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克劳拉来到田间时,维尔图人和两位雪鸮骑士们正头疼怎么称重。用桶吧,可是地豆是全新的粮食,而且不像谷物一样,无法彻底将桶填满,如今他们手里头也没有大型的杠称。

    于是克劳拉得知情况后,询问他们想出了什么办法时,祭司笑眯眯让克劳拉自己去看。

    这一看差点让她气晕过去,她的骑士,正几个土豆一点点用小天平称重,用纸记录数据后,再往桶里放。

    而周围维尔图人各个神色严肃,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操作,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对。

    克劳拉懂了祭司为何那副表情。艾洛薇趴在她肩膀上笑得停不下来,“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们这么聪明……”

    这还有堆成小山一样高的地豆,这样称,明年都算不完。

    “塔,你们维尔图族平时用什么方法计算东西的重量?”

    “若是小一些,也有从南人手里买的工具,大些的物品就会在桶子里放满水,算溢出来的水的重量。”塔回想祭司教给部落的方法。

    克劳拉一指那边维尔图人,“你们这不是知道吗,为什么这帮家伙没一个人提出异议!”

    塔神色认真,“大概以为有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比如必须要检查每一个果实成熟情况。”

    若不是这样实在不符合她的身份,她一定狠狠地上前踢那两个白痴的屁股。

    艾洛薇可比克劳拉狠心多了,她用剑柄逐个敲击了骑士的头,“教会应该会提供基础的物理教学吧,看你们的样子是想要回教会重修吗?”

    骑士正算得正用心,被人忽然打断思绪,正准备生气,一回头便看到神色看不出喜怒的克劳拉,立刻扔下纸笔行礼,周围的维尔图族人也不甘落后。

    “听说你们在帮我逐个检查果子的好坏,太辛苦了,不如等回去后我用酒窖的酒好好犒劳你们一番。”

    “嗯?嗯……您太客气了。”骑士不好意思地挠头。

    “客气个鬼啊,你们脑袋被虫蛀了吗?还是打猎把你们的脑子落在森林里了?几个几个称亏你们想得出,知道的看得出你们是骑士老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哪个原始部落出来的土著,蠢得像草原上的土拨鼠……”

    克劳拉毫不留情地开骂,将两位骑士都骂懵了,单膝跪在地上老实低头挨训。

    “还有你们!”克劳拉话锋直转,“一个个都不会说话呢?这么久帝国语一句都没学会呢?看到蠢货不会骂呢,还要我教你们骂人吗……”

    对帝国语还一知半解的维尔图人虽然听不太懂克劳拉的话,但也知道她在训斥他们,一个个也沉默着。

    骂了半响,克劳拉终于停下来,夺过塔递过来的水袋喝了一大口,

    “真是够了,怎么称重还用我教你们吗,水平衡法需要手把手再教你们一次?”

    “不,不用了……我们想起来了……”雪鸮骑士结结巴巴地回复——在王都虽然学过但是谁用过这些啊,没想到居然让阁下发这么大的火,他惭愧地低下头。

    “想起来还不快去做,今天晚上我就要得到数据,若是做不到,就滚去和亚克一起巡防!”克劳拉动作一顿,回头望向她身后跟着的另外几位雪鸮骑士,“你们也去帮忙,以后再让我知道你们犯这种愚蠢的错误……你们就去庄园里喂猪,懂吗?”

    骑士们唯唯诺诺点头,老实如鹌鹑,小跑去干活。克劳拉很少生气,至少怒气几乎从来不对着身边人发作,骑士们上一次见她发怒,也只是针对伯爵阁下。

    如今被骂的轮到他们,骑士们意识到,克劳拉并非全然没脾气,但只要他们好好做事,应该就能求得阁下原谅吧。

    “还是得多骂,克劳拉你总是脾气太好,让他们以为随便折腾你都不会拿他们怎么样。”艾洛薇将长剑杵在地上,她人半扒在长剑上,兴致盎然地看着克劳拉训人,还试图拱火。

    骂人是个体力活,克劳拉一扶脑袋,对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艾洛薇道:“去祭司那边,和她商讨一下这些地豆储存问题,还有纺织厂的选址。”

    “这是你之前说的新的粮食,看样子收获还挺多,种了多少?”艾洛薇此前在克劳拉的信中有了解过这种作物,实际看到后比她想象中收获量要更多。

    “1英亩,毕竟没有那么多种子。剩下的地让他们种了些燕麦,先观望着。”看上去数量是多,也不知道具体重量如何,还要看看饱腹感。

    艾洛薇若有所思,注意到塔还跟在克劳拉身边,她又去和克劳拉咬耳朵,“堂堂少主,每天什么事都没有,就跟在你身边?”

    “还不是你之前的说法吓到他了,这两天估摸着除非我回城堡,塔不会离开我身边半步。”克劳拉推开她的头。

    闻言艾洛薇观察起塔,见他深以为然,她又闷闷地笑起来,引来克劳拉奇怪的注视。

    纺织厂必须要开在河边,需要往南去些。不过这里离河也并不远,走上十来分钟就能到。

    正好以后亚麻也能重在庄园中。

    但商议后,祭司却认为建在此处并不妥当,这里是河流的上游,工厂的水若是往河中排,会对东边农户造成影响。

    克劳拉倒是没考虑过这些,原本只想让维尔图族方便些,现在如何选址却成了问题。

    若是往更东边建厂,维尔图妇女就需要走上至少一小时甚至更久才能到厂。

    祭司让她不用担心,维尔图可以造船往下游去,会比走路快很多。

    祭司语气中带着满满的骄傲,“女人们会的东西可比您想的要多得多。”

