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无下限术式的壁垒，鹤田弥纱会选择直接亲上去。
此时，她双颊绯红，艳丽的色泽蔓延到耳根。在酒精的作用下，行事愈发无所顾忌。
五条悟修长白皙的手指摸上下巴，面容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可以是可以，不过……”
鹤田弥纱眨眨眼，“不过什么？”
“不过弥纱同学得先告诉我，你梦到了什么。如果故事足够有趣，那么‘吻’可以当作奖励哦。”
提及噩梦，鹤田弥纱明亮的眼神迅速黯下去。
她转开视线，嘴唇也不自觉地抿紧。
五条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澄澈的蓝眸隔着绷带观察她的每一个细微反应。
今晚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察觉到了鹤田弥纱身上异常的咒力波动。
她的意识沉沦在噩梦中的时候，竟和她的附身怨灵之间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关联。并且，在这种奇怪的波动影响下，怨灵的力量有了变强的趋势。
那怨灵的诞生，似乎与鹤田弥纱藏在心里的梦境有关。
五条悟等了许久，才听到她开口，“老师就是这样教学生的吗？以这种……利诱的形式？”
鹤田弥纱没有答应他的条件，她的声音凉凉的，带着明显的不悦。
五条悟对此倒是意料之中，他摊开双手，无所谓地笑了，“是弥纱同学先提出的需求，老师只是认真考虑过后，给到交换条件而已哦……”
他这副随性的态度让鹤田弥纱有点疑惑。
这个男人只因为她一句话，就轻易地解开了绝对防御的术式。
明明就在刚刚，还温柔地拥抱了她，但是却又果断拒绝了她更进一步的邀请。
所以，那个拥抱究竟算是什么呢？是一时的怜悯？瞬间的冲动？
现在提出这样的条件，又是为了什么？
关于梦境，鹤田弥纱一开始以为是未来将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从时间线来推算，那个时候的她已是二十五岁，距离现在还有漫长的八九年时光。
冷静下来之后，她发现自己和梦里的鹤田弥纱有着很大的不同。她的父母早逝，出道的时间也早于梦中的自己，年少时期的经历和她有诸多差异。
为了保险起见，鹤田弥纱还去查过梦里那个男人，得到的结果是查无此人。不仅如此，和他有关的亲人和朋友也都无迹可寻。
如果那样的未来真实存在的话，那一定是存在于平行时空之中，而非这个她所熟悉的世界。
梦境里的种种，她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即便五条悟提出的条件很诱人。
在这个世界的鹤田弥纱从未谈过恋爱，倒不是她不想谈，只是因为经纪人盯得太紧。毕竟身为超人气少女偶像，谈恋爱无疑是一件很容易爆雷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将她辛苦打拼的事业炸得粉碎。
而在平行时空，二十五岁的鹤田弥纱是经历过多段恋爱的。当然，接吻的经验自然也是有的，并且她还以第一视角亲身参与其中……
和那个男人接吻的感觉，让平行时空的她很沉迷。但对真正的鹤田弥纱来说，整个过程伴随着让她抵制的负面情绪。
和五条悟接吻的话，应该会有不错的体验吧？
不过他身上的无下限术式是个很麻烦的东西。
……
五条悟对于用自己的吻来当做交换条件的事情并不觉得哪里不妥，他竖起一根手指，煞有介事地解释道，“通过设定明确的目标或者交换条件，并给予相应的奖励，以此来激发学生的内在动力和积极性，促使他们更加努力且心甘情愿地配合老师，这种方式叫做‘激励式教学’。”
鹤田弥纱听出来了，他分明是在给自己看似“引诱”的行为找理由。
“这个教学方式有很多优点的哦，除了能极大地提高学生的积极性以外，还能进一步加强目标导向……”五条悟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好像这里不是学生宿舍而是他的教室。
不过，他端着架子给人上课的模样，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鹤田弥纱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但对他说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她的心不在焉很快就被五条悟当场抓包，“我说了这么多，弥纱同学，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五条老师说得真好。”
