几步,随后大喊道:“别再用什么鬼神的东西吓我了!”她恶狠狠地扫视在场的人,“是你,是你,是你!你们谁杀了他?!”

    最后,她盯着温偌水,斩钉截铁道:“肯定是你!你这个贱人!你想杀了我们所有人!”

    温偌水有些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显然其他能量场老手也懒得搭理发疯的何昕存,纷纷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个场里的死亡条件是什么?”季杜鑫问。

    贾衫壬回忆了下昨天的经历,摸着下巴说:“我记得,昨天易醉阳是不是说了句‘就算我是凶手’?难不成和承认自己是否是凶手有关?”

    “应该没这么简单吧……”顾随之道。

    温偌水看着易醉阳的尸体,说:“薛笙给出的任务是‘让我们找出凶手’,昨天在有人怀疑易醉阳的动机后,有多少人在心里怀疑他了?”

    问题一出,众人先是安静了半秒,随后李松宝吞吐道:“我是真怀疑了……但我保证,我只是怀疑了一下,并没有认定他就是凶手呀。”

    “他的嫌疑确实很大,毕竟他是那天唯一承认见过死者的人。”沙谦涛说。其余几人也纷纷点头。

    “所以,只是小小怀疑了一下,都会触发死亡条件吗?”顾随之问。

    温偌水:“那天只有他有嫌疑。”

    言下之意即为,当天嫌疑最大的那个人必然遭到淘汰,但是有没有一些干扰项就不清楚了。

    众人陷入沉默。

    何昕存突然大笑两声,指着温偌水说:“肯定就是你!你这个凶手!”

    顾随之侧身挡在二人之间:“没有证据你在说什么胡话?”

    何昕存阴恻恻道:“刚进来的时候你就一直盯着我,你是谁,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温偌水淡淡说:“我早说过我们认识。”

    何昕存倒退几步:“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温偌水没有理会她,转身走向了美术馆的后门。

    在雕塑群的地方,她再次看到了那尊高大的雕像,只是这次,在这尊雕像旁边,那群面目模糊的雕像中突然有一尊的五官变得无比清晰起来。只需一眼,便可认出那是易醉阳的脸。

    突然,一个念头涌上温偌水的心头,她伸出手,想要撩开审判女神像脸上的纱。

    “温温姐。”顾随之摇了摇头。

    温偌水收回了手:“也对,毕竟是石膏的,掀不开。”

    两人回到了美术馆内,临走时,温偌水注意到审美女神像的头好像偏转了一下。

    .

    “你别叫了,像个神经病一样!”沙谦涛皱着眉,对正在大吼大叫的何昕存说道。

    “你才是神经病!”何昕存吼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这个皮条客!烂黄瓜!……哦不,你现在没东西了,你这个太监!”

    沙谦涛怒气上来,扇了何昕存一巴掌,何昕存的后脑勺磕到后方透明的展柜,伤口溢出红里带黄的液体来。

    “死贱人,贱.货!活该你的店被烧,你祸害了那么多可怜人,你真他妈该死!”沙谦涛朝着何昕存的脸吐了口唾沫。

    “是你拉我入伙的!你才是最混蛋的那个!”何昕存疯癫地从地上爬起,恶狠狠地瞪着沙谦涛,“你记得那个叫汪莓的女孩吗?被你撕烂了腺体!她后来受不了自杀啦!你这个杀人犯!”

    一只脚刚踏进门的温偌水听到了这句话,眼神冷了一瞬,又恢复了正常。

    一席人在不经意间吃了这么大的瓜,一时有些震惊。贾衫壬赶忙拉开两人,说:“现在相互埋怨也没有用,只有赶紧找出真正的凶手才能赶紧离开这个能量场。”

    何昕存依旧盯着沙谦涛,说:“如果我是汪莓,我一定变成鬼回来报复你。”

    沙谦涛瞪了她一眼,低喝道:“闭嘴!”

    眼见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一旁吃瓜吃得正起劲的季小柔突然眼睛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她向角落里看去,疑惑道:“诶?那面镜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众人闻声,扭头看去,只见在一个没有展品名牌的展柜里摆着一面镜子,镜子的款式很是老旧,外面的劣质塑料壳带着淡淡的荧光绿色,花纹也十分老掉牙,做工更是别谈,不少棱角处没有做好处理,毛毛癞癞的。

    镜子虽然没有自己的展品名,但是在背面黏着一张发黄的标签,上面写着“案件21,104年,南城大学,失踪者刘禾的镜子”。

    刚读完上面的字,几人便感到一阵头晕,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下一秒世界便遁入了漆黑,再睁眼时,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耳畔变得无比嘈杂,不少人叽叽喳喳,不知在说些什么。人声与喊号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以及食物的滋滋声混杂在一起,让习惯了寂静诡异的众人有些不太适应。

    温偌水看着身上的南城大学校服,又看了看面前的铁盘饭,思考半秒后毫不犹豫地吃起了饭。

    三十年前的菜式虽然不如三十年后的新颖,但是锅火气十足,番茄能吃出番茄味,牛肉能吃出牛肉味。

    “这是……三十年前的南城大学食堂。”贾衫壬眼中带泪,摸了摸泛着金属光泽的桌面和椅子,看着白板红字的大菜单,“那时候我还在这里教书呢。”

    金属的长椅有些硌屁股,顾随之不舒服地扭了扭身体,将餐盘里的牛肉夹给了温偌水。

    他看向取餐口的告示,上面写着今日特供汤饮,落款时间是104年3月28日。

    “我们来到104年了。”他说。

    “那面镜子估计能连接不同的时空。”贾衫壬道。

    这时,有两个穿高跟皮鞋的女学生端着餐盘路过,鞋跟发出“嗒嗒嗒”的声响。她们在距离几人仅一个过道的另一张桌坐下,一边吃饭一边叽叽喳喳道:

    “你知道吗,前几天那个二班的刘禾失踪了!”

    “当然知道啊,他父母不还来学校里闹了嘛!”

    “最后还是没找到啊。”

    “谁知道去哪了!你听说了没,刘禾啊,很不检点呢。”

    “有所耳闻,怎么一回事?”

    “就说他天天夜不归宿,被学校通报批评过好几次,屡教不改……然后还有人见过他和一个alpha手拉手上了一辆小轿车呢!”

    “我天,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可不是,据说他私下什么都来,乱得很!”

    “明明长了一张那么清纯的脸,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所以啊,说不定他压根就不是失踪了,而是跟有钱alpha跑了呢!”

    说着,两人都露出嫌弃又玩味的表情。

    顾随之有些好奇,凑上去问:“请问这些小道消息你们都从是哪里听来的呀?”

    两个姑娘见是一个帅哥搭话,很乐意地分享情报:“我记得是那个学姐的忠实追随者,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两个女生回想了一会,突然一个女生拍了拍手:

    “哦哦,我想起来了,是一班那个叫李松宝的女生传出来的!”

    话音刚落,温偌水便看到坐在对面的李松宝手里的勺子落了下来。

    “铛——”

    金属勺子坠落在地,溅起地上的汤水油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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