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和枢木朱雀很顺利地来到了新开的商业中心。
值得庆幸的是，因为是新开业，赶过来凑热闹的人很多。高桥混迹在人群中倒也没那么显眼了——还好他虽然不专业，但也不至于很愚蠢，在这样的洪流之中并没有做出什么尤其出挑的举动来。
为了给跟踪者们提供便利，他们选择了一处最接近手扶梯的店铺。不过因为时间正是饭点，这间店铺的位置又在最显眼的地方，排队等待的客人特别多，光是门外等候的小凳子就放了个两三层。
北辰他们反正也不急，拿了号码就在店铺外最外一层的凳子上坐下了。
“朱雀？”
他们刚坐下，枢木朱雀就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肩膀。这只手的肤色偏黑，指节上还有一些新新旧旧的疤痕，一看就觉得这只手的主人经历丰富。
北辰诧异地回过头，发现这只手的主人背朝店门口，似乎是刚从里面出来。
“风间？”枢木朱雀站起来，他先是看了一眼风间月，又透过他的肩膀去看他的身后，“你刚吃完吗？”
风间月还是老样子，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阳光开朗大男孩儿。他笑着点点头：“这家店味道是挺不错，就是人太多了。”说完，他似乎才注意到坐在枢木朱雀身边的少女，一脸揶揄地跟她打招呼：“你好啊，好久不见。”
北辰被他看得有点儿不自在，硬着头皮回他：“好久不见。”
“朱雀可真在乎你。”风间月一边说着，一边挤眉弄眼。北辰一时难以理解一个人的面部肌肉怎么可以这样灵活。
“我约他喝酒约了好几次都没答应，好不容易上周二他答应了，结果中午就立马反悔了。”
“抱歉，当时临时有安排……”枢木朱雀有点儿不好意思，“要不等你休假？”
风间月赶紧摆摆手：“别了别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我可不想再被放鸽子……”只是他说完这话之后，神情似乎有些落寞：“我听说……唉——你说周二晚上的事是真的吗？”
北辰很快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那天晚上爆炸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第二天克洛维斯就这件事情开了个新闻发布会，说是成功剿灭了解放战线的主力部队。风间月说的应该就是这个。
枢木朱雀顿了顿，沉默地点点头：“或许……11区的战斗很快就能平息了吧。”
风间月苦笑了一声，眼里尽是迷茫：“说实在的，这段时间我天天跟着他们去排爆、反恐……我总觉他们是杀不完的。你知道吗？就在上一周——我们去往呈添连山附近的一处集住区抓捕恐怖分子，住在那的成年人阻拦我们就算了，连小孩儿也……”他说到这整个人都松懈下去，好像所有的坚持都随着这口气泄了出去。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上面遍布疤痕和老茧：“那个小姑娘才六岁……朱雀，你说我们……”
“风间。”枢木朱雀预感到他要问什么，赶紧制止住他，随即扭头去看四周——商业中心里人本来就多，大家都在聊天，大家嘈嘈杂杂的，很难具体听清某一个人说了什么。
风间月醒过神来，有些懊恼地拍了一下脑门：“瞧我这脑子。”说着，他似乎又变回了以往的那副开朗的模样：“现在我们是名誉人，更是帝国的军人，只要执行任务就够了，没必要去想这些。”
枢木朱雀没有应声，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垂落，只是他很快恢复了过来，只是看表情多少有些勉强：“也是啊……”
“嗐……”风间月也感觉到了枢木朱雀的低落，他挠挠头，“那我先不打扰你们了，玩儿得开心哈。”说着他就匆匆离开了。
北辰一路关注着他离去的背影，快要溜进人群的时候他还回头冲他们挥了挥手。
“白色骑士？可我听说他早死了？”
也许是北辰目送凤间月的时候站得离走动的人流近了一些，有那么一句话溜进了她的耳朵。她循着声音望去，却没能找到发声者到底是谁。
“周二那天那么大的动静，谁也没看到那架白色的机甲……要真参战了，还是这么好的战果，克洛维斯殿下不得弄得天下皆知？”
紧接着有谁用气音在说悄悄话，北辰微微侧头，余光瞥见等位的队伍里有几个同样穿着阿什福德学院校服的学生，只是年纪更小，应该是初中部的：“我哥哥在第九军团当骑士，他说那天晚上柯内莉亚殿下还遇袭了，但是那架白色机甲只是摆着，根本没有出动。”
紧跟着是一群小朋友们的惊呼声，尽管他们都尽可能压低了音量，但毕竟是那么多人一起，就连枢木朱雀都注意到了。
大概是周围投来的目光多了，那个些学生都转移了话题。
“北辰。”枢木朱雀的声音忽然响在北辰耳边，吓得她一哆嗦。
她抬手揉了揉耳朵：“怎么了？”她一边问一边扭头看向枢木朱雀，却发现少年正微微蹙眉，迷茫地望着人群：“不见了。”
不见了？北辰跟着看向人群——跟踪他们的那些个专业人士她是一直不太能认出来的，枢木朱雀指的应该也不是他们……高桥律呢？
高桥律怎么不见了？
“可能是觉得没有机会了吧。”
枢木朱雀又看了一会儿人群，在周边的其他店铺里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却唯独没有高桥律。
“但愿是这样的。”他好像是在安慰北辰，也好像是在安慰自己。
大概因为有人盯着，也可能是不合口味。北辰这顿饭吃得有些索然无味。她不是很理解风间月到底是怎么能给出“还不错”的评价的。是他的舌头特别容易满足吗？
不过虽然菜肴的味道不算很好，北辰依然吃得很开心——她都好久没有和枢木朱雀一起呆这么长的时间了。
她一边拖着小行李箱一边这样想着。
她这次是拿着名誉认证正大光明从租界的大门儿出去的，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比以前轻松不少。虽然她不会因为窒息死亡，但是窒息还是很难受的。
从租界往信修集住区的这一路人都很少，加上一路空旷，北辰反而比在租界里更容易发现那些跟踪者——谅你多专业，只要你是个活人，我就肯定能发现你。
估么着是因为这一代空旷，遮挡物很少，所以那些人也不敢跟得太近，只远远坠着。北辰被他们跟了一路早就不爽了，她侧头假装欣赏沿途风光的时候，借着余光又确定了一遍他们之间的距离。
喜欢跟是吧？她兀自笑了一下。忽然把行李箱往肩上一抗，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很大声地“嘟囔”。
“啊啊啊啊！要迟到啦！！！！”