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猫妖替魂2

    此言一出,就是不太熟悉陵今游的人,都跟着皱起了眉,因为眼前这个女孩,虽然容貌未变,依旧那般可爱娇媚,可眼角眉梢都透着叫人头皮发麻的邪佞,气质与平常作祟的妖族如出一辙。

    这样一比较,原本的陵今游着实纯净无暇了点。

    冉子昱不与她对话,而是问行清子:“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那猫妖歪着头,用他最熟悉也最爱的脸,娇俏地说:“你一届正道修士,还妄图与妖族在一起,这份魄力和痴情,简直叫我这妖族都甘拜下风!她不愿,我愿啊。我同你一起走。”说着,她款款走来,伸出葱白的手亲昵地抚摸过他的胸膛。

    冉子昱面无表情地抓住她的手,微微施加的力道让对方秀眉一皱,惹她娇嗔:“你做什么?!”

    “若非顾忌着她,我早一剑杀了你!”冉子昱狠狠甩开她的手,“别用她的身子做这种事,让人瞧着恶心!”

    猫妖面色刹那间阴沉下来:“胡说八道!这身躯本就是我的!只是……”她不知想起什么懊恼之事,恶狠狠咬了咬牙便不再言语。

    行清子适时道:“子昱,陵姑娘是外来之魂,这件事原来你早已知晓?”

    此言一出,就是冷淡的云从彧都露出了思索之色。至于目睹性情大变的陵今游,尚无法想通其中端倪的上官静儿,至此才恍然大悟,难以置信道:“什么?她……她乃是夺舍?!”

    猫妖得意洋洋:“现在你们知道了吧?我才是这躯壳的主人。”

    冉子昱完全无视她的存在,答道:“弟子不愿欺瞒师父,只是这件事我也实在不知个中原委,只是凭借一时的直觉才做了这些,因而不曾如实相告。”

    他将少时的经历和盘托出:“五岁那年,汜海蛟带领妖兵围剿我一家所在的蔡家村,杀光了村民,只为逼我娘亲就范,交出某件至宝。”

    云从彧黯然开口:“是衍龙髓。默潇历练时曾搭救过一位大能,对方为报恩因而赠予此物。我们夫妻二人本想待朔儿长大,再寻炼器师将其打造成剑,助益孩子修行,不想却早早引来了灭顶之灾。”

    冉子昱看了父亲一眼,那一瞬间,父子二人脸色皆复杂无比,最终二人都不曾言语,此去经年,除却惆怅与遗憾,实在不知还能吐露什么字眼。

    上官静儿则问道:“衍龙髓?很稀罕么?”

    猫妖不屑道:“这都不知,你还是太行剑宗掌门的弟子么?千万别说出去,恐叫人笑掉大牙。”

    上官静儿瞪她,俄而撺掇冉子昱:“阿朔,她竟用今游的嘴说这些话,简直脏了今游那张惹人怜爱的小嘴,确实叫人厌恶,你快施个驱魂咒将她赶走,我提供你足够的符箓。”

    行清子拍拍她的头,示意她莫要再插科打诨。上官静儿吐吐舌头,挽住师父撒娇。

    行清子对徒弟道:“衍龙髓乃是古籍中记载的传说之物,你不清楚也正常。

    “据说,此物乃上古神龙陨落后,尸身上的脊髓炼制而成的特殊玄铁。天生自带磅礴的神力,可谓是每个修士梦寐以求之物,但我修炼至今百年,也是第一次听闻。没想到世间真有此物存在。”

    冉子昱颔首,继续说:“那夜,爹娘掩护我逃走。只是天黑林密,我仓促疾奔间失足滚落山坡,醒来就被几个妖精捉住,和其他一些被抓的孩子一起,被带入了弥枝森。

    “我在那肮脏潮湿的囚牢中关了十来天,直到那夜,牢外传来妖族热闹的欢庆声,平民一批一批被拖走,再也没有回来。所有人都清楚,那些人已经被妖精吃了,也很快会轮到我们。

    “深夜,我与其他几个孩子一起被押至一处广场,场外围着密密麻麻的妖族,篝火焚天,满地血污,我们脚踩着断臂残肢,走到了她面前。

    “跟周围那些癫狂的、怒吼着的妖不同,她竟也跟我们一样,面色是恐惧的、厌恶的。直到她战战兢兢地救下我,很久之后,我才迟钝地意识到,陵今游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因为妖珠的功效,她在我面前死了两回,我知道她会再复活。我才想,变强,保护这只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小妖精,仅此而已。

    他看向面前的猫妖,那双眼看向这张脸的主人时,从来都是美丽温柔,宛若一池浮沉着细碎落花的春水,可今日今时,没有感情,只有厌恶与冷酷。

    “我第一回下山历练时,与同门师兄师姐前往鹤云山妖寨时,第一眼见到这只猫妖,就知道不是她,但我还是想试一试。若真只是模样相似,我会亲手杀了她。”

    言尽于此,大家都已了然,自鹤云山之后,这具身体便是他们认识的陵今游,而非真正的猫妖。但这种事实在太过巧合,冉子昱修为不够,也不曾想要使用什么法器或是咒术去弄清这件事,因而不曾向旁人解释。

    对他而言,这是他爱的陵今游,就已足够。

    猫妖想到自己失去意识前,原是等着晚上享用这个绝色炉鼎。

    方才她被灵鱼王强行唤醒时,还十分愤懑自己又被莫名其妙夺走了身躯的主导权,而听完冉子昱的打算,才明白这剑修不过是自请入瓮,而真正的猎物是她。

    也就是说,若非那个魂魄,她已经死了。

    此时此刻她是后怕,是心悸!