    既然如此,克劳拉当即打算去东边看看,她向祭司与特菈告别。

    祭司叫住她,跪伏在地上,艾洛薇悄悄退开两步。

    “您这是做什么?”克劳拉不解,要去扶起她,索性这是祭司的屋内,除了几位女性在,没有他人。

    “感谢您为我们做的一切。”祭司顺着她的力道起身,饱经风霜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

    克劳拉有些不好意思,嘴上还是淡漠地说:“你们对我有价值,仅此而已。”

    从屋内出来,克劳拉被阳光刺了下眼睛,她眯起眼,试图直视太阳,随后又被自己的行为傻到,低头笑起来。

    塔替她牵来马,她拿过缰绳翻身上马,朝着东方而去。

    东边有一片牧场,本质上牧场属于领主,只是借个领民们放牧,领民们需要交税才可以在这篇区域放牧。

    来到这边牧场后,克劳拉三人才勒马,将马放到牧场中仍由它们去四周奔走吃草后,克劳拉顺着河流漫步。

    河的另一边是村庄与农田,而这一边是山脉与牧场。

    放眼望去这一片都是羊群,克劳拉这时想起这一片似乎有一座漂洗厂,漂洗羊毛后再输送至外地——羊毛纺织技术被垄断,编织行会将这一技术牢牢掌握在手中,除了行会成员其他不允许使用羊毛纺织技术,并不断抬高纺车的价格。

    当然农户家中常用的手摇式纺纱机同样可以使用,但是效率远比纺车低,而织布机的购买也需要大笔钱。

    克劳拉有些肉疼,虽然前期投入是必不可少的,只是若是效率太低了,投入与收入就不成正比了,更何况如何销售也是个问题。

    想到销售,克劳拉问艾洛薇,“萨曼呢?”

    “去城中找合适开酒吧的地方了吧。”艾洛薇这时才想起,从怀中拿出一个小木牌,“这个是酒吧特殊身份牌,你可以用它在任何一家森之酒吧获取你想要的情报。”

    克劳拉拿过木牌,细细打量,木牌之上刻着一个奇怪的标志,像一位高举着双臂的女人。[1]

    而森之酒吧,也是相当耳熟的名字,它坐落于王都最繁华的街区,似乎是上层人士都爱去的酒吧之一,标志正是一颗树。克劳拉以前一直觉得那棵树的树干很奇怪,怎么会有树的树干弯曲成一个半圆往上长。

    当她看到这枚木牌上的图案时,忽然明白了,森之酒吧标志的树干正是这个图案的变体,这个图案绝对有特殊含义。

    更重要的是,森之酒吧的幕后老板不会是艾洛薇吧——

    “就是你想的那样,上层男人的钱很好赚,无非用些酒与女人……”

    克劳拉听着不由得蹙眉,她不喜欢娼妓行业,可以说相当厌恶,她也没什么立场指责艾洛薇,只是和艾洛薇强调德林郡不允许明面上娼妓交易,尤其营业的酒吧绝不允许提供此类服务。

    至于暗地里的,究竟是你情我愿还是钱色交易实在不好定义,除非闹到法庭上,克劳拉不会去管。

    艾洛薇神色奇怪,“你这样可扼杀了不少女人的生财之路。”

    “你在说什么,女人的财产又无法掌握在她们手里,这份产业的存在到底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

    一个没本事的男人只能出卖妻子或是女儿的身体换取另一个男人手里的钱财。

    “想要这份产业彻底消失可不可能,哪怕是从明面上消失,你以后会遭到很大的阻力。”艾洛薇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朝河里扔去,石头在水面上跳跃了好几次后,才沉入水底。

    “那又如何,能比得上成为国王的阻力吗?”克劳拉也学着她的动作,可是她扔出的石头一下就沉入水中,引来艾洛薇的嘲笑。

    她不服输地反复尝试。

    “要用扁平些的石头,像这种。”艾洛薇将她捡的石头拿给克劳拉看,随手一扔,又惊起朵朵小水花,“成为国王本身并不难,难的是你要将这份权力牢牢握在手里,为女人们争取权利可不容易,我敢发誓比成为国王难得多。”

    拿着特意挑选过的石头,克劳拉将它扔向前方,石头在水面上跳跃了三次后消失不见,虽然比不上艾洛薇扔出的石头,但已经是一番进步了。

    她回头,将几步之外的塔喊过来,“你来!”

    “嘿!不可以找外援!”艾洛薇不满地嚷嚷起来。

    克劳拉才不管,捡起另一块扁平的石头就塞到塔手里,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塔从前就经常和战士们比试这些,他当然不会让克劳拉失望,轻轻一掷,轻盈的登登声持续传来,响了好几声后才趋于平静。

    “真不错,塔!”克劳拉高兴得就像是自己掷出了这份好成绩,艾洛薇则小声嘟囔起来。

    “我最近明白了一个道理,”克劳拉蹲下身,没有再投掷石头,而是将石头一个个叠放起来,从大到小,“不如直接将他们打服,打到他们同意为止。”

    “暴力确实不能解决问题,至少暴力可以解决制造问题的人。”她仰头目视着艾洛薇,“你觉得呢?”

    “你说得对,前提是你拥有足够让他们闭嘴的力量,以及对这份力量的绝对掌控。”

    “当然!”最后一块石头被稳稳地放在顶端,克劳拉屏息等了小会,这座石头塔并没有塌下,“纺织厂就建在这里吧,这就是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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