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哥，陈姐。”
张小瑶来得很巧，正好在大家都尴尬的时候。
张小瑶穿着大礼服站在门口，一见屋内人人闭嘴不言的场面，打完招呼后立刻扭头转向嘉禾。
嘉禾：“那我先过去了。”
嘉禾冲晋骏，陈丹平，屋内众人笑了笑，抬步往张小瑶面前走。
“嘉禾小姐。”
陈丹平叫住了她。
不是嘉禾老师，而是嘉禾小姐。
张小瑶注意到，她瞅了眼她身后的陈丹平，又看了她一眼，自觉退出门口。
陈丹平笑着从她背后绕到她身前：“嘉禾小姐。”
嘉禾微笑。
陈丹平沉默地打量了她一会儿，像是竖起全身刺的刺猬。
嘉禾：“你放心，我不会出去乱说，藤堂静和晋骏说了什么，我完全不记得了。”
她目光还是不依不饶地落在她的身上。
“还没备采？”
晋骏出声，不动声色地走到嘉禾的身后，目视着望着嘉禾的陈丹平。
陈丹平目光游离了一下，又倔强地回到嘉禾的脸上。
嘉禾无声笑开：“陈小姐，您应该对您的艺人有点信心，晋先生，并不好我这口。”
嘉禾这句话说完，陈丹平松了表情，在她身后的晋骏皱起了眉。
晋骏盯着女人的脑袋瓜，自然知道她这句“他不好她这口”是什么意思。
陈丹平瞬间变了脸，她笑意盈盈地想说两句好话，女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从她面前越过，将她甩在了脑后。
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识抬举。
陈丹平望着女人离开的方向，脸上的笑容渐渐蹦不出，要不是看见那叫张小瑶的老师忐忑不安的边向她打招呼边关门，她怕是会当场发作。
化妆间的房门刚关上，一抹黑影当头罩下，晋骏堵在她身前，满脸严肃，极其认真地警告她道：“我说了离她远一点，她跟你不是一路人。”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的面前展露他对她的评判，她很想问问她，与她不是一路人的她到底属于哪一路？
但她没敢问，自从穆艾离去世后，她似乎就没了过问他私事的权利。
*
张小瑶抱着礼服裙角，在她面上一阵打量。
张小瑶：“我刚听说藤堂静跟晋骏关在一间化妆室里……干坏事。”
嘉禾笑：“要不要说说细节？”
张小瑶：“但我觉得比起藤堂静，你和晋骏更可疑。”
嘉禾：“有多可疑？”
嘉禾笑眯眯的问，还是很有节操地没把晋骏喜欢男人的事告诉她。
张小瑶：“感觉你两之间流转着一种不同其他人的磁场。”
嘉禾：“是因为我两长得都好看吗？”
张小瑶摇摇头，无视她的玩笑话，回得认真：“不，感觉你两有很多秘密。”
嘉禾无声一笑。
她和晋骏确实有很多秘密，不过都是关于安安的。
嘉禾下巴冲她抬了抬：“所以你的化妆室到底在哪？”
张小瑶表情瞬间暗下。
嘉禾：？？？？
一群人恰好从拐角处走来，见到张小瑶纷纷上前。
“小瑶老师你怎么还在这？走廊上的位置要被人抢了。”
“你的东西，夏天帮你看着呢，你还是快点过去吧。”
“我们去试了下钢琴，编导说来了三台钢琴，让我们选一台，你要不要一起去？”
“负责你的编导找你了吗？听说开始叫号了。”
……
听了几句，嘉禾便明白她为什么一副不好开口的样子。
脑中一瞬闪过无数次她出现后，一下变得寂静的走廊，那些倚在墙上的，坐在地上的，盯着她一言不发的参赛者，一度让她以为挤在走廊闲聊是种时髦。
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她们天真烂漫，她们的世界充满着鲜花掌声，无数感动人的瞬间……
NANA:“孩子，你要出去看看，一定要走出你的世界，去看看这个世界。”
张小瑶转脸看向她，笑着在跟她说着什么，她看着这张再平凡不过的脸却不由自主的出了神。
*
春琴杯总决赛参与者只有23名，张小瑶抽到第23名，当真算“运气”好。
开场前，评委谢天特地来他们观众席逛了一圈，嘉禾有意避开。
站在台上，乖乖让工作人员调身上无线麦的晋骏扫了眼她离开的方向，目光转回观众席前的谢天，眉头轻皱。
嘉禾无意得知禾笙苼参加《明日之星》的演播厅就在隔壁，于是溜去了隔壁。
《明日之星》的演播厅不同《春琴杯》，很大很空旷，观众席没什么人，舞台上倒是很热闹，导师，专业评审，点评素人，还有——最关键的选秀者。
她去的时候，正巧遇到禾笙苼在台上与人PK，她化着精致的大浓妆，穿着一条突破她底线的超短裙在台上与人斗舞。
音乐很响，气氛很热烈，她跳得很轻松，看起来毫不费力，可每一个节点都精准到位，她不知道怎么形容，有点像小时候看外公打拳，四两拨两千斤的套招，武起来软绵飘逸很好看，然而若遇他疾风暴雨般的施力一寸，观者叫好，过手的那位可能就废掉了。
她突然记起来禾笙苼的外公虽然不是学武的，可还保留着华人子女送去中华武校的传统把禾笙苼送过去学习了一段时间。
