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再次纠正她的称呼问题，“都说了要叫我五条老师，别总是没大没小的。”
说完，伸手弹了一下鹤田弥纱光洁的额头。
他背对着走廊的一排窗户，光线穿过雪白的发丝，为其染上了一层耀眼光晕。嘴角勾起的坏笑，让五条悟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玩世不恭的气质。
一点也不像正经当老师的人。
鹤田弥纱这样想。
随后，两人并肩来到高专食堂。
食堂里都是饭菜的香味，他们点好餐，找了个空位坐下。
和五条悟一起吃饭，鹤田弥纱莫名觉得自己的食欲都变好了。
“多吃点，下午要参加体测。”
鹤田弥纱难得顺从地点头，“好。”
*
下午。
强烈的阳光直直地照射下来，高专操场上镀了一层金色。
经过昨天乙骨忧太认真细致的科普，鹤田弥纱已经清楚咒术师的主要工作。
在咒术高专学习不仅要提升自身的实力，还要根据上级的调遣，去执行祓除诅咒的任务。
鹤田弥纱体能测试的结果还算不错，作为刚入学的新生来说，这个成绩远远超过了当初刚入学时的同级生乙骨忧太。
这个结论是围观的熊猫同学告诉她的，当时乙骨忧太的体测就是熊猫帮忙做的，他的数据可以说是差得一塌糊涂。
同样在操场旁边围观的乙骨忧太，听到熊猫的话，那张总是带着几分忧郁的脸庞瞬间泛起一丝红晕。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
熊猫笑着补充道，“不过，忧太现在的进步很大，已经比刚开始强很多了。”
禅院真希不屑地“切”了一声，“还差得远呢。”
即便体能上乙骨忧太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但是他的刀术在她手底下还撑不过十分钟。
在五条悟的安排下，这段时间他的刀术训练都是由禅院真希帮忙负责。乙骨忧太的成长速度的确很快，每次训练都竭尽全力，但要达到能和禅院真希对战的水平，显然还有一段距离。
五条悟要给鹤田弥纱制定体能训练的计划，“你的体脂率很低，但是肌肉力量明显不足，尤其是上肢的绝对力量和下肢的爆发力，需要做针对性的增强。”
“心肺功能倒是不错，每搏输出量、最大摄氧量、呼吸系统的潮气量等方面都比寻常人出色许多哦。”五条悟撇了一眼她纤瘦的身形，“身体的柔韧性和灵敏度也很好……是因为曾做过唱跳歌手的缘故么？”
鹤田弥纱认同点头，“至少练舞的时候我从来没划过水。”
熊猫：“弥纱酱超努力超棒！”
狗卷棘：“鲑鱼鲑鱼。”
如果给这两个人手上发两条荧光棒，可能他们当场就要挥起来。
熊猫是纯喜欢凑热闹的性格，和新同学交流他往往是最积极的那一个。
而狗卷棘是鹤田弥纱的粉丝，这个事情全班同学都知道了，当然也包括五条悟这个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的班主任。
五条悟看着如此捧场的两位学生，也很给面子地鼓励了一句，“挺好的，弥纱同学。”说完他把手里的训练计划递给她，“这是为你量身打造的训练方案，未来的三个月你就按照这个来做吧。”
五条悟的字和他的个性一样随性，洋洋洒洒一页纸的训练方案，上面密密麻麻的训练内容，那样的训练量明显不属于正常人能承受的范围。
鹤田弥纱犹疑地出声，“我是咒灵操使吧……我应该只需要练习如何掌控咒灵就行了吧？”
鹤田弥纱和乙骨忧太不同，乙骨忧太来高专是为了解开身上的诅咒，寻求那所谓的——内心的救赎与安宁。
但她，来高专可不是为了如此高尚的目的。
怨灵为什么会出现，她自己再清楚不过。
不是怨灵缠上了她，而是她亲手诅咒了那个男人。所以他才会变成怨灵，被她束缚。
鹤田弥纱把浓烈到疯狂的爱意，以极端的方式强加在了他的身上。自他来到这个世界起，他们两人之间的、爱与被爱之人的身份就逆转过来。
鹤田弥纱的诅咒把他的灵魂与身体一同扭曲，成了非人的形态。又将他踩在脚下，肆意欣赏着怨灵备受折磨又恶心的丑态……
这些都让鹤田弥纱感到开心。
从心底最黑暗的角落蔓延而出的愉悦感，让她欲罢不能。
所以，鹤田弥纱不打算放过他。
她要以更加强大的诅咒力量掌控他，让他在自己的手上流露出更多痛苦、绝望的样子。
她要在高专学会更多操纵诅咒的方式。
“咒术，作为我们咒术师的核心技能，无疑在战斗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咒术的威力大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咒术师与生俱来的天赋。有的人一出生就光芒万丈，而有的人则需要不断挖掘才能找到一丝璀璨。”