    念及此,猫妖只觉自己的一生当真凄惨得紧。

    自她记事起便跟着汜海蛟,那个手段遮天的妖王对她无比纵容,什么都允她,即便是那只倾国倾城的乌鸦精黛山,也只能对她咬牙切齿,而不敢出手伤害。

    汜海蛟唯一的要求便是不叫猫妖杀生,更不能像其他妖族一般吸活人之精华修炼。

    虽然猫妖也很想变得强大,但她更不愿违背汜海蛟,因而一直谨守。

    她一度以为汜海蛟这种偏爱是喜欢,因而也全心全意爱慕着他。

    那日,她与黛山不知是第几次起了冲突,最后因着其他妖族劝说再次不了了之。

    可与往日不同的是,黛山一怒之下跑去同汜海蛟诉苦,声泪俱下地控诉他到底为何如此偏袒猫妖。

    二妖强大,耳力极佳,猫妖自未能听这墙角。

    而是隔了几日,黛山将她捉到角落毒打,将她的头反反复复浸入河水中,最后在她意识涣散不清时,贴着她耳畔,为了炫耀、为了贬低她,说了。

    说了,原来不是因为她体内的九颗妖珠。

    汜海只是想要打破他体内的咒链,因而要以她的魂魄,再寻一块上等玄铁炼制一把魔剑。

    原来,她与那些羔羊似的人族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笑的是,猫妖起初还不信,多次想找汜海蛟问个清楚。可自打那之后,汜海蛟再不曾见她,每一次她都被仆从丢出来,态度恶劣,行为粗鲁根本非往昔可比。

    渐渐的,周围的妖族待她的态度也急转直下,她终于逐渐接受了事实。

    她这个工具,或许已没有利用价值了。

    结束这种日子是在那个深夜。

    汜海蛟出门一向不带她,那日前去蔡家村,却一反常态让她跟上。猫妖第六感很准,隐隐意识到此番不同寻常,因而一路恪守本分,沉默不语。

    村庄被屠戮,妖族厮杀的欢呼与平民的惨叫痛呼在熊熊烈火中来回盘旋。

    猫妖迟疑地站在角落,瑟瑟发抖地目睹这人间炼狱,却不想被黛山一把揪住衣襟,丢在一对夫妻面前。

    “大王,您可是答应我了。”黛山挽着汜海蛟的手撒娇。

    猫妖此时已接受自己在汜海蛟眼中其实宛若蝼蚁,她也有自尊,她没有祈求,只是含泪默默看着他。

    汜海蛟神情晦涩地俯视她,丢给她一把刀说:“杀了他们,不然就是你死。”

    猫妖死死揪住衣角,抖似筛糠:“大王,您不是……您不是说我不能杀生?”

    黛山笑得花枝乱颤:“蠢货,还不明白么?今时不同往日,你得有利用价值,才能留在大王身边。”

    猫妖颤抖着手伸向那把刀,可就在这时,身后那男子忽然发作,竟一掌拍飞了身边的妖精,紧接着向她袭来!

    回忆至此,猫妖颤颤地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那不堪回首的夜晚。

    而那带着滔天杀意袭来的男子,正站在自己不远处,沉默地望着她。

    云从彧笑问行清子:“所以,师妹的意思是,冤有头债有主,我若是想寻仇,找这正主是么?可她们二人藏于一体,何来杀谁之说?”

    行清子道:“师兄误会了。其实这猫妖濒死过一回,魂魄已经十分虚弱,此番也是被激发才能出来,想是不日便要消散。”

    云从彧冷哼:“那我更要趁她在世折磨尽兴!否则怎消我心头之恨!”

    猫妖当即皱眉:“我不记得我有得罪你,当年你那一掌险些要了我性命,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云从彧那掌正中猫妖胸口,若非当时他已是强弩之末,猫妖或许真会倒地不起。

    而近在咫尺的汜海蛟和黛山明明有足够的能力阻止,却选择冷眼旁观,叫人心寒。

    “到这时你还嘴硬?”云从彧眯眼,沉声道,“你杀我爱妻,难道不该偿命吗?!”

    此话一出,猫妖瞬间瞪大了眼:“你血口喷人!”

    “我亲眼所见!”云从彧一把抓住她衣襟,恨得双目赤红,恨不得当场将她生吞活剥,“我亲眼看见你长剑刺破她丹田,将她从悬崖上推了下去!”

    全场肃寂无声,唯有晨间鸟鸣啭响一二,却更显空默与窒息。

    过了很久,猫妖忽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就似断线珠子般滚落。

    “你看见了……哈哈哈你看见了!”猫妖深吸一口气,收敛笑容,顷刻间变得面无表情,“呵呵,你傻啊!你看见的那是我,汜海蛟剖开了我的丹田,挖走了我的妖丹。

    “悬崖上落下的也是我,那时我再不跳崖,九颗妖珠都会被挖走,那我真的必死无疑了。

    “至于那个女人,我没杀她,我将她放走,看她逃下了山。就是为了惩罚我违抗他的命令,汜海蛟才决定杀了我!”

    云从彧一张脸渐渐化出惊惧之色,不确定地问:“也就是说,我妻,可能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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