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

    这道征调令是克洛维斯的,签署日期是今天。柯内莉亚殿下知道这件事情吗?塞西尔盯着那张纸条,迟迟不愿意伸手去接。

    “我明白了。”枢木朱雀从后面走上来,替塞西尔接过夹板。“塞西尔小姐,我先过去了。”

    塞西尔想出声,却不知道该如何阻拦。夹板被少年摆在一边的小桌子上,和那些资料小心地对齐。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对方摆放的不是一份文件,而是一块墓碑。

    他自己的墓碑。

    “他身上的伤,需要进行注射。”塞西尔眼见着枢木朱雀即将随对方离开,开口阻止。

    那军士扫了一眼枢木朱雀的衣领——厚厚的白色绷带从里面漏出一点儿来。虽然他也觉得上头是想派这个人去送死,但是一些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见他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往外走,塞西尔知道对方是默许了。她赶紧将针剂拿出来,将枢木朱雀拉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放心,我已经发消息给罗伊德先生了,修奈泽尔殿下应该不会放任他们这样胡闹。”塞西尔一边将针头推进那苍白的皮肉里,一边说着。

    “谢谢您,塞西尔小姐。”枢木朱雀微微低着头,安静地看着针头刺进来。透明的药剂被一点点推进来,带来一丝奇怪的胀痛。这疼痛是那样的熟悉,就如此刻他的大脑一样,被混乱的思绪塞得肿胀。

    “我们只要再拖一会儿,事情会有转机的。”塞西尔接着说。也不知道是想安慰眼前的少年,还是想安慰自己。

    也许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枢木朱雀忽然抬头,表情很是郑重:“塞西尔小姐,能请您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塞西尔将针头快速抽出来,用棉签棒按住针孔。

    “如果她打电话问您,就说……我被秘密押入军事监狱了吧。”

    塞西尔心里一紧,她压低声音:“你别犯傻,只要……”

    “我想,不是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的。”少年抬起头,翠绿色的眼睛有些暗淡:“而且这次的任务很危险,总要有人去做。与其让别人受牵连,还不如让我去。”

    ——“ST-0很危险,如果不回收可能会有很多平民死去。这件事总要有人去做。”

    塞西尔恍然间在这张青涩的脸上,看见了那个人的影子。

    那个傻瓜的影子……

    “塞西尔小姐,我先走了。请替我向罗伊德先生道别。”他的语气刻意放得轻柔,每个字都跳跃着,好像不是去执行任务而是去踏青。

    少年冲她笑着挥挥手,跟着那名军士走入黑夜之中。

    塞西尔久久地站在那。

    为什么每一次的挽留都没有结果呢?她忽然很讨厌他们。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都是这样轻易地决定奔赴死亡?

    一张柔软的纸巾被递到她的面前。

    “修奈泽尔正在和EU谈判,暂时是指望不上咯。”罗伊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大卡车的小二楼下来了,正一手递纸巾,一手插兜,酷酷地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

    塞西尔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坠在了手背上,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她接过纸巾,轻轻地道了声谢。“我们要不要试着联系一下尤菲米娅殿下?”

    “啊——”罗伊德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明天是她的就职典礼,她现在大概正被拉着熟悉流程呢。”

    “那……那柯内莉亚殿下呢?”塞西尔不甘心地问。

    “她不会刻意帮谁的……尤其是编号居民。”罗伊德叹了口气:“她就那性格——不论是谁,任务一旦下达,就算再不可能也必须完成。”

    “那我们就这样什么也做不了吗?”

    罗伊德沉默了一会儿,安静地抬头看着夜空中那轮明月。

    “塞西尔,枢木朱雀不是帝国人。”他平静地说。

    塞西尔像是忽然醒过神来一样,默默将手里的针筒收回小盒子里。

    我应该去叫其他人收拾一下,随时准备回去。她麻木地想着。

    耳边响起悦耳的铃声。是谁把手机落在车里了?

    “塞西尔,谁打你电话?”罗伊德朝她走来。

    是我的手机?她伸手去摸制服的口袋——还真是。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是北星打给自己那个临时号码的。她默默等了一会儿,那一头的人并没有挂断。

    “喂?”她没有直接开口,似乎是为了给自己争取一个缓冲期,再好好地犹豫一下。

    “他开始执行任务了吗?”那一头的少女把声音压得很小,像是躲在什么地方说悄悄话。

    塞西尔心想,还好他们特派停留的位置每次都远离指挥舰,否则就他们这个通话频率还有通话对象、内容,早晚得被信息部那群家伙揪出来,说是通敌叛国。

    “他……”塞西尔很想说实话,可枢木朱雀的请求仿佛就在耳边。即使北星能来,她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呢?即使她的身份有些问题,想来也不是什么大组织里能说得上话的人。否则呈添连山那一次,她又何苦为了知道一辆坦克的操作方式而冒险,打电话给帝国军阵营里的一名研究员呢?

    她正天人交战,拿着手机的手忽然一空。

    “哈喽哈喽?”罗伊德像给话筒试音一样拍了拍手机。

    “出变故了?”少女的声音变得低沉。

    “他被揪去当步兵敢死队了——被摆了一道呢。啊呀呀,也不知道现在出发了没有。要是去晚了的话,恐怕就只能给他收尸喽——”

    “罗伊德先生!”塞西尔一把将手机抢了回来,压低声音警告着对方,随即调整好语气:“他不希望你涉险。你……还是回去吧。”

    “他是要去破坏对空防御系统吗?”

    塞西尔还没有说话,罗伊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耳朵凑过来的,把刚刚的问题听了个一清二楚。

    罗伊德:“嗯——应该是吧?不知道有没有变动哦。”

    “我知道了。”说完,听筒里就只剩下忙音。

    ……

    由外界通往府糠基地的主干道已经被破坏,大量的坑洞在路面上铺开。雨还在不停下,风暴时不时将地面搜刮一遍,把仅存的东西都卷到天上去。

    主干道周围的丛林倒是没有遭到多少破坏,只是因为大雨而变得泥泞,似乎并没有比主干道好走多少。

    枢木朱雀和先锋队的成员们走在丛林间,时不时抬头望向头顶,担心会不会有某一道雷劈下来。因为暴雨他们没有穿任何金属制的护具,只穿了最简单的作战服、黑色防水布制的雨衣。大概是哪些军官们也知道这任务大概率是送死,好心的给他们每人配备了一把小手枪,还有一把军用匕首。

    “还有1000米,大家按计划分散行动。”紧跟在枢木朱雀身后的人开口。他说话的时候还抬手抹了把脸,额前散乱的碎发被拨到两边——是风间月。

    枢木朱雀看看他,又看看其他各自散开的成员,心里再一次涌上苦涩。

    这支前来送死的敢死队里,全都是他在协防军时有过交集的人,甚至一个不拉。就连只说过一两句客套话的人也被安排了进来。

    他明明不想拖累任何人……

    是他一开始真的就选错了吗?如果……如果当时就死在岐御的那场爆炸里、死于ZERO的罪名中、埋葬在呈添连山的那场山洪里,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是不是不做出选择会更好?

    他是不是……早该放弃了……

    他……是不是一直以来……都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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