“而体术是我们的基本功，它关乎咒术师的身体素质、反应速度和战斗技巧。强大的体术可以让我们在咒术失效或者被限制的情况下，依然能够保持一定的战斗力。”
“寻常的咒灵操使的确更看重咒术、放宽对体术的训练，所以当对手是诅咒师的时候，对方就会想方设法地与你拉近距离。因为只要控制住了你，你的咒灵式神自然也会败退。”
五条悟说的这番话不无道理，但是鹤田弥纱对于自身的修炼、对敌实力的变强却没什么兴趣。
意图加强对怨灵的控制这一点，她暂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五条悟退而求其次给她制定了一个小小的目标。
“忧太目前也是咒灵操使，你们都同为特级，又是同期。不如你就按他的学习进度来吧，只要你能保持在和他差不多的水准，老师就算你过关哦。”
乙骨忧太一个下午都在被禅院真希压着打，他本人看起来又是一副没什么攻击性的样子，鹤田弥纱当下就毫不在意地点头答应了。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乙骨忧太因为身体的基础很差，所以反而比别人更加拼命地训练，是他们之中进步速度最快的那一个。
五条悟特意交代过后，乙骨忧太就对她的训练格外上心，除了日常课程中会关注鹤田弥纱的情况，他自己私下加练的时候也会邀请鹤田弥纱参加。
可是对鹤田弥纱来说，能配合着把日常训练做完就已经是她的体力和耐心的极限了。
加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
经过几天长时间的室外训练，皮肤一直处于很不舒服的状态。
宿舍里，鹤田弥纱对着镜子拉下衣领，看到自己脸颊和后颈的皮肤微微泛红，烦躁地皱起眉头。
抱着一大堆瓶瓶罐罐进了浴室，各种精致的小瓶子、小碗摆满了洗手台。她在里面叮叮当当地捣鼓了半天，调配出一大碗白泥状质地绵密的面膜。
把它放到冰箱里冷藏，鹤田弥纱舒服地洗了个澡，然后拿出面膜对着镜子往脸颊和脖子上涂。
软膜这种东西效果确实又快又好，就是操作起来有点麻烦，即便她涂抹得很小心了，还是会弄得到处都是。
洗手台上一片狼藉，恰巧这时宿舍门被敲响。
鹤田弥纱以为又是五条悟来找她。
手掌上都是白泥，她无奈用手肘压着把手打开了门。
少年穿着一袭整洁的白色制服站在门口，鹤田弥纱有点意外地扬起眉。
整张脸被面膜覆盖，她的表情乙骨忧太看不太真切。
门后的鹤田弥纱只露出半个头和光裸的肩膀，细腻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一股护肤品混合在一起的香气从打开的门缝里飘散出来。
乙骨忧太突然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热。
他迅速低下头，不敢让自己的视线往里探。
“乙骨同学，你找我有事？”
乙骨忧太攥紧了手里的木刀，“是这样的……鹤田同学，我准备去训练场加练，你今天要一起去吗？”
“如你所见，我挺忙的。”鹤田弥纱拒绝了对方加练的邀请，并着重强调，“乙骨同学，以后你想加练的话自己去就可以了，不用特意知会我一声。”
她没有掩饰语气中的不耐烦。
察觉到鹤田弥纱的情绪不佳，乙骨忧太更加紧张，攥着木刀的指节有些泛白。
他在原地无措了几秒，然后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她，弱气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怯意，“对、对不起，因为五条老师说鹤田同学要以我的进度为参考，所以我怕加练没有告诉你的话，就好像是我自己一个人故意在偷偷拉开进度一样……”
“你想太多了，那种事情我一点都不在意。”
乙骨忧太一下怔住，“诶？是……吗？”
鹤田同学怎么会不在意呢？
为了早日解开身上的诅咒，他不得不付出加倍的努力。可是和他一样被诅咒缠身的鹤田同学……好像不这么想？
她说不在意是指他一个人加练拉开进度没关系吗？
还是说，对五条老师的安排和要求她根本不在意？
不过，也有可能是不想和他一起训练的意思吧……
难道是他哪里做得不好，让鹤田同学对他产生不满了吗？
还是……
大脑思绪纷乱，无数个猜测涌现。
鹤田同学……不打算再说些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