与鹤田弥纱的几次短暂接触让五条悟知道了，不能随便把她的夸赞当真。
“那，要交换条件吗？”五条悟不给她回避的机会，就像她刚刚对他做的那样，也打出了一发直球询问。
“还是不要了，我怕交换一次之后就依赖上老师了，要是以后老师不再给我奖励的话怎么办呢？”
鹤田弥纱这话说得就像是和他接过一次吻之后就会深深迷恋上他一样。
五条悟在心里腹诽，难道他是什么迷惑人心的妖怪吗？
不对，果然还是她梦境的关系吧，鹤田弥纱就是不想说出来。
“弥纱同学的顾虑也不无道理，只不过，激励式教学只是有效的手段之一。老师会结合多种方法和策略来满足不同学生的需求和特点，这一点，弥纱同学只需要相信我就好了。虽然老师我看起来年轻帅气，实际上已经有八年的教学经验了哦！”
无意间得知了五条悟的年龄，鹤田弥纱有些讶异地扬起眉梢，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盯着他那一张白白嫩嫩的脸看了又看。
“五条悟，你保养得真好。”一点也看不出来年近三十了。
关于梦境的话题就这样被她彻底转移，在两人的谈话间，鹤田弥纱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身上的咒力不再有异常的波动，附身怨灵也不再躁动不安。
她也没有再提出别的的要求。
五条悟明明给出了机会，但是她却不愿意交换。
可见她也没有那么想和他接吻嘛？
五条悟撇了撇嘴，纠正她的称谓问题，“弥纱同学，你要叫我五条老师。”
*
第二天上午是咒术理论课程。
五条悟走进一年级的教室，目光扫过一排排座位，立时就发现鹤田弥纱的座位空着。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有学生翘他的课，五条悟脸上和煦的微笑停滞了一秒。
他放下手中的教案，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电话，“弥纱同学，上课时间，你为什么还没有到教室？”
电话里的女生好像还没有睡醒，气息带着浓浓的倦意，声音软绵绵的，有点含糊不清，“五条老师，我今天就不去了。”
五条悟：“哈？”
他转头看了看乖巧地坐在教室里的另外四个学生，他深吸一口气，耐心提醒道，“还没到休息日哦，弥纱同学，你要来上课。”
“我今天不想上课。”
女生任性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五条悟的语气尽量保持着温和，但也透着不容置疑，“高专的课程不是不想上就可以不上的。”
鹤田弥纱停顿了几秒，“……我今天身体不舒服。”
“你哪里不舒服？”
“神经衰弱。”
五条悟追问：“具体表现为……？”
“犯困。”
她的回答让五条悟一时语塞，他合理怀疑鹤田弥纱是在向他撒娇。
五条悟无奈地挠了挠眉心，声音带了几分哄劝，“弥纱同学别闹了，已经到上课时间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不要等我，我还没睡够呢。”
昨天晚上，五条悟是等她入睡之后才离开的。
鹤田弥纱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他在身边感觉莫名安心，而且后半夜都没有再被噩梦侵扰，睡得无比踏实。
这也就导致了今天早上的贪睡不醒。
那恼人的电话铃声响起时，鹤田弥纱整个人从深度睡眠中被粗暴地拽了出来。那一刻，严重的起床气几乎要转化成怨念，可因为对面传来的是五条悟的声音，所以她才强忍着没有发怒。
挂完电话之后，鹤田弥纱把手机扔在一边，就保持着趴在床上的姿势，继续睡了回去。
五条悟这边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毫不留情地把电话给挂了，他的脸上瞬间露出呆住的表情——
竟然有人翘他的课，还挂他的电话？
五条悟看着教室里端坐的四位学生，压下了想立刻冲去学生宿舍把某个人揪出来的冲动，决定先把这节课上完再去好好“教育”一下她。
上午的课程结束之后，五条悟直奔学生宿舍。
鹤田弥纱正睡得迷迷糊糊，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彻底将她吵醒。
她睡眼惺忪地起身开门，面对五条悟的质问，鹤田弥纱毫无压力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在对方垂于身侧的手掌捏成蠢蠢欲动的拳头时，率先牵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又捂住自己瘪瘪的肚子，有气无力地说道，“我饿了，悟，你吃午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