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色的卡片从光滑的大理石台面滑过，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学姐，这是二十万，希望对你有点帮助。”带着鸭舌帽的男子递过一张银行卡，对杭潇潇说道。

    “二十万？”杭潇潇看着桌上的银行卡，轻笑了一声，说：“是不是太少了点，你给环亚造成的损失可不是这区区二十万就能弥补。”

    带着鸭舌帽的男子也就是关言，闻言脸上的神色有些难堪，“我知道二十万学姐你不放在眼里，可再多的我也凑不出来。”

    二十万已经是他全部的积蓄，却被眼前之人嫌弃太少，关言握紧了拳头，如果不是最近网上出现了一些关于他的负面消息，关言想自己才不会跑来这里受刁难。

    “你的难处我并不关心，如果你想用这二十万得到我的谅解，我只能说你打错了主意。”

    关言涨红了脸，说：“可是据我得到的消息，环亚的《你是我的怦然心动》并没有因为我的退出受到太大影响，它已经在正常开拍了。”

    “呵，你是因为知道它已经正常开拍了才来找我道歉的吧，不然中间停摆那段时间怎么没见你来求我原谅。”

    杭潇潇真是要被关言的话给逗笑了，她收起脸上的漫不经心，开始重新审视观察面前的这个小学弟。

    当初看在关言是自己学弟的份上，加上又是环亚正是签约的第一个男艺人，杭潇潇给关言合同上的条例定的很宽松，如今想来就是因为太宽松，以至于博阅只是稍稍给他点甜头，他就毫不迟疑地反水，背刺环亚一刀。

    “别把自己说得多无辜，拍摄计划能如期进行并不能抹消掉你当时给环亚造成的动荡。”

    “环亚是小，但再怎么样也不会缺少你这二十万。”杭潇潇将卡推回给关言，拒绝了这迟来的道歉。

    杭潇潇不想用最大的恶意揣度人心，但她又控制不了把人心往坏处想，她不禁揣测关言之所以会选在今天向自己道歉，是不是因为得知环亚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去而元气大伤，所以来探探自己的虚实，以及自己对他的态度。

    基于此，杭潇潇沉着脸，说，“站在我的角度我无法共情你的选择，今后再见就当不认识吧。”

    从关言的身上，杭潇潇也得到了教训，在商就要言商，不要因为彼此有些情谊就手下留情，在利益面前人性经不起考验。

    “我走了，你好自为之，”杭潇潇站起身准备离开，她原本打算去剧组探班。从工作室出来后就遇见了关言，现在一个小时过去了，自己再不赶过去，电话又得追过来。

    说起探班杭潇潇就心累，自从半个月前宣南进组拍摄起，自己已经探班了不下于五次，平均每两三天就得去一次，杭潇潇叹气她一定是探班探得最勤的投资方。

    “学姐，”关言声音急切道。

    杭潇潇说今后遇见就当陌生人，这怎么能行，自己今天找过来的目的还没实现，他还指望杭潇潇帮自己说好话，挽救自己的形象。

    “你还有事？”杭潇潇抬手看了眼手表，说，“我只能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学姐，你能不能让闻学姐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微博上关于关言的负面消息一直在流转，无论关言花多少钱找人删除都删不干净。同期练习生的流量和话题度都在上升，唯有关言一直在底下徘徊，仅有的一些话题和热度也是关于他的黑料，明明自己比同期的练习生都要优秀。

    公司的人一开始也很费解，直到查出是闻姝丹花钱压关言的热度，找人爆他的黑料。

    离开环亚后关言曾经有过愧疚，但他不认为自己有错，人往高处走，他选择博阅也是因为环亚让他看不到未来，杭潇潇的能力是强，闻姝丹是有钱，环亚在几十年之后是有可能发展壮大，但那又怎么样？发展再好也无法与博阅这种大公司相比，艺人的生命周期本就十分短暂，关言不想把有限的时光浪费在一部小制作、名不见经传、红起来也注定带来不了多少话题度的网剧上。

    所以当博阅来挖人，关言即便有些纠结，最后还是决定抽身走人。在博阅即使当一个小小的练习生，也比在环亚挑大梁要好，他的选择没有错，未来会证明他今天的选择是正确的，前提是自己决不能倒在这里，关言如是想到。

    说不上是更失望还是什么，好比一颗珍珠，你明知打磨过后它会更璀璨耀眼，但在这个过程中它却掉入了下水道，在下水道里越滚越远，而你只能眼睁睁看着。

    “抱歉，你的困难我解决不了，姝丹的决定我也无意干涉。”

    有钱有闲的日子因为一纸合同遭到毁灭，闻姝丹最近看谁都不顺眼，以前只是找人追着关言骂，如今直接花钱请人写了篇文章点名痛骂关言，文章言辞犀利，字字珠玑，把关言的背信弃义、博阅的不择手段全骂了出来，文章一经面世就在网上掀起了波澜。

