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花了一天半的时间，把车站附近的区域完完整整逛了一遍。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每一栋建筑的内部，她只是重点关注了三个可能会作为见面地点，或是可能隐藏入口的位置。

    一天没睡她倒也没感觉到疲惫，反而心情颇好。不光是因为她的体质，让她无需进食进水，也无需睡眠，更是因为从现在开始她有了一个长期的充电桩——她和鲁路修说好了，鲁路修会定期向她提供一些愿望，愿望内容不限，但超过日常范围的内容则需要另外支付报酬。而在鲁路修为她提供能量的这段时间内，她不能接收与鲁路修敌对者、或破坏鲁路修计划的愿望。

    不过鲁路修也表达了他的意思，他希望北辰最好是除了他的之外，谁的都别接。北辰当然是拒绝了。好在鲁路修一开始就没觉得她会答应，说出来也只是碰碰运气，所以他们并没有发生争吵或是别的不愉快的事情。

    北辰抬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理论上，她应该趁着天色还早立刻赶往另一个需要调查的区域，她要是现在过去，明早上就可以把那一片摸透了。

    然而她却并不想这么赶——尽管不用睡觉，但她还是想休息休息的。

    但她又有点儿担心如果没有合适的借口，她的充电宝会不会生气。她左思右想，终于想起来鲁路修那天晚上的第二个嘱托——帮忙查查“爱之屋”。是哦，她现在还在这片“不夜町”。

    不夜町，位于中都最繁华的地段，包含三谷、东三丁、西久保三个位于交通要道上的街区。不夜町原先没有这么大，只包含三谷街道这么一个街区，原本也不叫这个名字，而叫“角笤街”。

    角笤街拥有最多的歌舞厅、风俗店。据说是零几年的时候政府将风俗产业定义为合法产业，并且将整个角笤街划分为中都唯一合法经营的区域。后来这里的生意越做越大，尤其学着租界的夜莺巷增加了情侣酒店之类的新鲜店铺，加上有需求的人、从业者都越来越多，政府又将范围扩大到东三丁、西久保，听说最近又预备着把范围扩大到旧四街去了。

    “这种店的需求会这么大？”北辰将搜索框关掉，不是很理解也不是很喜欢自己看到的内容。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有些疑惑那种厌恶的感觉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又见面了，可爱的小姐。”这一次的声音是从前面传过来的，北辰抬头正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她在记忆中努力翻了翻：“渡边……镜司？”

    对方表现的有些惊喜：“您还记得我的名字。”这么说着渡边又笑了起来，晚上灯光昏暗看得还没那么清楚，现在是白天，北辰才能留意到他笑起来时脸颊边那微微的凹陷。大概算是个不明显的酒窝？“怎么样？后来找到您的朋友了吗？”

    北辰点点头。她注意到这个人身上穿的依然是一身西装，但现在不是饭点啊？

    “你不用工作吗？”她问。

    渡边愣了一下，而后又笑了笑。只是这次笑得似乎没有那么开心了，脸颊边见不到那个凹陷。“我正在工作呀。”

    北辰想起了那张名片：“介绍所？那是做什么的？”

    “为别人介绍工作的，”浅浅的小酒窝又重新出现了，“主要为像您这样可爱的女性。”

    北辰总觉得这句话有哪里怪怪的。

    不过介绍工作……

    “介绍工作？那你知道‘爱之屋’是做什么工作的地方吗？”

    “爱之屋？”渡边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先是微微瞪大了眼睛，嘴微张着像是有什么话要呼之欲出，然而很快他就把那些话咽了回去。他很快收敛起这些表情的变化，转而用一种北辰非常熟悉的眼神看着她——一如阿什福德学院里那些不喜欢她的学生。

    “你看什么？”北辰的语气里藏着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冷。

    也许是被北辰态度的前后反差吓到，有也许是因为少女锋利的眼角里透出了些什么，渡边被吓得往后退了半步。他收敛起了那种打量，本能让他不敢轻视眼前的女生。他再次切换回了那副温和有礼的样子，只是这一次的礼貌似乎更发自内心一些：“我确实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那家店好像是在旧四街街区吧？您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旧四街？北辰想起昨晚上撞到她的女孩子。大晚上的从旧四街跑到三谷？这听上去也不是很安全啊，哪家餐厅雇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晚上给人送外卖啊？

    “哦，我……来找我另一个朋友的妹妹。她只说在不夜町。”

    渡边的眼神中还有些狐疑：“您的朋友叫什么？或者她的妹妹叫什么？说不定我认识她呢？”

    渡边似乎带这些戒备。北辰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爱之屋一定有问题，而且这个渡边知道的还不少。只是她有些摸不准渡边对于那个店的态度。要不随便报个名字？不行，名字的指向性太强了。那……姓氏呢？鲁路修好像说过那个女生自称“小双葉”吧？

    “双葉。”北辰没说小双葉，她担心“小双葉”也是个特殊的代名词。毕竟就连鲁路修也不敢很肯定的说，那张卡片就是那个女孩子的工作场所。

    渡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轻松下来。“哦哦，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妹妹。不过我还在上班……要不这样吧，”他说着，从兜里摸出了另一张小卡片，“您找找这上面的地址？这是他们之前拜托我帮忙招人时留下的，地址应该不会有错。”

    北辰接过卡片，发现这张卡片看上去非常正常。比起昨晚捡到的那张，这张看起来更像是一张餐厅的宣传卡，上面用小字印了几行招牌点心，后面标注了价格。卡片的最下端还印了一行联系电话。

    “您来不夜町就是为了找那位小妹妹吗？”

    北辰把卡片收了起来：“来玩儿的，顺便找人。”

    “那我就不打扰了。”渡边微微倾身，穿着他那身规规整整的西装去远处继续游荡去了。

    真是一份奇怪的职业。

    北辰看向他的背影，由衷地感叹着。

    她等那人走远，伸手把口袋里的两张卡片统统拿出来。卡片上的图案明显不一样，留下的联系方式也不太一样。昨晚上那张留的是一个私人号码，而今天这张留的则是一个固定电话号码。

    而且她刚提起“爱之屋”这个名字的时候，渡边的表情也很奇怪。她想了想，觉得应该找个最熟悉中都又不会泄露她行踪的人问问。

    “你知道中都有一家叫做‘爱之屋’的店铺吗？”她确认了一遍发送对象后，按下了确认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