对，她在她们州还拿了不少武术冠军。
因为有武术基础，所以跳舞时自有一股不可亵玩的凌然之气？
嘉禾转向舞台上另一位选秀者，她的PK对手，与她的风格不同，技巧很好，花招也多，以各种角度展示自己的女性美，但……
有些动作明显含有赤裸的X暗示。
嘉禾皱眉。
是自己太保守，还是不了解内娱的尺度？
她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禾笙苼低眉敛目，神情淡漠，与她所认识的她完全不同，印象中她很乖，很文静，做任何事都秉持着中国人的老二思想，不争不抢，与其说人淡如菊，不如说寡淡如水，难道那像太阳般存在的男人看不上来，宁愿放弃家财，远走天涯，也要逃离他这个家族内定的豪门媳妇。
所以，她从美国追他追到中国来了？
嘉禾看着舞台上艳光四射的女人忍不住嗤笑。
“苏珊娜小姐。”
许久没听过这个称呼，嘉禾反应都慢了半拍，她看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面前的女人，嘴角微微上勾：“嘉禾。”
韩鑫忙改口道：“嘉禾小姐。”
嘉禾歪着头笑看着她：“韩鑫学妹。”
韩鑫22岁考上斯坦福大学，26岁毕业，她毕业时，禾笙苼才上大一，而她比禾笙苼还小一岁，17岁已经在读研一了，按辈分，她和禾笙苼都该喊她一声学姐。
韩鑫笑容僵了一下，老老实实的唤了一声“学姐”。
嘉禾很满意的点点头：“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在N市。”
韩鑫：“我知道，我知道，我跟笙苼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的。”
嘉禾转眸望向舞台，下巴冲舞台上禾笙苼抬了抬：“她操打工人人设不脸臊？”
韩鑫：……
嘉禾：“祁向阳不是在国内吗？能让她抛头露面赚这种辛苦钱？”
韩鑫：……
台上，禾笙苼和与她PK的对手各自归了队，嘉宾评委，素人评审开始轮流发表意见，安静听着各家评点的禾笙苼突然转了视线朝她看了过来。
嘉禾掉脸转向半天不应她话的韩鑫：“哑巴了？”
韩鑫赔笑：“学姐你不知道，笙苼好可怜的……”
嘉禾：“正常点。”
被人这么一呛，韩鑫是想演戏也没情绪了。
韩鑫：“禾笙苼回国寻亲……”
嘉禾一听立刻冷笑：“寻她那抛妻弃女的父亲吗?”
韩鑫咬咬牙，暗暗告诉自己，苏珊娜虽然难搞，但人还是不错：“她回国后，她父亲骗了她跑了路，她的律师和会计又联手算计她断了她的资金链，她因为欠了几千万在中国被打为老赖，不还清钱不给回国……”
嘉禾：“多少钱？”
韩鑫：“几千万……人民币。”
嘉禾面上不显：“所以，祁家就看着她困在中国，被人欺负，指望祁向阳英雄救美，两人能破镜重圆？”
韩鑫：……
嘉禾嗤笑：“什么烂梗。”
韩鑫眼观鼻，鼻观心，告诫自己天才都是智商高，情商不高，不通人世的。
台上突然爆出一阵格外刺耳得鬼哭狼嚎，原来禾笙苼PK失败，她们团的队友排名最末的要走人，她的队友各个倾情演绎生死离别，只有她神色淡漠的站着，连个惋惜的表情都不做，嘉禾刚想骂台上的评委眼瞎，不识货，话锋一转，她双手抱胸，很认真地冲韩鑫问：“欸，你说她这样能得冠吗？”
韩鑫石化，脑中莫名传出窜出不久前禾笙苼对她的话。
“你别被她唬住了，什么百年难出的天才音乐家，什么高冷得神圣不可侵，还不是爱可乐，爱看言情小说，看帅哥会脸红，被人搭讪会YY，会为狗血偶像剧哭得死去活来的小女生。”
想起这句话，韩鑫嘴角不住地抽搐。
就她？就她这种优越感爆棚，恨不得自己对镜给自己磕头的女人会是她口中形容的那种“小女生”？现在初中生都没几个会为狗血偶像剧哭得死去活来了吧？
“……禾子，队友离开，你一点都不伤心吗？”
突然扩大的女声，让嘉禾，韩鑫同时调转视线，望向了舞台。
韩鑫：这女人又要做什么夭？刚霍霍了晋骏，现在又想霍霍他们家笙苼？想上热搜想疯了？
嘉禾：哇偶，这声音好熟。
在看女人桌上立着的名牌，名牌上写着藤堂静三个字，肯定了嘉禾心中的想法。
长得很好看，虽然与他老婆不是一个风格，但这种浓艳系，在外形上似乎与他更登对。
难怪他粉丝唱衰他婚姻。
不过……
嘉禾直愣愣的望着台上像个智障一样在众多专业人士面前不懂装懂，大放厥词的女星滕堂静，她嘴角抽了又抽，那做作的，用夹子音唤出的“晋哥哥”，不断窜进她大脑，在她耳边反复重复，像是要故意恶心她一样，惹得她抬手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胸口，想把心里的恶心一并敲没了。
韩鑫：“你没事吧？学姐。”
嘉禾：“没事。”
韩鑫这才注意到她身上新换的衣服。
这……
这胸前令人瞩目的大logo……
这暴发户的穿衣风格……
她是认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