    原先很多人不认识关言是谁，经此一事，关言的知名度倒是提高了许多，可惜全是□□。

    图穷匕见后总会露出丑恶的内里，杭潇潇的拒绝让关言的言辞开始变得咄咄逼人。

    “学姐，做人留一线，日后才不会彼此尴尬，闻学姐家境优渥，不用为生计奔波，做事可以不计后果，但是学姐你总不能不为未来考虑，创业的路上多个敌人总归不是件好事。”

    “你这是说软话不成，改成威胁我了，”杭潇潇双手环胸，眉尾上挑说。

    “你去博阅没几天，人还没红先把博阅威逼利诱那一套学会了，关言，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

    “原想着给你留些颜面，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枉做好人，”杭潇潇面露嘲讽道，“至于你说得尴尬？我为什么要尴尬？背信弃义的人又不是我？”

    “厚颜无耻求原谅，一计不成狗急跳墙的又不是我？”

    “所以，你说的尴尬我真的很难感同身受。”

    杭潇潇挤兑起人来毫不留情，话说的一句比一句犀利，关言最后怒气冲冲地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恶心杭潇潇一把，“希望学姐以后也能像今天一样言笑晏晏，不会有沦落尘埃的一天。”

    “借你吉言，我和环亚都会好好努力的，慢走，不送。”

    打发走恶心的人，杭潇潇一刻也不想多待，行色匆匆驱车赶往拍摄现场。

    就耽误的这一会时间，夺命连环call已经追了过来。

    不待对面开始说话，杭潇潇赶紧先声夺人，说，“马上就到，勿催，越催越慢。”

    “我不催你，你路上开车慢点，小心为上。”宣南举着手机，远离闻姝丹的视线后说道。

    杭潇潇身形一僵，确认了下来电人是闻姝丹没错，这人自己打来电话却让宣南接是几个意思。

    红灯变绿，杭潇潇赶紧开车跟上去，嘴里不忘回答说，“嗯，我会注意的。”

    想想又补了一句说，“我还有十分钟到，晚上我们出去吃饭。”

    宣南眼睛一亮，因为拍了一天戏而萎靡不振的情绪瞬间高涨，宣南追问道：“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杭潇潇：......“当然不是。”

    就知道会是这样，宣南明亮的脸庞刹那间蒙上了一层阴影。

    “那我等你，你小心点，”怪断电话后，宣南叹了口气，自己果然不能期待太多。

    与以前相比，现在杭潇潇会接自己的电话，发消息也会回复，他应该感到知足，但他真的很贪心，他想要更多。

    “怎么样，满意了，现在能不能去把最后一场戏拍完。”陈浪冷眼旁观宣南打电话，在宣南回来后掐着宣南的脖子不停地摇晃。

    “你摇他干什么，你找死啊，”闻姝丹见状立马上前母鸡护鸡崽一般，将宣南从陈浪手中解救出来。

    “疼疼疼，放手。”陈浪哀嚎的声音响彻整个片场。

    陈浪摸着自己被拧红的胳膊，怒瞪闻姝丹，大骂：“我去，你这女人下死手。”

    “谁让你欺负宣南，宣南可是我姐们未来对象，你欺负她就是欺负我姐们，欺负我姐们就是欺负我。”

    “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欺负他，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闻姝丹挥舞着拳头，恶狠狠恐吓道。

    她忍陈浪好久了，要不是顾忌他是整部剧的导演，她早就撸袖子上场揍人了。

    德性，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一直背着自己和宣南嘀咕自己和潇潇的小话，不把他的肉拧烂，真当她是忍者神龟。

    “你...算你狠。”好男不和恶女斗，陈浪自诩风度翩翩不和疯女人计较。

    只苦了宣南偏帮哪一边都不行，哪一边他都得罪不起，当初关言罢演，连带着剧组也走了许多人，其中就有原定好的导演。

    在杭潇潇为导演的事焦头烂额时，宣南主动找了陈浪帮忙，陈浪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最后竟然同意了。

    于是乎，陈浪成了整部剧的导演，闻姝丹看在他导演的身份上，就算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私底下一直暗搓搓诋毁自己和潇潇，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了。

    闻姝丹告诫自己，等戏拍完一定要让陈浪好看。

    闻姝丹可以让陈浪好看，宣南却不行，宣南心虚气弱得很，原本瞒着陈浪杭潇潇的事就让陈浪恼怒，后来自己又求着他来当导演，宣南感觉从那之后自己的腰杆再也没直过。

    也是因此，面对陈浪宣南变得鹌鹑一样，这要是放在以前陈浪敢和他动手，宣南早就反击回去了，哪里还会束手就擒，任人宰割。

    “还拍不拍，不拍老子收工了，”陈浪举着大喇叭，对着天空大喊。

    “来了，”宣南小跑着过去，整理好心情全身心投入拍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