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把名字告诉你，要是外传了，你可以告到我们学校……”
两女不依不饶的追着她，直到被幼儿园保安拦在了门外。
“傲气什么呀，要不是嘉禾老师，谁认识她呀。”
“就是，第五名，又是第一名，算什么呀……”
……
语气一瞬急转，张小瑶脚步顿了一下，佯装完全听不到两女在校外的骂骂咧咧，快步往教学楼前走。
只是，投向她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说不羡慕她，是不可能的。
但羡慕又怎样？
她纵使从来不说，从来不穿名牌，不炫耀自己的家世背景，但看让她出名的几件事，就知道她与她的差距。
她是天上的云，她是地上的淤泥。
她拥有美利坚国籍，她成长在偏远的农村，拥有重男轻女的父母，好吃懒做的弟弟，还有一个永远回不了的故乡。
张小瑶提着咖啡去了小二班，小二班里老师，学生都围在她身边，原来刚有人借着她的名义给老师学生送了下午茶，大人小孩都赶着向她道谢。
她扫了一眼铺在桌子上的甜点奶茶咖啡，再看了看她手上15块一杯的拿铁，突然怯步了。
恰好口袋手机震动，给了她一个离开的绝好借口。
她捂住口袋，退出小二班门口，快步往楼下走，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逃走的念头有多强烈。
“喂。”
张小瑶没有看来电显示，直接接下了电话。
对方声音一出，张小瑶即刻定住。
*
晋骏突然背着琴来了，临近下班的时候，嘉禾见到他，还愣了一会儿。
春琴杯在热搜上闹得沸沸扬扬，她还以为他会隔一段时间才出现，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
看上去，并未收到影响。
晋骏：“音乐教室还是？”
嘉禾：“这里。”
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脱口便道。
晋骏看着她，无声挑了下眉。
嘉禾缓了下口气：“就这里吧，反正学生都走了，家长不会来。”
男人定定看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嘉禾避开视线：“敏敏给我发消息，说是你们已经进组了，所以从今天起，我们就正式学《生命进行曲》吧。”
敏敏是晋骏的新助理。
《生命进行曲》是电影《G大调》第一幕，剧里男主装逼炫技最重要的一首小提琴曲，所以嘉禾将这首曲单独拉出来，打算一段一段拆分教他演奏。
他拉出的音色不重要，重要的是关键指法不要出错，以防他的手合不上后期配音。
晋骏收敛神色，没有多问，放下琴盒，拿出了里面的小提琴。
……
断断续续的小提琴声从小二班飘进走廊，走廊上聚了许多凑热闹的老师，人人拿着手机，还有不少躲在门口在拍。
张小瑶站上二楼：“你们在干……”刚出声就被人捂住了嘴。
“嘘！”
一齐溜的“嘘”声比她的声音都高，关键她们还没意识。
小柳老师笑着向她解释：“嘉禾老师在给晋骏上课呢？”
张小瑶：……
小柳老师：“你找嘉禾老师？”
她的笑容很是微妙。
小柳老师：“今天还是算了吧。”
她冲她暧昧的眨了眨眼：“安安都被小孙提前送到爷爷奶奶那里了，你懂的。”
张小瑶：“副园长让我……”
一个老师笑着搂住她的肩：“欸，你能跟人家晋骏比吗？我们这种小喽喽就安安静静的做个道具人就好。”
小柳老师笑：“你怎么知道我们小瑶老师拿的不是女配翻身的逆袭剧本。”
搂住她的老师嗤笑了一声：“就她？算了。”
虽然是玩笑，但听着还是不舒服。
“女配很多，你我都是，能逆袭的有几个？”
她重重叹了一声：“能拿到女配翻身剧本的，人家本身就是女主。”
小柳老师：“我们小瑶老师也不错，拿到春琴杯第五名了嘛，连房都买了。”
她的话让所有老师全部在一刻间朝她望了过来，连躲在门口偷看的也转了视线。
纵使刻意收敛，她们眼里的嘲讽也明晃晃的，显得格外的刺眼。
张小瑶脸色发白，手默默握紧，平日里豪爽的性子一下没了。
“小柳老师也不错。”
嘉禾倚在门口，众人这才注意到教室里的小提琴声停了。
嘉禾笑眯眯的望着小柳老师：“张老师在幼儿园混了五年转不了正，小柳老师来了不到一年就转了。”她低头掸了掸衣服：“不如小柳老师传授点秘诀给张老师？”
