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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月光下的铃兰

    接下来一个多星期,沧沐积极配合治疗和准备复健。莱克斯和嘉内莉不打扰她,操着桑切兰语聊东聊西,无所顾忌地谈起生意。

    嘉内莉的父亲老查克斯是桑切兰有名的地产商,最近他在新城区拍下一块好地,打算建个商业中心。中心外围建些住宅,配置幼儿园和小学,以打造“小城市”。

    莱克斯有意买下幼儿园和小学,作为生日礼物献给母亲。

    “‘小城市’的幼儿园和小学?”嘉内莉夸张地重复了他的话,然后压低了声音说,“不过很遗憾,已经有一位女士与我父亲谈妥了两所学校的购买事宜。”

    “是吗,哪位?”

    嘉内莉猜到了他的想法,摆摆手,说:“别挣扎了,你搞不定她的。”她玩味地看一眼莱克斯,目光像狡猾的狸猫教人心里发毛,“是你最应付不来的那个女人。”

    果不其然,莱克斯斜来一记白眼,不吱声了。他开始苦恼地考虑其他合适的礼物。

    “哎莱克斯,不能借卡门青夫人的生日把我们都弄出去吗?每天呆在这,整天就是你、她、迈克、德尔森、卡蒂奇的佣人,这也去不了那也去不了,我快要憋疯了!这是犯罪!非法监禁!”

    嘉内莉说得不错,德尔森以一种狡猾的方式限制了他们的人身自由,只不过……

    “你确定要谈法律?”看上去正派的莱克斯在提及“法律”一词时,也不禁流露出戏谑。

    “好吧好吧,我在搞笑。”

    窗外,雪静静地下,像晶莹的鳕鱼片。沧沐有些饿了,便插话道:“两位想吃点东西吗?”

    在桑切兰语的语境下,听见突兀的亚特兰语,嘉内莉和莱克斯反应了一会儿,才先后回道:“当然,迈克怎么还没来。”“是到晚饭时间了,但没人领我们去餐厅,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不仅德尔森没有过来,迈克也极少出现。

    那天迈克匆匆离开后,三人在雪地里待到傍晚,天边被浓云遮蔽,阴风呼呼四起。

    回房的时候他们路过德尔森的书房,门外守了两名护卫。莱克斯走上前似乎有话想问,被生硬地拒绝了。

    “老板说过不许任何人进去。”

    他拒绝向他们解释,只固执地重复德尔森下过的命令。一名女佣前来引三人去餐厅,对与德尔森有关的事情闭口不言。

    餐厅里气氛沉重,莱克斯吃到中途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继续吃饭。嘉内莉瞅一眼他,向女佣额外点了一份水果沙拉——就算对德尔森再不满,也不能亏待了自己。沧沐心无杂念,餐食于她而言已不再是生活的享受,而是调养身体的工具。

    她必须按时吃饭,保证充足睡眠,才能更快地康复。因为只有身体强健起来,才能夺回一点与德尔森交涉的资本。

    然而德尔森没有给她累积资本的时间。

    一天夜晚,沧沐被迈克带去德尔森的卧房。

    房间没有开灯,柔纱般的银色月光是昏暗空间的唯一光源。光源下最醒目的,是窗台上一串洁白的铃兰,它被人剪下插进透明的水瓶中。瓶中盛了水,窗外月色很美,而它总是冷冷地垂着头,不愿为外界抬首投去哪怕一抹目光。

    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迈克出去了,沧沐不得不独自面对德尔森。

    “……过来吧。”

    他的声音有些虚弱,沧沐甚至听出了一丝哀求的意味。她希望这是幻觉,希望他永远不要示弱,永远不要试图从她这里获取什么关怀。

    不要打这手牌。

    德尔森倚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沧沐。虽然光线不佳,他的眼神也十分平静,平静得就像月光下冷然自若的铃兰,但是她无法忽视他的注视。

    沧沐撑着支架挪过去,德尔森的头随她的靠近往上抬起。

    俯视的角度下,他的模样令她想起朋友家的一只狗。那只狗信任人类,仰视人们的时候两只小眼睛总是无辜又快乐。

    但德尔森不一样,他不快乐,更不无辜。

    “可以行走了吗?”他的眼角微微动了一下,她知道,因为打在那上面的月光如水流轻轻晃了一晃。

    在只有两人的静谧夜晚,面对他,沧沐的感官无限放大。他的气息轻如细雪,听上去仿佛身体达千斤重,压得他无法畅快呼吸。

    那么他不能像上次那样压迫自己,对吧?

    “勉强可以。”沧沐摇了摇支架,给他看证据。

    但德尔森毫无兴趣,他把头往床头上一搭,累极了似的闭上眼睛。

    沧沐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迈克就在门外,她是否需要唤他进来服侍德尔森入睡?

    她的目光移向窗台上的铃兰,这种花纯洁、灵动、惹人怜爱,却具有毒性,如果被它可爱的外表所迷惑,人们将为此付出代价。

    它不该在这里,不该出现在一个病人的房间里,因为很可能正是它,吸取了德尔森的生命力。他不该对它大意,不该在自己最软弱的时候将它置于身侧。他会被它吸食殆尽。

    开玩笑的。

    当沧沐回了神,才发现正如她出神地注视铃兰那样,德尔森也不知何时睁了双眼,一动不动地注视她。

    本能地,沧沐感到了心虚:“什么事,先生?”

    德尔森轻微地摇了头,说:“再靠过来点。”

    沧沐没有动。她不想动,也不敢动。

    等了一会儿,德尔森放弃了,他转头面向天花板,开始自说自话:“我很痛。非常痛。痛了一个星期。我以为我快要死了。”

    什么?痛?什么痛?哪里痛?中枪的地方吗?他早就痊愈了,还有什么可痛的?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真实,不加修饰,是一名女性眼见囚禁自己的男性遭受痛苦时最本源的想法。此时此刻,她的感受完全属于她自己。不是母亲,不是女儿,不是姐妹,不是朋友,不是恋人,仅仅是一个人。

    一个想要摆脱困境的人。

    她是受害者,她不是个好人。

    “可是先生,你不是已经痊愈了吗?”

    她想伤害他。

    “罗伯森说我好得可以一秒干掉三个叛徒。”德尔森从喉头飘出一声自嘲的冷笑,“但是你看,我成了这样。”

    “如果你不绑我过来,就不必费心送我回去,更不会遭遇这种事了。”沧沐尖锐地说。

    德尔森安静下来,领悟到了她的意图。

    她在讥讽他,在试图用言语伤害他,在发泄她的愤恨和不满。即便如此,他依然觉得要比听到拒绝的话语、只能看到她的侧脸或后脑勺更令人舒心。

    她的任何因他而生的情绪——哪怕是愤怒——都让他心旷神怡。

    每一个被强硬从光明扯向黑暗的人一开始都会害怕、无措。

    然后是愤怒,无边的、如溃堤的河水般的、吞噬一切包括他们自己的愤怒。

    再然后封闭自我,拒绝与外界交互。

    最后认命和麻木。

    德尔森懂她,偶尔也会动摇,觉得是不是应该放手。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也埋藏着异常的扭曲的喜悦。

    欢迎光临,这黑暗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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