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职仪式已经结束了很久，电视屏幕上在播放着那些烂熟于胸的广告。
北辰和朱雀还是团在各自的位置上。
过了一会儿，北辰实在是憋不住了，伸手把手机拿出来按下了一串号码。然而尤菲那边却没有接听。
“打给尤菲吗？”
“嗯——她没接。”看来确实是尤菲的主意了。八成现在正在被她皇姐追问吧？
“你别太担心，我……”
枢木朱雀的话还没有说完，北辰的手机就来了一通神秘来电。枢木瞥了一眼，看见一串乱码一样的电话。
“我去接个电话，很快！”北辰拿着手机匆匆跑进洗手间。
枢木朱雀挺直着背脊，看着她一脸慌乱地跑进去。
她显然是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还那么紧张……是ZERO吧？ZERO，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会是一个……善于伪装的男性吗？
他侧耳倾听，却发现自己不得其法，之前能偶尔听到的心声此刻正无比寂静。是他还没有掌握使用方式？还是他这能力并不为他所控？本来想等典礼结束再问一问的……
“嗡——”他的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
……
北辰赶紧跑进洗手间，确定将门关好后，她还趴在门上听了一下外面的声音——嗯，只有紧贴上去才能听到电视声。她只要小声一点就不会被听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近卫骑士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朱雀会变成尤菲的近卫骑士？他们私底下到底接触过几次？又谈了些什么？”鲁路修在北辰的印象中总是稳稳当当、自信满满的，这样破防质问的状态她还真是头一回见。
她有点儿心虚地舔了舔嘴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尤菲的主意吧？”
“尤菲和他才见过几次，你天天跟在他身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接连的诘问把北辰也弄得有些恼火，原本的心虚都被冲到九霄云外去了：“我又不是二十四小时全天跟着——还有前几天，要不是你把我叫过去，我能让他连续两次濒死！？”
“咚、咚。”
洗手间的门被敲响，北辰一下子就蔫儿嗒下来。听筒那一头的鲁路修也听到了敲门声，某种直觉让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北辰？你没事吧？”
“没事儿，就……吵个小架……”北辰越说越小声，她刚刚实在是气急了，都忘了控制音量。也不知道朱雀到底听到了多少。
“塞西尔小姐说有事情找我，我先回去一趟……你还会留在这吗？”
“嗯！在！”她应得很大声，像是生怕外面的人听不到会跑掉一样。
“那我还能来找你吗？”
“能——”能字的读音还没有发完，听筒那头的鲁路修忽然出声。
“不行！”不等北辰做出反应，他赶紧接着说：“朱雀回去肯定会被监视起来。如果他总是往信修跑，你觉得岐御的悲剧不会在信修发生？还是你想让他每次都把跟踪的人甩掉，然后消失上几个小时？”
北辰的“能”字被彻底按了回去。可又有些不甘心——她敢打包票，朱雀现在的表情一定很不好看。啊啊，怎么办？不解释一下的话朱雀心里肯定要难受的。
门外一片寂静，北辰分辨不出对方是还站在门外，还是在她认真听鲁路修解释的时候走了。啊啊啊！！这该死的隔音效果！
“他没有正当理由来信修，你可以去租界啊。”
哦对哦！北辰立刻来了精神：“你来信修不方便，我到时候去租界找你。”
【可不能让朱雀知道我是怎么进租界的，不然肯定要被数落一顿。】
门外没有即刻传来说话声。
难道真走了？
北辰有些不敢相信，她不相信朱雀就这么走了。不能啊……他也不是这样的人啊？要不开门看看？
“要不我们一起走吧？”枢木朱雀终于出声了。
“不行！”北辰和鲁路修的声音几乎叠在一起，两个人的态度空前达成一致。
门外又安静了一会儿：“可是你不是也要去吗？也不知道我回去之后会不会很忙……我还想和你一起走走。”
嘶——有点心动。
北辰用指甲扣了扣手机壳上的纹路。
鲁路修：“他是直接从府糠过来的吧？万一你跟他一起回去的时候碰见见过你的人……”
北辰还是有点儿不甘心，但确实也不敢拿这件事来赌：“我怕被认出来……还是和你分开走吧。”
“放心吧，大部队还在府糠处理后续事宜。特派是跟着皇室的专车一起提前回来的。”枢木朱雀刚说完，眼前的小门就被“嘭”的一声打开了。
“走啊。”北辰提着手机就冲了出来，快速走到行李箱边用脚一勾，把上下箱体合上后，兴冲冲地走向门口：“走啊走啊。”
枢木朱雀有些好笑地指了指北辰还亮着的屏幕：“那个——”
北辰抬起手机才发现——还没挂断。
“没别的了吧？”
鲁路修没说话，也不知道是无话可说，还是害怕声音被朱雀听了去。
“回聊。”北辰果断挂掉电话，一把拉开房门：“走吧！”
直到枢木朱雀跟着北辰走出了小巷，某种隐秘的喜悦才悄然褪去。他后知后觉地想着——北辰回到租界，会不会被那个实验室的人发现呢？或者……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她不再被这样的事情所困扰呢？
布里塔尼亚第三皇女的近卫骑士能够做到吗？
如果能的话……
能不能让霓虹重新获得和平呢？能不能……以和平的方式改变一些什么呢？
……
鲁路修看着手里被挂断的手机，少有地感到憋屈。
“被骂了？我就说你应该态度好一点——她又不是软柿子。”CC侧躺在床上，抱着她那个半人高的嫩黄色玩偶……好像叫个什么玩意儿先生。
鲁路修才不想记一个玩偶娃娃的名字。
他一点儿也不想看见旁边这个还在说风凉话的女人：“那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太偏向枢木朱雀了？”CC把玩偶抱得更紧了一些。
有一次轮回的时候，她想办法让莱伊先接触到了鲁路修，对方确实更偏向他们这边。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甚至避开了那个大事件……可是还是不行，轮回依然重启了。
明明已经经过了那么多次……那个轮回是最有机会的一次都没能成功。她彻底搞不清楚C世界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结果了。
于是——她摆烂了。
她打算把以前摸索出来的所有不能轻易改变的关键节点，都导向反方向。
让北辰去靠近朱雀，就是这个想法下的产物。
“不——朱雀邀请她一起回租界。以她现在的身份，就算现在没有人能认出她来，她也总会被注意到的。他们两个人居然连这个都想不到吗？”一口气说完之后，他终于喘上气：“敏感度未免也太差了一点。”
“那不是正好吗？帝国怀疑他，或者针对北星，都会促使他们离开帝国。不是正合了你的意？”CC的语气还是那样蛮不在意。
鲁路修低着头。他是希望朱雀能离开帝国，甚至加入黑色骑士团和他一起对抗布里塔尼亚，还有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尤其在他从北辰那里知道，朱雀才是兰斯洛特真正的驾驶员后。
他想过挟恩图报、想过用枢木玄武的死和11区人的惨状去劝服朱雀，唯独没有想过用这种方式——把他逼得走投无路再像个救世主一样……
他是从没想过要做什么圣人。只要能达成目标，他不介意手段、不计较后果和成本。可如果为了目的连朋友的意愿都要扭曲，那他岂不是真的成为了怪物？
可是……
他将肺部的空气完全吐出。
他已经劝过了，其他的就顺其自然。
如果朱雀真的遭遇了什么……起码他身边还有个北辰是偏向我的。
鲁路修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