小柳老师涨红着脸，愣看着嘉禾，大脑一片空白，不论是她，还是在场的老师都没料到嘉禾会这么不留情面为张小瑶回怼自己的副班。
张小瑶松开了手，看着进退不得的小柳老师，心情突然转好。
张小瑶视线与嘉禾视线对上。
女人眼里墨色如海，晦暗不明，像是吞噬一切的黑洞无情绪的对上她的视线，她的笑不达眼里，让她感到了不同以往的冷漠，她莫名有一种剥光站在她眼前的错觉。
那张让所有老师，所有人趋之若鹜的俊脸，提着琴箱走到她身后，不声不响的环顾了一圈，像是给她站台似的，眼神冰冷且暗含说不出的威压，缓慢的，一个不少的逐一扫过在场的女人们后，才转向了站在他面前的女人。
晋骏：“我今天先回去，等练好了再来还课。”
嘉禾：“好。”
嘉禾闻声扭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收好了琴箱，站在了她身后。
他垂着眼，目光深深地在她脸上的打量了一番。
直接，霸道，不避人的目光让她莫名脸颊发热，在她感觉温度要上脸的前一秒，他移开目光，从她身前经过。
人群自动破开，他背起琴箱，目不斜视的往楼下走。
静了许久许久，直到再也听不到他的脚步声，走廊上才轰然爆出一阵沸腾的人声。
“好帅，天啦，脸好小。”
“他刚才看我了。”
“也看我了。”
“还冲我笑呢？”
……
热闹的人声中，小柳老师默不做声的离开了。
望着她离开的张小瑶，嘉禾目光在空中撞上。
张小瑶表情僵住。
嘉禾也是愣了一下。
嘉禾微笑：“要不要晚上一起吃个饭？”
*
还是那家日料，还是那间包厢，吃饱喝足的嘉禾，张小瑶沉默相对，一时竟然没了话可说。
嘉禾思量着要不要来点酒，张小瑶清了清嗓子，出了声。
张小瑶：“今天副园长找我，说要我劝你跟……跟谢天道歉。”
提到谢天，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嘉禾现在有些后悔，刚才点单的时候就应该叫瓶酒。
喝点酒，人不那么冷静的时候，有些话才好说才好问。
嘉禾：“如果你是来劝我向谢天道歉，对不起，我做不到。”
张小瑶：“如果你不道歉，我们幼儿园的经费就会被卡，到了年底，所有人都拿不到年终奖。”
嘉禾：“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需要道歉。”
张小瑶：“这世上不是什么事都要分对错。”
嘉禾：“我需要。”
张小瑶：“嘉禾，我知道，国内很事，你看不惯，可是……你有没有为别人想想？”
嘉禾：……
张小瑶：“实习结束了，你走了，我们呢？”
嘉禾低头笑出了声：“干掉他不就行了。”
张小瑶：……
嘉禾抬起头，眼神一下变得极其锐利：“在我走之前，解决了谢天不就行了。”
张小瑶惊得双目瞪圆。
嘉禾：“坏了游戏规则的人才应该被踢出局，不是嘛？”
张小瑶：“嘉禾……谢天……不，我是说……你拿什么干掉他，你知道他老婆是谁，岳丈是谁吗？”
嘉禾定定看着她，没有顺着她的话问谁。
张小瑶在她的目光下，质问她时的气焰一寸一寸消失。
嘉禾：“小瑶，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张小瑶避开视线。
嘉禾：“什么都可以。”
“你想我对你说什么？”
张小瑶抬头对上她的视线。
张小瑶：“我没什么可说的。”
张小瑶起身离开。
包厢房门被拉开，又被关上，嘉禾看着空荡荡的对面，沉默了良久。
嘉禾伸手按下桌上的服务键。
老板娘很快拉开房门，站在门口冲她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嘉禾：“来瓶清酒，谢谢。”
*
晋骏抱着睡着的安安刚从住院部里出来，就看见站在大厅楼梯下的闵敏和小孙。
晋骏脚步顿了一下。
闵敏恭敬的向他鞠了一躬，小孙上前接过他睡熟的安安。
三人谁都没说话，但十分默契的车前走。
直到上了车，闵敏才将一包密封的文件袋递到了他的面前。
闵敏：“与陈丹平已经交接清楚了，有几个账号不太干净，还在查。”
晋骏看了她一眼，伸手接下文件袋。
闵敏：“另外，今天陈丹平去见了谢天。”
晋骏：“她找谢天做什么？”
晋骏边拆边问，问的漫不经心。
闵敏：“之后，陈丹平，谢天都给张小瑶打了电话。”?
拆文件的动作一下顿住，晋骏皱眉朝她看去。
闵敏：果然，小首长对这位嘉禾老师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